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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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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已近酉时了,遣了马车先行,遙心徒步在大街上闲逛着。
平日里,很难得才有机会出府,有几次都还是莫违或者莫晓陪着的。遙心撇了撇嘴,他们都长大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莫违会和莫熵弄一块儿去,既然弄一块儿了,为什么不干脆退亲,是莫无忧不让还是莫违不肯,或者是他有其他的计划,遙心有些泄气,她不喜欢花心思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可是有些事不去猜,她怕有些事又会再来一遍,而她又会和当初一样失去所有。
这般百无聊赖的走着,街边的商贩不停的向她推销着什么,遙心都没听进去,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撞了一下,遙心一个趄趔,风月扶着她站定后便追了上去,遙心这才感觉到,她的钱袋被偷了,连带的还有那枚莫违所送的吊坠,遙心暗骂几声,也随着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就算莫违和莫熵是一对了,他们没说她就不能问,所以这枚吊坠死都不能掉,否则,莫违会起疑。
跟着风月的身影,遙心一路追去,她的武功不及风月,可轻功倒是很好,这有一半的功劳得归结于她那位父亲大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是遙心的处事原则,所以每次莫遥一动手她就会飞得远远的,偷偷的瞧着莫遥气得纠结的脸,暗自好笑。
这般一追,终于将小偷逼上了绝路,遙心赶到时,就只见风月用刀指着被困在死巷子里小偷,满脸看好戏的表情,遙心也没打算怎么难为那人,而且瞧他衣着朴素但不谦卑的样子,显然也是遇了难处才不得不偷东西的,遙心叹了口气,想起今日在宫里所见的华贵,有些深深的无力感。
走到风月身前,遙心示意其收了刀,风月不解倒也照着做了,就见遙心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对着死巷那段的男人说道:“这位大哥,钱你可以拿走,但是那枚吊坠请归还。”
男人满脸的震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遙心看,最后将吊坠丢了回来,遙心接住,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风月皱着眉,显然是不想这么简单就放人,可主子说了话,她也只能照办,收了剑紧跟而上,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男人的叫喊声:“小姐请留步。”
遙心顿住,回了头就见那男子跪在地上,满脸诚恳的说道:“晚生家逢突变,偷盗实为不得已而为之,小姐今日的大恩大德,晚生他日定当报还!”言罢,竟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遙心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风月仍旧是满脸的鄙夷,二人看出了巷子,遙心这才注意到,她们居然已经到了城门边上,这一跑着实跑得够远的了,遙心有些后悔,怎么把钱都给那人了呢,好歹留个几两也好坐车回去啊。
还不等她嘀咕完,不远处,刀剑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风月皱起了眉,拉着遙心躲在路边的拐角处,二人紧靠着墙,从外面看倒是看不见她们,打斗声渐渐靠近了,风月握紧了剑将遙心护在身后,瞧着风月紧张防备的样子,遙心有些自责,因为这会儿她非但没觉得紧张反而异常的亢奋。剑柄上的坠饰发出了叮叮铛铛的响声,让二人也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在她们面前一闪而过,遙心愣住,脑子里乱作一团,虽然只是一眼,可遙心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心里有什么地方开始起了波澜。
风月暗自咒骂,拉着遙心就准备往另一个巷子跑,可还不等她们动身,那道原本应该跑远了的青色居然又回到了她们面前,遙心回神,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就只见那人一身青衫,墨发飞扬,刀削般的脸菱角分明,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显得有些发白,而那双眼,竟像是包罗了万千星辰一般,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番相貌但凡旁人见了,都会觉得惊鸿一瞥之后便再也挪不开眼。
遙心怔楞间,青衣人皱起了眉,最后咬了咬牙,故意用剑在不远处的墙上敲打,发出了铮铮的响声,不多久,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便追了上来,青衣人施展了轻功跃上了屋顶,黑衣人紧随其后,不多久就失去了踪影。
直到风月低唤,遙心这才又回了神,就只见地上一摊艳红,刺目得紧,遙心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暮色初显了,一睁眼,就只见床边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遙心眨了眨眼,一个接一个的辨认,父亲,莫违,莫晓还有风月。
看着人已经醒来,四人同是松了口气,莫违莫晓扶着莫遥坐下,风月眼疾手快的倒了杯茶递给了遙心,并且凑其耳边说了些什么,遙心微微呃首,撑起身子坐定,接过茶便是一口,好半晌才低声说到:“爹爹,我饿了。”
莫遥好笑的吩咐厨房做菜,见遙心无碍只嘱咐其好好休息后就先行离开了。
