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91、模仿游戏22

　　江斯年继续在白板上写下浓雾山，张丞几个字。

　　“向导陈老大爷说过雾山还有一个名字叫浓雾山，在但丁《神曲·净界》第十一篇有写‘他们受着不等的劳苦，绕着山腹的第一层旋转，直到他们脱出在地上所蒙的浓雾’。浓雾一词意为傲慢。傲慢一词在拉丁语里是单词Superbia，其首字母就是S。”

　　江斯年停顿了一下看向张智，一双清亮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像在询问他听懂了没。

　　张智望了一圈其他人后知后觉的点头表示明白。

　　江斯年调好投影仪将找到的一些张丞接受的采访截取出来播放，接着讲自己对案件的分析，“我在晨星游戏和张丞见过，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对他的印象，我会用傲慢。”

　　视频只有四分多钟，总共选取了五段采访，面对镜头时张丞无不表现得傲慢而自负，性格特点十分明显，很难让人不记得。

　　其他人看完表示认同。

　　然后江斯年继续在白板上写下七个拉丁语单词：superbia、invidia、ira、accidia、avaritia、gula、luxuria。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为《神曲·净界篇》需要洗去的7种罪恶，灵魂只有在消除这7种罪恶之后方能进入天堂。”江斯年说得兴奋，不由加快了语速，“我有一个推测，之前9起连环杀人案只是凶手在重复《神曲》地狱篇里的惩罚，就像晨星上架的游戏‘罪与罚’里展示出来的一样，完成地狱篇的通关之后，玩家就会进入净界篇，洗去身上的七宗罪，最后进入天堂。”

　　“凶手不是张丞？”宋玫听明白了江斯年的言外之意。

　　江斯年摇头，“至少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张丞。”

　　“多人作案。”李伟说出了一种可能。

　　韩乘凝眉思考：“多人作案中往往会有主从关系，以张丞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应该是做决策的一个，9起谋杀案件思路统一，完全看不出还有第三人的痕迹，如果真的存在跟从者，那么跟从者是完全听从于领导者的，跟从者杀死领导者的概率很低，就算有大多数情况也是因为一个爆发点，一般这种犯罪表现出来的凶案现场是凌乱、毫无头绪和偶然性的，但张丞的死亡现场如果不是意外，那么凶手显然经过精心的策划和布局，两种推断是矛盾的。所以我觉得多人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张丞计划这一串连环谋杀案的同时，有人盯上了他，让替换了原本代表傲慢的死者，成为神曲连环杀人案中的一名死者。”顾停琢磨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雾山上死的人不是张丞呢。”秦慕鸳勾唇，深褐色的眼眸瞥向一直在认真听大家分析案情的言禹，她有点好奇言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明明生得一副俊朗的容貌，偏生整日板着一张扑克脸，也看不出情绪，好生的无趣。

　　宋玫双眼反光，给秦慕鸳竖起大拇指：“偶像，你这个猜测有点大胆。”

　　见大家说得热烈张智终于忍不住举手发表自己蒙圈圈的心情：“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什么多人作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意思？”

　　江斯年摸了摸帽子上的兔耳朵，眨眨眼，不明白张智为什么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已经讲得非常非常的详细了。

　　看到江斯年懵逼外加有点崩溃的反应张智深刻的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笨了，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唯独他没明白，“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江斯年想表达的意思是后续可能还会有其他凶案发生，凶手在模仿《神曲》净界篇七宗罪的惩罚方式杀人，目的是净化灵魂得以进入天堂。”言禹将江斯年的系列推测总结后对张智说道。

　　“还有第二个凶手？”张智疑惑的看向江斯年。

　　“在没有第二起凶案发生之前，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江斯年说道，“这个字母S还有一种可能，张丞在发生意外后心生忏悔，所以想要对被害者道歉，S也就是Sorry的首字母，但又觉得一句对不起不能足够表达忏悔之意，又用石块将它擦掉。”

