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与猎人之寂寞孤儿院》柔千小舞

8、第八章

　　瑞格斯看了他一眼，友好的笑了笑说：“我以为这里是我私人的房间。”

　　“这里的确是，”另一个人靠近他，并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你在文件上看到了什么吗？”

　　“如果是我私人的房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瑞格斯小声的说，可是另一个人好无所觉的继续追问：“能把文件的内容告诉我吗？我讨厌看文件。”

　　“现在是我的私人房间和我的私人时间，”瑞格斯强调说。这个男人以上司为名，不但住他的房子还吃他的，穿他的，现在居然一直占用他的休息时间。

　　浮德轻轻的说：“我讨厌看文件，你不能现在就把内容告诉我吗？”语气听起来温和而无辜。
　　瑞格斯强迫自己对上那双冰冷平静的黑色眼睛，终于没挺过五秒，然后他有些暴躁的说：“好吧，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浮德毫无愧疚的继续擦着头发，他和瑞格斯一样，不喜欢用吹风机之类的东西把头发吹干。

　　瑞格斯手里拿着文件一边翻着一边说：“死者的名字是……梵音，”他看了浮德一眼，浮德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在等着他继续说。

　　“中国籍男子，死亡年龄是二十三岁，没有绿卡没有暂住证……属于非法移民，”瑞格斯轻轻的说，威廉没有为他办任何证件，即使办了也是假的，政府的档案上没有他的名字，对纽约来说，他就是个陌生人。瑞格斯顿了顿继续说，“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哈莱姆区，他自己的家里。他的公寓有两层，下面是花店，上面是他自己住的地方，他就死在自己的床上。”

　　“亲人呢？”

　　“没有亲人，在中国那里的资料也很少，”瑞格斯翻到下一页说，威廉不会让有正当身份的人去做杀手，这样的工作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只知道他和两个女孩住一起，我们可以去找一下她们。”

　　浮德将毛巾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拿过床头的那一叠照片，心不在焉的一张张看着。

　　“你看起来生活的很富裕，”浮德轻轻的说，他的视线没有离开他自己手里的那叠照片。

　　瑞格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浮德会和他讨论案情，没想到他开口会是讨论私事。

　　“我有遗产，父母都过世了，”瑞格斯将头枕在柔软的垫子上，“美国法律对遗产还算宽容。”

　　“是该祝贺你，还是同情你？”浮德问，他抬起头看到金发的青年舒适的靠在床上，蓝色的眼睛几乎被长长的睫毛遮住。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母亲的样子我已经不记得了，”瑞格斯说，然后打了个呵欠，
　　“政府还要管这些事情吗？”

　　“我不代表美国政府，我只是来……做自己的事情，”浮德说。

　　原本躺在床上的青年坐了起来：“你是来追查那个细菌的事情吗？”

　　“细菌？”

　　“就是留在梵音颈侧的，和牙齿印一样的洞，”瑞格斯说，“那是什么？新的细菌吗？难道会有人在试验新的细菌实验？”

　　浮德楞了楞，然后说：“我猜你是看多了电影吧？”顿了顿，他又说，“虽然电影那东西……挺有趣的。”

　　“那会是什么？”瑞格斯觉得自己似乎被当成孩子的言论一样，“你来美国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要说吗？”浮德疑惑的看着他。

　　“当然，”瑞格斯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让自己看起来坦诚一点，“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我是你的下属，我有权知道我的上司在进行什么工作。应急局……和安全部好像都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只有我不明白，你不能告诉我吗？”

　　浮德说：“不，政府里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瑞格斯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浮德，我们现在在一起工作，有需要知道彼此的工作内容。”

　　浮德想了一会说：“好吧瑞格斯，我并不是要刻意隐瞒，而且显然我会在这里工作挺长一段时间，你说的没有错，我应该坦诚一点儿。”

　　“我是英国人，来到美国工作——政府提供给了我一定的帮助，这当然也对他们自己有好处，”浮德然后安静下来，看着瑞格斯说：“我是一个猎人，狩猎吸血鬼的猎人。”

