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法界日常》泥垢了

103、天才的区别

　　那是希玻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格林德沃谈论关于魔力以及魔法界未来的话题，此后他们颇有默契地不再提及。
　　希玻尔想他大概在暗中做某些布置，毕竟传说中的格林德沃军团一直都不知去向，也许他们一直都蛰伏着等待他们的领导者回归。即使这个时间跨度足以让壮年人变得暮气沉沉，但，谁能说得准呢，毕竟伏地魔都卷土重来了。
　　“他曾经是个可怕的领袖。”格林德沃翻着面前的报纸说道，上面头版头条写着“食死徒疑似在苏格兰集结”的消息，他眯着眼睛浏览了片刻，又将报纸递给了希玻尔。
　　希玻尔一目十行地瞥过，问：“曾经？”
　　“是的，能集结这么多的跟随者，不管他的政治口号是否偏激，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在巫师战争的那十年里，还鼓动了与巫师有仇隙的魔法生物，进一步扩大动乱。对于扇动仇恨情绪，他是个中好手。”
　　“仇恨巫师的魔法生物，不会因为食死徒和他们结盟就会区别对待；同样的，连混血巫师都不太瞧得上的纯血主义者，必然也不屑与非人生物相处。如果最后伏地魔取得了胜利，与魔法生物之间的战争也不可避免。果然是一个大疯子找到了一群小疯子。”
　　“但这个疯子拥有和阿不思相媲美的能力，以他的年龄来说，实力可能更强。”
　　“那和你相比呢，格林德沃先生？”希玻尔挑眉看着他。
　　老人笑着指着她，“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炼金师。我不会插手他们的较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我懂。”希玻尔摊手，“但我还是很期待两代黑魔王的较量。”
　　格林德沃笑着不说话。
　　希玻尔泄气地说：“好吧，那你看好伏地魔吗？”
　　格林德沃的回答很干脆：“当然不。少数对抗多数，往往没有好结果，何况他还不占情理。伏地魔可能也有想要统治麻瓜界的野心，但他并没有考虑过依靠恐怖和威吓收拢的手下是否有能力去征服另一个拥有几十亿人口的族群。他本质上是个实力至上者和极端个人主义者，而不是个合格的有远见的领袖。除非他能拥有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的强大实力，比如一个人就能杀死一个军队这样的本领，否则他的胜算几近于零。”

　　这和希玻尔一向的分析是一致的，“但伏地魔曾经强大到让整个欧洲魔法界都为之忌惮。如果反对者真的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会形成势力？”
　　“时机，孩子，时机很重要。”格林德沃说，“纯血巫师与非纯血巫师的矛盾有很长一段历史。对于本就人数稀少、周边又环绕着无数麻瓜的巫师来说，坚持血统等于是自取灭亡的道路，但是比灭亡更可怕的是失去魔法。纯血巫师们坚信纯粹的血统是让后代拥有魔法的唯一途径。”
　　希玻尔皱着眉头，不解地说：“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哑炮出生在纯血家族的几率其实更高。巫师与麻瓜混血的家庭，未必能保证百分百会生出有魔力的小孩，但拥有一个以上孩子的混血家庭，起码有一个拥有魔法，考虑到父母中有麻瓜显性基因的影响，这样的比例已经相当高了。而纯血家庭，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百分百携带魔力基因的组合，却因为长期的近亲联姻导致基因缺陷越来越容易被遗传，反而更易诞生哑炮和不健康的婴儿，巫师的历史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格林德沃感叹地说：“如果巫师们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纯血们越是害怕，就越把过错归咎到‘血统’上，反而导致家族越来越凋敝，这样的恶性循环在二十世纪中期的时候达到了一个顶峰。有些家族为了生存，已经放弃了血统的偏见，而有的家族却无法放弃保持了上千年的传统。”
　　“现在的孩子可能都不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态。在伏地魔之前，巫师们的内战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在魔法学校没有建立以前，家族是唯一能够传授魔法知识的地方，因此越是长寿的家族，它的底蕴就越是深厚。知识垄断产生了阶级，也导致平民出身的巫师和麻瓜界出生的巫师没有了上升途径。”
　　希玻尔歪了歪头，说：“类似于麻瓜的封建中世纪。”
　　“差不多吧。虽然很多纯血家族很羡慕过去的那段岁月，但我要说，那是巫师实力最弱的阶段。在那种小型的、闭塞的社会环境中，巫师出于情面和利益不会挑起内战，但互相之间的堤防却一点都不少。知识和信息的隔阂让技术迟迟不能发展，而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建立打破了这一僵局。但对于原本是得利阶级的纯血家族来说，却象征了他们的地位将一步步下降。”
　　希玻尔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纯血家族越是大力鼓吹纯血至上论，就愈发显示他们的窘迫，因为在过去，这是无需辩驳的‘事实’。”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容易猜测了。当非纯血巫师有能力去挑战当权者时，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纯血论本就很容易与仇视麻瓜的情绪结合到一起。我曾经掀起过巫师对麻瓜的仇恨与敌意，即使最终失败了，但影响也并没有消散。伏地魔在这个时机出现，恰好让那些纯血论者找到了信仰的归属。当时，纯血巫师的数量虽没有混血多，却也没现在这么少，然而战争就是消耗，他们孤注一掷的赌博以惨败而告终。现在，少数纯血巫师依然身居高位，但这个状况可能持续不了多久。”
　　原本希望通过战争实现阶级的重新划分，让纯血者变成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但战败却让这一切化为乌有。而时间转到现在，纯血论者的实力已经被战争和时间大大消耗，再也掀不起像过去那样的风浪。
　　希玻尔冷漠地说：“即使他们成功了，和非纯血巫师联姻也是必然的事情。”
　　格林德沃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就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和纯血家庭联姻能够让非纯血变成‘纯血’之类的政策。”
　　“你想说的是种姓制度？”
　　格林德沃笑着反问：“你看，麻瓜们自己就搞出过这么一套，也不是不可行嘛。”

