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67、孤独的野兽28

　　两名精英小组的警察看不懂李静婷的手语，纷纷摇头。

　　他们坐着的长椅离洗手间不远，李静婷指了指前面两人才明白。

　　“我陪你去。”因为李静婷的性别，陈山特意选了一名女警察，就是为了方便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李静婷点头，依旧是沉静如水的模样。

　　因为脑外科的位置比较偏僻，女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李静婷目光淡淡的略过半开的窗户，然后随意选了一间进去。

　　女警察就等在隔间的外面。

　　李静婷依旧戴着手铐，但并不影响她脱下外套从内衣里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寖泡过大量迷|药的手帕。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身上总是会藏着可以随意迷晕一头大象的迷|药。

　　她拿出手帕静静的等着女警察来敲门。

　　女警察等了五分钟依旧不见李静婷出来，不由心生警惕，走上前敲了下门，“你还好吗？”

　　李静婷并没有立即回应她，等女警察再问了一次后她才打开了隔间的门，冲着女警察用手语解释。

　　女警察并不明白她手语的意思，但见到她出来，紧张的心瞬间松懈下来，刚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只扫到身后一道快速上前的影子，只见李静婷如野兽一般从她身后跳起，用手铐的铁链紧紧的卡住她的脖子，不等她呼救，李静婷藏在衣袖里的手帕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手帕里的迷|药是李静婷自己配制，浓度高，女警只挣扎不到一分钟便彻底软了身子，躺在地上。

　　她在女警身上搜寻了一下，找到手铐的钥匙打开手铐，一系动作从容淡定，激不起她内心一点的涟漪。

　　她估摸着时间，再过几分钟她们没有出去等在外面的男警察就会冲进来了，所以她动作很快，直接就爬上了窗户，脑外科在三楼，窗户下面是一片花坛，花坛里种着大片的矢车菊，湛蓝的一片，像幽暗的海。

　　她果断一跃从窗户上跳到花坛里，顺手扯了一把盛开的矢车菊。

　　她记得，矢车菊的花语是幸福。

　　李静婷抬头，仰望着天空，无声的启唇：幸福啊，呵！

　　*

　　教化场·7号实验室

　　“教授，23号的记忆已经恢复，是否启动清除计划。”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中年男人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沉吟许久才点头，“启动。”

　　*

　　言禹他们的车刚停在警队门口就接到了陈山的电话，说李静婷迷晕了看守的警察跑了。

　　“掉头，回养猪场。”言禹眼眸一沉，李静婷既然费心逃走，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对她非常有意义的存在，除了养猪场，言禹想不到第二个地方。

　　“她为什么突然要逃跑，这和她之前表现一点都不相符。”韩乘疑惑。

　　韩乘刚说话目光和言禹对视，同时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的记忆恢复了。”

　　“现在赶过去恐怕来不及，江斯年在山上，从农家乐过去只要半个小时左右。”韩乘看了看手表，拿出手机给江斯年打电话。

　　江斯年正在听宋玫给他说养猪场里的发现，韩乘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苏陌归坐在他对面，他也不避着她，接通电话打开扩音。

　　“江斯年你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赶去养猪场，李静婷迷晕了看守她的警察逃回养猪场，只怕是要自杀。”

　　“好。”江斯年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和苏陌归挥了挥手就往外跑，农家乐里有许多私家车，他要拦一辆还是很容易的。

　　看着江斯年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背影苏陌归直摇头，手里只喝了一口的咖啡也不香了。

　　“要跟上去吗？”沈临洲问。

　　“农家乐后面有个垃圾堆，昨天来这的那个记者估计看上的就是这条新闻，你留在这里看热闹，我送他去，你记得录下来。”苏陌归放下咖啡，今天她换了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头发扎成马尾，十足的酷girl，她对沈临洲吩咐完便拿上车钥匙追了上去。

　　等看不见苏陌归的背影沈临洲才收回目光，瞥了眼躲在花盆后面鬼鬼祟祟的P·two，冷漠的道：“出来吧。”

　　P·two耸耸肩打扮得十分淑女，手里拿着一本图灵的《论数字计算在决断难题中的应用》施施然的坐到沈临洲旁边的座椅上，“啧啧，B·one你原来这么大度的啊！”

　　沈临洲幽冷的目光轻轻的扫过P·two，手指摩挲着白净清透的骨瓷杯，浅浅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没有加糖加奶，又苦又涩，他垂下眼睑，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起浅笑，声音低沉，“那是她的太阳。”