莫违、莫晓留了下来,同遙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遙心心情愉悦,眼前有两个养眼的帅哥,怎么看都是她赚了,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候,遙心心里咯噔一下,那简直就是恐龙集中地,想到这儿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皇家的血统不错,几个儿子都是帅哥,老三莫违是带着点书生气内敛型的,老五莫晓是霸气十足的火爆型,老四莫熵则是外表弱不禁风的柔美型,至于老大和老二,遙心一直都没见过,听说是犯了事常驻边关,其他的遙心也没多问。
莫晓最是沉不住气,还没等遙心吃完东西就开始发问了,“遥儿,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遙心摇摇头,故意朝着莫违淡淡一笑,后者毫无异样的拍了拍她的头,满眼的宠溺,莫晓瞧着,心里百般的不乐意,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叉开了话题:“京城治安越来越差了,大白天的居然会有小偷,回头禀告父皇,让京兆尹好好管管!”这话说得颇为愤恨的样子,遙心嗤嗤的笑出了声。
风月并未提及遇到那青衣人和那帮黑衣人的事,想来也是不想招惹祸端的,对于遙心晕倒这点,也只是找个借口,说是遇到了小偷,小姐不防,被吓晕了而已。
对于这个借口,遙心很是满意,不由得想起那双暮色星辰的眼,原本想多说说话的兴致也没了。只道了声累了,莫违莫晓二人疼惜她,识趣的走了,不久风月就来熄了灯,这般一下子安静下来,遙心又有些不习惯了,推开了窗户,屋外已经黑了一片,不远处的楼里,上了灯后,亮成一片,遙心脸色发白的退了一步,慌忙的跑到左边点上烛火,然后又觉得还不够,把屋子四角的蜡烛全点燃了,屋里顿时就亮了起来,遙心松了口气,她是这里的一员。
夜晚总是难免会让人想起一些往事,那些难过的,悲伤的,高兴的甚至是幸福的。记忆就是如此,有些明明已经忘记了的,在某个瞬间,轻轻的拂去时间的尘埃重新启动,此时才发现,它依然光鲜如初。
想起那张扭曲得狰狞的脸,遙心一阵目眩,可还不等她缓和下来,屋顶便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蟋簌声,遙心一惊,赶忙定住了神色,刚准备出去看看,就只听瓦砾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遙心皱眉,从窗口一跃而出,就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颤动了几下,直直的从房顶跌了下来,闷哼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声响了,显然是晕了过去。
遙心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状况?她还以为是杀手呢!慢慢的往那人那儿挪,终于靠近了,遙心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脑子又是一阵恍惚,摇了摇头,定下了神,遙心忍住想吐的冲动,将那人翻了个身,然后再次呆住。
这人……
这人……
是白天那个!
呆愣了半响,遙心这才回过神来,瞧了瞧屋顶,似乎并无人追来的样子,急忙唤来了风月,二人合力将人拖进了屋中,事后,风月又取了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夜又归于沉寂,就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进了屋,遙心一路皱着眉,她从来不曾想到过一个人能受那么多的伤,多得就连路过都会留下一道鲜红。
看着屋里的血迹,遙心忍不住的一阵的目眩。
原本青蓝色的床单瞬间也被染成了血红一片,风月有些担心的扶着遙心坐下,又慌慌忙忙的去寻着些止血的药。
就这般折腾了大半夜,血总算是止住了。
男人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些什么最后又沉沉的睡去,遙心脸色苍白的守在床边,也没听得真切,只是细想着。明日怕是不得安宁了,得快点将人转移走才是。
天还未亮,遙心便被惊醒了,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让她忍不住一阵瑟缩。
睁开眼,暗暗的房间里就只余下一双黝黑的眼,冷冷的注视着她,像是在嘲笑一般的带着戏虐的残酷。遙心怔楞了一会儿,脑子里晃荡着某种爬行动物的眼睛,对比一看,更是觉得相像的紧,一样的冷血无情。
遙心清浅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半响才淡淡的对着那人说到:“你还是放下的好,目前只有我能救你,不过,你可以不信我。”言罢,便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那人的眼睛。
谁说死过一次的人不会惧怕死亡,那种深深的暗影,那种会让你孤独得以为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的感觉,遙心每每想起,都会以为那里就是地狱。
过了好久,那人收了剑,剑光冷冷的闪烁直至消失,遙心这才安下心来。去到外室吩咐风月去厨房拿些清粥,自己则是端了壶热茶走了回来。
男人脸色惨白的靠在床沿上,身上的刀伤都被很好的处理过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只是疼得紧。
遙心掌了灯,既然已经去厨房拿了东西,再黑灯瞎火的反倒更加让人觉得可疑。
男子细看了遙心一会儿,满眼的审视与戒备,好半会儿才问道:“你是白天那位?”
遙心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随手倒了杯茶地热过去。
男子接过,轻嗅了嗅,就听遙心问道:“原来真的可以只凭嗅觉就判断有没有毒啊?”
男子不语,微微皱起了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口腔一路下滑,疼痛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见风月还没回来,遙心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受那么重的伤?”男子不语,只是低声道了谢,遙心自讨没趣,讪讪的闭了嘴,又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