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79、模仿游戏10

　　丁未准时到达垃圾场后的小树林，树林面积不大但树木十分茂密，丁未拿了把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手电筒，因为电池快没电了，手电筒的光线十分位微弱，时明时暗。

　　他大着胆子走到和‘老板’约定的地方，在树下看见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他开口询问：“老板是你吗？”

　　男人转过脸，借着手电筒的微光丁未看清楚了他的脸，紧张的心松懈下来，他欢快的走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买好的烟递给年轻男人，“老板您要的烟。”

　　男人接过烟看也没看径直揣进裤兜里，他冷峻的眉眼扫过丁未，“是你一个人来的吧？”

　　丁未点头，“是我一个人。”然后从破旧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买烟剩下的零钱递给年轻男人，“老板这是您的找零。”

　　男人撇了眼丁未双手捧着的几十块零钱，呵了口气，“不用了，你留着吧。”

　　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五张一百的纸币递给丁未，“你的跑腿费。”

　　丁未小心的看了一眼男人，没有直接接下，“当初说的是两百，您给多了。”

　　“我有东西落前面了，多的就算是你陪我往前面在走一截的路费了。”

　　丁未想了想，接过钱小心的折叠好放进裤子口袋里，顺着男人指的方向往前走，“您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男人跟在丁未的身后，看着瘦小而单薄的背影随意的答道：“打火机。”

　　“好，我仔细帮您找找。”丁未拍了拍手电筒，手电筒又亮了起来，他弓着背低头在草丛里找着丢失的打火机，“您打火机长什么模的？”

　　男人目光微凝，晶亮的眼眸牢牢的盯住丁未，然后在丁未毫无防备之时用力将他往前面一推，只见丁未便如一块滚落的大石头一直滚到深坑底。

　　黑漆漆的深坑不见五指，深坑呈一个陡坡状，丁未掉在坡底，短暂的疼痛使他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等他从坑里爬起来时只觉得耳边全是‘嘶嘶’的声音传来，他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入手又滑又软的冰凉□□惊得他连连往后倒退，大叫一声，“蛇！”

　　可哪里还能允许他倒退，身后密密麻麻的蛇向他涌来，钻进他宽松的裤腿里，紧贴着他的皮肤向上攀爬，丁未浑身冰冷，吓得一动不敢动。

　　茂密的树林遮住了月光，他看不见坡下到底有多少蛇，但他能感觉到，他已经成为了蚁巢里的一粒米，狼群里的一块肥肉，时刻准备被瓜分殆尽。

　　一条只有手指粗的斑斓毒蛇从丁未的衣领钻出来，瘦尖的三角脑袋对着他的脸不停的吐着蛇信子，‘嘶嘶’，　‘嘶嘶’。

　　丁未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蛇爬上他的身体，他僵硬着身体声音打着颤呼救，“救命，救命阿，来人救救我阿！”

　　站在坡顶的男人冷眼看着底下犹如蝼蚁一般的小孩，扯了个冷笑捡起地上的树枝扔下深坑，坑里的蛇被惊动，迅速发起了攻击。

　　“啊！”

　　丁未拼命的挣扎想要甩掉身上的毒蛇，他抓住咬在他脖子上的小蛇，连痛也顾不上了，连着血肉一起扯下狠狠的丢到远处，他努力从蛇海中的向着坡顶攀爬，也顾不得身上越来越多被蛇咬过的伤口，他本能的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初中毕业那年老师让班里的每个人都写下自己未来想要成为的人，丁未写的是他爸爸的名字。

　　他爸爸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十分喜欢看书，小时候就常常抱着他给他讲保尔柯察金[1]的故事，他说作为男子汉应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就算命运给予了你磨难，也只是在锻炼你的筋骨使你变得更加的顽强。

　　只有一条路不能选择，那就是放弃的路。[2]

　　丁未抬头看着前反向，好像看见了爸爸在对他招手，他在喊：小未，千万不能放弃。

　　半个小时候，蛇坑里的人终于停止了挣扎，无数的毒蛇覆盖了他的身体，他像是一座向上攀岩的雕塑，以最后不肯放弃的姿势死在了黑暗的夜里。

　　男人轻声讥讽：“明知道结果，又何必还要挣扎，早点放弃不是更好。”

　　说完男人捡起地上丁未跌落的手电筒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

　　翌日

　　安西区警局

　　“队长，出事了，接到报案，安息路垃圾场附近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是被毒蛇咬死的。”张智急冲冲的冲进休息室叫醒在打盹的言禹。

　　言禹猛的从沙发上坐起，看了眼张智，声音暗沉，“等我五分钟。”然后立即冲入卫生间洗了把脸。

　　言禹等人到达案发现场时周围已经被警察封锁，但警戒线之外还是围满了警察，言禹一个眼神顾停便立即自觉上前和媒体记者打招呼。

　　尸体已经从蛇坑里捞了上来，言禹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仔细观察着尸体，因为被多种毒蛇咬过，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楚原本的样貌，衣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蛇咬下的牙印。

　　“看骨骼发展，死者应该还未成年。”韩乘蹲在尸体旁声音低落。

　　他仔细检查尸体上的牙印，眉头紧蹙，“这些蛇来自不同的地域，应该是有人购买后丢到这个坑里的。”

　　“查清楚死者的身份没？”言禹问张智。

　　张智摇头：“暂时没有，警方没有接到失踪报案，周围的目击者也都不认识死者。”

　　“先送回警局。”

　　专业的捕蛇团队做好了全副武装在深坑里捕蛇，江斯年站在坡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四周草木茂盛，地方又偏僻，不远处就是垃圾场，很少会有人过来玩，所以死者是意外跌入蛇坑的可能性很小。

　　他看见捕蛇人分别捉了几种不同国家的毒蛇，这几种蛇都不适应国内的环境，除非人工进行养殖，在野外存在的可能性极低。

　　江斯年回头看着警察将第8名被害者抬走，他想他知道凶手是什么意思了。

　　《神曲》原文是La Divina Commedia直译就是神的喜剧，在中世纪由纷乱和苦恼开始而结局于喜悦的故事称为喜剧，《神曲》开始在地狱结局在天堂。凶手选定《神曲》作为连环谋杀的参考，更像是在做一种自我的象征。[3]

　　和凶手表现出来的狂妄、傲慢不同，真实的他是自卑、极度缺乏自信的，他活得低贱，如杂草一般，没有一丁点的尊严，所以他同样轻视和他一样出生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小说《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主角名字。
[2]选自《钢铁是怎样练成的》。
[3]参考王维克对《神曲》附录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