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幽灵与花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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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歌剧院以后，格洛丽亚去了城外之前联系好的一个年老女仆的家里住下。
作为她生母的贴身女仆，妮娜在继母来了以后就第一批被赶出了子爵府。格洛丽亚却记得在母亲死后她也曾关照过自己，而且没有丈夫和孩子，因此偷偷地接济她。
正是那一点点善心，在做好出逃的打算以后，格洛丽亚就联系了妮娜。
逃亡的生活当然不能跟过去相比。尽管妮娜很照顾她，但格洛丽亚还是不太能适应。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也不甘心就这样憋屈躲藏。
复仇之火在她心里生根，最坏也是最好的方式，就是依靠上一个比子爵强势的大人，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够帮助她复仇。
一周以后，格洛丽亚带着洗干净的斗篷，悄悄来到了歌剧院。
她是在清晨，趁着天还没全亮抵达的歌剧院。这个时间是人最少，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时候。
她找到了上次的地方，但没有看到魅影，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因此她将斗篷放在墙角，就离开了。
魅影的存在对于那时的格洛丽亚来说，仅仅是记忆深处的惊鸿一瞥，留下了深刻印象，却不能影响更多，只会深深埋藏。
直到七个月以后，格洛丽亚都以为自己彻底安全了，可子爵夫人却找到了妮娜的住所。
格洛丽亚不愿意具体回忆那次的细节，妮娜以生命为代价帮助她逃离。她重新回到了巴黎城里，在慌乱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地藏进了歌剧院。
她趁人不注意，偷拿了一件舞女的演出服，跑进无人的更衣室。因为害怕被歌剧院的人发现，她不敢直接待在更衣室，而是躲藏在旁边黑乎乎的小隔间里。
格洛丽亚换上了舞女的衣服，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举动有没有什么用处。
她在里面待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在这种时候反而令人安心。
不久以后，她听到有人走进了更衣室，锁上了门。
格洛丽亚的心提了起来，唯恐追杀自己的人竟然跟到了这儿，直到外面的人发出声音，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天使，我来了。”那个女孩恭敬地说。
女孩的声音响起以后，室内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格洛丽亚听到一个熟悉的，宛如歌唱一般的男声，在空气中回响。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
那是上次救她的恶魔的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再忘。
恶魔的声音无处不在，从墙壁里，柱子里，天花板上，她的耳边，响起。
他呼唤克里斯汀的语声不同于上次对待格洛丽亚的冰冷嘲弄，他是那样温和，带着奇妙的韵律，蛊惑少女的灵魂踏入地狱。
恶魔开始歌唱，他唱的是《浮士德》里梅菲斯特的段落。
那歌声嘹亮，每一个音符里都蕴藏着灵魂的力量。就好像是真正的梅菲斯特的灵魂在歌唱。
魔鬼的力量支配她，蛊惑她，让她陶醉其中。
那是第一次，格洛丽亚真正领会到音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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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在战栗，忘记了一切仇恨和过往，只能您的声音中沉沦。先生，您的歌声，从那一刻起就烙印在我的灵魂里。掌控我，支配我，使我成为音乐天使的虔诚信徒。”
格洛丽亚握着魅影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狂热。
“可是……”她璀璨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沉浸在那段回忆中，“可是您并不是为我而唱，我是屋檐阴影下的蝙蝠，躲藏在地洞里的老鼠。窃取属于克里斯汀的恩泽。我无法抑制地对克里斯汀生出嫉妒，因为她可以得到您的关注。”
她清晰地剖析自己的内心，讲述过去那段灰暗的生活和负面情绪。
崇敬，狂热，深情，低落，一同在格洛丽亚的目光与表情中展现。
她将魅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爱了您很久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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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对克里斯汀的教学结束以后，过了很久格洛丽亚才离开歌剧院。也许是因为换上了剧院的衣服，她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芭蕾舞演员，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追杀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格洛丽亚装作新来的芭蕾舞演员，在剧院周边的街道上租了一套小公寓。从那天以后，她每天都会去歌剧院，躲在小隔间里偷听魅影对克里斯汀的教学。