　　希玻尔对格林德沃那套暗暗讽刺麻瓜界的把戏充耳不闻，这几天的交谈已经足以让她习惯他总是想拉她到麻瓜对立面的举动。
　　希玻尔还有更加头疼的事情要解决。
　　她的梦越来越频繁了。全是独眼希玻尔的回忆和那个灰蒙蒙的奇怪世界。
　　希玻尔不禁苦笑，不知不觉就中了别人的暗招，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得。
　　给她移植梦中记忆的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独眼希玻尔的杰作。她在戒指中植入了自己的记忆，因为希玻尔长期佩戴，不知不觉就入侵了大脑。
　　独眼希玻尔在梦里告诉希玻尔，她是为了给她一个警钟，让她不要重蹈她的覆辙。或许还暗含了点希望自己不被遗忘的渴求，以及对这个时空的希玻尔的嫉恨。但无论如何，这些记忆真的成为了希玻尔的梦魇。
　　连安神剂和无梦药水都无法解除的难题，希玻尔也只能暗自受着了。
　　这时候她格外想念莉莎和赫敏，她连个能吐露心声的对象都没有！
　　希玻尔眼底越来越明显的青色引起了格林德沃的注意。
　　“显然你并不欢迎我到你的小屋去参观，但如果你现在的状况，要是让阿不思知道，可能会以为我虐待了你。”
　　在黑魔王的凝视下，希玻尔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最近的研究陷入了瓶颈。”
　　格林德沃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希玻尔吓了一大跳。虽然他们有过很长的交谈，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知道对方的部分性格，但是他们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吗？
　　格林德沃轻飘飘地说：“你以为阿不思把你送过来只是为了让我保护你吗？”
　　希玻尔的脑细胞飞速燃烧着，“我认为这是第一要务。”
　　但除此之外呢？
　　她咽了口口水，“邓布利多教授希望我做你的学徒？！”
　　“Bingo！”格林德沃优哉游哉地笑着。
　　希玻尔为邓布利多的想法搞得头昏脑涨，那可是第一代黑魔王啊，邓布利多怎么会觉得她向格林德沃学习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格林德沃要是不喜欢她，嗯，仔细想想也不会有什么额外损失。
　　“别告诉我，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邪恶的化身。”
　　希玻尔结结巴巴道：“不——不，呃，不——梅林啊，我都要混乱了。你知道我是麻种出身吧，我是不会去伤害麻瓜界的。”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希玻尔完全不明白她的话笑点在哪里。
　　“邓布利多已经认为你的理念不惧威胁了吗？”希玻尔无奈问道。
　　格林德沃停止大笑，说：“和另一个黑魔王比，我恐怕相形见绌了。”
　　失去理智的野心家和理念相悖的野心家，相比之下，前者的危险性确实更大。
　　希玻尔已经认清了现实，她内心也并不排斥格林德沃，甚至和道德观念严格的邓布利多相比，前者也许与她更合拍。但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错误的，她的行为将是滑向黑暗道路的开始。
　　格林德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不出是期待还是在看好戏。
　　“你在害怕吗？”
　　“我吗？”希玻尔疲惫地摇头，她咬了咬嘴唇，说，“这更像是，一种观念的冲突。我所接受的教育和经验告诉我，不要偏离正道，我的自由意志却在叫嚣着让我认你当我的老师，因为我知道你会教授我从未接触的新知识。”
　　“我不会教授你黑魔法的，这是我和阿不思的约定。如果你实在感到为难，就不必答应，这不是命令。”
　　格林德沃看着女孩皱眉纠结的样子，觉得这画面有趣极了，“阿不思觉得你在很多方面都像我，但我却觉得你更像他。你们明知道抛弃俗世的道德观会有更伟大的成就，却偏偏要给自己上枷锁。”
　　希玻尔问：“难道你没有底线吗？”
　　格兰德沃傲慢地说：“有，那是我的尊严和骄傲，但我从不将世人的道德观放在眼里，那是毫无意义的。”
　　希玻尔叹了口气，始终没有回复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