　　瑞格斯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一个奇怪的童话里。他住在一个现代化的房间里，有电视有空调，还有一个……吸血鬼猎人。这种出现在中世纪的古董居然也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浮德先生，”瑞格斯愤怒的说，“我是在和您谈正事，如果你不想说，你当然可以不说，不需要这样作弄我。”

　　“好了瑞格斯，”浮德轻轻的说，“我没有在作弄你，我告诉了你实话，可是你看起来比原来更愤怒。”

　　“那叫实话吗？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瑞格斯忽然想起梵音脖子上那幽深的两个齿洞，所以他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浮德。

　　浮德露出温和的笑容，只是这会瑞格斯觉得头皮发麻。

　　“按现代来说，这种通过血液传播的的确是一种细菌，它能使人的造血功能完全瘫痪……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浮德笑了笑——他不是个吝啬笑容的人，虽然瑞格斯只觉得有些害怕他的笑容，“你只需要理解就可以了。”

　　“可是……”瑞格斯看了他一会，然后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平静无波。

　　瑞格斯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那么……那么你呢？”

　　“我也是吸血鬼，不过你得知道，”浮德笑了笑，“总有些吸血鬼不是那么守规矩，必须有人要教他们学会守规矩。”

　　瑞格斯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刚从浴室里出来，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味，黑色的头发还带着潮湿，连着那清冷的黑色眼睛也有些朦胧。看上去就像一个斯文无害的人类，而且还是看起来做文员的那种。但是现在他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吸血鬼？

　　瑞格斯抓了抓头：“那个……你身上带着手机吗？”

　　“没有，我不喜欢带那种东西，”浮德说。

　　“噢，那你介意我去打个电话吗？”

　　“请便。”

　　瑞格斯从另一侧下床，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回过头对坐在床上的男人说：“如果我去报警……警察会受理吸血鬼的案子吗？”

　　床上的男人笑了笑说：“别闹了瑞格斯，我受政府保护，没有警察会来抓我。”

　　“那你会吸我的血吗？”瑞格斯的手搭在门把上，如果有什么危险情况他会立刻开门逃跑。他紧张的看着黑发男子。

　　“不会。”男人轻轻的说，“政府提供给我们新鲜的血液，在某种说法上，政府在供养我们。”

　　“……这可真是奇怪的言论。”瑞格斯说，他其实非常想浮德证实一下，不过他没有那么大胆的说出来，他只是继续保持手抓着门把的姿势。

　　“现在可以过来了吗？”浮德向瑞格斯招招手。

　　瑞格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有一种不舒服甚至是害怕的感觉，在食物链来上说，他们算是天敌——就像老鼠和猫。

　　老鼠也许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猫，但是当它看到猫的时候，应该可以立刻感觉到属于天敌的味道。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虽然人类的感觉一向迟钝。

　　瑞格斯没有走过去，他警惕的瞪着浮德。浮德从床上站起来，可是下一秒，瑞格斯竟然看到他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他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放在瑞格斯的肩膀上，浮德低下头，靠近瑞格斯的耳朵：“好了，亲爱的，你看起来有些累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呢。”

　　瑞格斯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突如其来的被冰块冰了一下，不管这个人如何表现的温文尔雅，斯文无害，天敌始终是天敌。

　　他怔怔的放开门把，浮德轻轻的说了句“晚安”，然后走了出去。

　　瑞格斯不是基督教信徒，他嘲讽的扯扯嘴角，不知道神会不会庇佑他？

　　浮德离开房间以后，瑞格斯觉得自己整个神经都松弛下来，那个该死的安全部长，居然扔给他这么一个麻烦的人物，他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吗？自己是合法的美国公民啊，每年都有纳税，甚至还有募捐善款啊！这件事情完全怪威廉，如果不是他让他去工作的话，瑞格斯也不会遇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

　　如果现在立刻搭飞机离开美国的话，也许还来得及……他几乎是立即转身准备整理行李逃跑，可是他看到床头的那份文件又停下了动作。

　　他坐到床头，把文件拿到手里。可怜的梵音，他应该是被吸血鬼咬了——可是很奇怪啊，难道吸血鬼现在不能吸血吗？

　　瑞格斯想起浮德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他是如何杀死同伴的，他还说……他杀的吸血鬼比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