他的教学非常详细和灵活，他教会克里斯汀女高音扩展胸腔发音的秘诀，如何使呼吸技巧收放自如，包括一些基础的东西，他有时候也会讲。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格洛丽亚感觉到她已经爱上了恶魔，爱上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她认为自己比克里斯汀唱的更好。她不能忍受继续躲藏在暗处，而是想要走到那个声音的面前，获得他的认可。
就在格洛丽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去实施以前，魅影却先一步发现了她。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偷听的小老鼠。”
黑色的影子推开了用幕布隔开的小客厅的门。
还是那双黑色皮革的手套，这一次却不再是掐着她的下巴，而是变成了掐着她的脖子。
“贪婪的女人，狡猾的窃听者！你说我是应该割下你的耳朵，还是舌头作为偷听我的教学的报酬？”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格洛丽亚感到恐惧又有一丝兴奋。
“我能唱。”她忍着喉咙的疼痛，艰难地说。
她眼中星火凝聚，充满了恳求。在那一刻，想要获得魅影的认可的渴望甚至超越了生死。
魅影松开了她，带着一些嘲讽和不屑一顾，冷冰冰地说，“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行，就再也不要说话了。”
格洛丽亚轻轻咳嗽了几声，平复呼吸与心情，用最稳定与诚挚的状态唱起了今天魅影教给克里斯汀的唱段。
“哦，宁静！哦，幸福！难以形容的神秘！醉人的哀愁！我侧耳聆听！……我听见那孤独的声音在我的内心深处歌唱！”
她的音域宽阔，歌声清澈，纯净，稳定。气息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魅影，虽然技巧上稍显不足，可狂热的灵魂弥补了这一点。
那一天，格洛丽亚保住了她的舌头。
她惊喜地想要像克里斯汀一样称呼他为“老师”。
但魅影却拒绝了。
他说，“我今天可以放过你，但你什么都不是。你可以继续偷听，但我的学生只有克里斯汀一个人。”
那天以后，每当克里斯汀结束课程，魅影就会让她走出小客厅，演唱今天听来的唱段。
他也会给她一些指导，但口吻总是嘲讽和暴躁的，与对克里斯汀的温柔完全不同。从来不吝啬刻薄的话语。
格洛丽亚觉得魅影是似乎非常讨厌自己的。可他却又接受了她继续学习。
格洛丽亚深深地为他这样的态度迷惑，但不论怎么说，如此差别的对待还是伤害了一个年轻少女的心。
她认清了魅影爱着克里斯汀这个事实。
宠爱属于克里斯汀，而仇恨属于格洛丽亚。
怀着这样的心态，格洛丽亚自暴自弃地选择了交际花的道路。在那个时候，她的的确确准备放弃自己的爱情，把□□与歌喉作为武器，帮助她成功走向复仇之路。
但就连格洛丽亚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她准备放弃，做个攀附权势的交际花的时候，第一个位高权重找到她的人，却是喜欢同性的G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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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给我讲述了他的爱人，然后签了一份契约。我帮助他完成爱人的画像，他帮我报复继母，在作画的期间给我好的生活质量，事情结束以后他会拿走子爵的一半财产作为报酬。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是用我去唤回逝者的灵魂。
所以我的心中又有了希望，先生。那时我想，既然连那么困难的复仇都可以轻易达成，也许上帝还能够再眷顾我一些，给我一个……争夺爱人的机会。”
格洛丽亚一边说完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一边站了起来，用最诚挚与庄重的目光注视着魅影。
“君王的高贵不在于他的脸。信徒信仰上帝是因为上帝的仁慈与超脱生死的博大。而我爱你，埃里克，是因为您的天才，与璀璨饱满的灵魂。这世上的一切男人，不论他有多么富有多么英俊，但他们的灵魂与您比较起来，是那样索然无味。
如果说我要害怕什么，那一定是害怕失去您，害怕失去您的爱，而不是畏惧您的脸。”
她已经说完了全部要说的话，站在魅影身前，像个待审判的囚徒。
那张像风干的骷髅一样的脸倒映在她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畏惧，只有深爱不移。
魅影垂下眼眸，用十分平静的语气纠正了格洛丽亚的叙述中的问题。
“那一天我看见你逃入歌剧院，那个追杀你的人，我杀了他。从你第一次偷听，一直到最后，每一次，我都知道。”
“埃里克？”格洛丽亚瞪大了眼。
“我没有厌恶你，从来不是厌恶。我只是不擅长处理喜欢的情绪，很陌生，脱离了我的掌控。所以，我才会用那样错误的态度对待你。格洛丽亚，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他的口吻平和，格洛丽亚却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以及愧疚局促的眼神。
“没关系的埃里克。从你开口说爱我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伤害都不存在了。”
她的话语安抚了魅影。
他微微抬起头，下巴绷紧。不可一世的高傲，杀人嗜血的冷酷，还有卑微和阴郁，格洛丽亚记忆中所有深刻的关于魅影的印象都在此刻融合了。
“那么，”他的语气高傲又充斥着胆怯的渴望，紧紧注视着她，对她说，“吻我的脸，格洛丽亚。”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要求。
格洛丽亚扬起了温柔灿烂的笑容，侧身坐到魅影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将轻柔的吻印在那张丑陋如魔鬼的脸庞上。
“我爱您，埃里克。”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幽灵与花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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