　　张智摇头，直觉上并不认可江斯年说的第二种可能。

　　“你说的第一种推测，张丞为什么写下字母S后又将其擦掉？”张智问。

　　江斯年努力放慢语速尽量说得详细一些：“在《神曲》净界篇但丁进入净界山时天使在但丁的额头上刻下7个P，代表了整个净界所要洗净的7种罪恶，但丁每通过一层额头上的字母P便会被抹去一个，直到最后7个P全部被抹去就代表灵魂已经洗去了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7宗罪。如果张丞刻下的字母S代表傲慢superbia随后又将其擦掉，那就代表他已经洗去了灵魂里的傲慢。”

　　见江斯年为了让自己听明白而特意说得十分详细，他感谢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这回明白了，由衷的长叹：“希望你的推测是错的。”

　　其他人也一样，他们都希望这些推测只是江斯年那百科全书般的脑子想太多。

　　但如果江斯年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就意味着还有凶手逍遥法外，也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会面临着生命危险。

　　而在有新的被害人出现之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

　　圣母玛利亚教堂

　　因为教堂今天要为一对新人举办婚礼，所以并没有讲课，但张云云还是准时的出现在了教堂里。这一次她有仔细打扮过，穿了干净得体的衣服，头发也梳得整齐，化了淡妆涂了口红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一些。

　　婚礼正在进行中，新娘捧着鲜花一步步走向站在耶稣像下面的新郎，洁白的婚纱在阳光下犹如天使的翅膀。教堂里的位置并没有坐满，张云云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目光里有些艳羡的看着新娘和新郎。

　　牧师手捧着《新约圣经》严肃的问新郎道：“在耶稣的见证下，董文柏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女人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除非死亡将你们分离。”

　　新郎穿着黑色的西服深情的凝视着面前的新娘肯定的点头：“我愿意。”

　　牧师将同样的话也问了一遍新娘。

　　距离前面有些远但张云云还是看见了新娘脸上窜起的幸福的红晕，新娘仰着下颌目不转睛的盯着新郎郑重的许下自己的誓言：“我愿意，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

　　牧师露出笑意，庄严的宣布：“我谨遵耶稣的圣意宣布董文柏和张悦成为夫妻，从今以后幸福美满！”

　　张云云看着他们在牧师的面前许下一生相守的誓言，交换下代表彼此忠诚的婚戒，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眼光逐渐暗淡。

　　婚礼结束，所有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将到教堂附近的酒店用餐，张云云提前离开了教堂，沿着上一次和范文丽走过的路慢悠悠的走着。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声，沿街店铺里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擦身而过的情侣打闹声，这一刻世界并不安静，但她却感觉的前所未有的宁静。

　　没有孩子随时可能爆发的哭闹声，没有丈夫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吵闹声，也没有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嘈杂声。

　　不知不觉张云云走到了文华文具的公司楼下，她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十几通未接来电但她没有点开看的欲望，十几层高的老旧大楼对面有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店，张云云走进店里本来想点杯咖啡，但想到回去还要给孩子喂奶，她不得不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小声的向店员询问有没有豆浆。

　　还是上班时间，咖啡店里并没有多少人。

　　张云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立即回家，而是在仅仅见过一面的人的公司楼下等着。

　　或许因为她们都有孩子，或者范文丽让她感觉到放心，也或许她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见她，想将自己对生活的所有抱怨都倒给她。

　　“女士，您的豆浆，没有加糖。”服务员将豆浆放在桌上。

　　张云云端起豆浆正准备喝目光扫到咖啡店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寻人启事。

　　“这是对面文华文具公司一位单亲妈妈贴在我们店里的，她的女儿上个月芳芳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女士您可以仔细看看，如果有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芳芳妈妈。”服务员见张云云看着寻人启事解释道。

　　“自从芳芳失踪后，芳芳妈妈一直在到处发寻人启事，我也很久没看见她回文华上班了，唉，这些人贩子真是可恶！”

　　张云云震惊的看着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照片上失踪的女孩穿着红色的蓬蓬裙，梳着两个羊角辫，十分可爱，而抱着女孩的母亲则是她一直心生羡慕的范文丽。

　　“没有报警吗？”张云云的嘴唇有些颤抖。

　　服务员叹气：“很早就报警了，但警方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只怕芳芳妈妈自己心里也不抱希望了。”

　　“她在哪里发寻人启事？”张云云突然问。

　　服务员一愣，指着街道口：“一般在路口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