　　他怎么能阻止她去追随自己的太阳呢。

　　P·two摇头：“不懂你说什么，既然喜欢就努力去争取才会不留遗憾。再说，我看queen对那个江斯年就像是在照顾孩子，你有机会的。”

　　沈临洲浅笑不语。

　　这个世界上对于苏陌归而言，只有一个江斯年。

　　正如苏陌归于他而言的意义一样，她们都是不可替代的独一无二。

　　“算了，不管你们，我听说今早的股市一开盘，易氏的股票瞬间跌了三个点，南沙市电视台早上8点的法制节目播了一段易氏旗下农家乐垃圾处理不合规、破坏芙蓉山生态环境的视频，现在有关部门正往后山去，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热闹？”P·two对B·one能去根本不抱希望，她本来是想叫queen一起去的。

　　沈临洲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还坐着没动的P·two说道：“不去？”

　　“喔喔。”P·two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即屁颠颠的跟上去。

　　农家乐里忽然来了很多穿着制服的人，一大堆人跟着围了上去，江斯年找了一圈也没有拦到一辆车，心里又急又恼，蹲在路边生气的打了两下路边的树丛。

　　苏陌归看着蹲在路边拿小树苗撒气的江斯年觉得好笑，她将机车开到他面前，笑道：“小朋友，还不上车？”

　　“苏苏！”江斯年仰着头清澈的眼睛里闪着光，欢喜的从地上蹦起来坐到机车后座。

　　“抓紧了，我的车速可是很快的。”

　　“嗯。”江斯年抱住苏陌归的腰，重重的点头。

　　比起汽车，机车在山路里的穿行速度要快上很多，似乎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养猪场。

　　江斯年是第一次到养猪场，但苏陌归比他熟悉，拉着他就径直向着猪圈的方向走去。

　　江斯年心如明镜，但对于苏陌归做的事他从来不问，就好像明明他没有说养猪场的地址，苏陌归就能带着他直接到这里一样。

　　用他的逻辑很容易理解，只要是苏陌归要做想做的，在他这里都是正确的。

　　猪圈里的猪因为没有人喂早食，不停的发出‘嗷嗷’的叫声，积累了一夜的粪便没有清理开始散发臭味，盛夏的天，绿头苍蝇开始飞来飞去，‘嗡嗡嗡’的一会停在猪圈里膘肥体壮的猪耳朵上一会停在猪圈的隔墙上。

　　密室的门被打开，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江斯年射击不合格至今还没有分到配枪，他在猪圈里找到李静婷清扫猪粪的扫把，抽出手柄的竹竿蹑手蹑脚的向着密室走近。

　　“苏苏，你跟在我后面。”

　　难得看见江斯年冲在前面，苏陌归听话的跟在他身后。

　　密室里传来“砰砰砰”的硬物撞击木板的声音，江斯年将破损的木门全部推开，看清楚里面的人。

　　李静婷跪在布满陈年血迹的木板上不停的磕着头，不知道她磕了多久，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江斯年他们的进入并没有影响到她，她专注的磕着头，鲜红的血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流到白皙而纤细的脖子里。

　　苏陌归扫到她放在身旁的杀猪刀和一把蓝色矢车菊，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举起手来。”江斯年举着竹竿指着李静婷用最凶狠的语气喊道。

　　李静婷继续磕了三个头才回过头看了眼江斯年和苏陌归，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

　　她的大脑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知道清除计划开始了，不用一分钟，她的大脑便会死亡。

　　她不想被当做实验的失败品被清除掉，她拿起了身边的杀猪刀，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露出了真诚的笑意，然后将杀猪刀狠狠的扎进脖子里，鲜血如喷溅的火山爆发，恣意挥洒，染红蓝色的矢车菊。

　　苏陌归在李静婷拿起杀猪刀的一瞬间迅速捂住江斯年的眼睛，“别看。”

　　李静婷倒在染血的木板上，用最后的力气抓住那把从医院花坛里偷来的矢车菊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她想开口说话，却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闭上眼，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机慢慢的流失殆尽，地狱的大门向她敞开。

　　死亡于她而言，只是解脱。

　　言禹他们到时李静婷已经死了，看见苏陌归在这里言禹不由得眉头紧蹙。

　　他让人将李静婷的尸体带回警队，几人又开车顺便带上苏陌归一起到了沙海区刑警队。

　　人还在走廊里言禹便沉着眉问苏陌归：“昨晚你在哪里？”

　　苏陌归冷笑，迎着言禹的目光，将手掌伸到他眼下，和他硬杠：“言科长是要审问我？我犯了什么罪，人证、物证拿出来我看？”

　　“苏陌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言禹气恼苏陌归的态度，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试图靠近她，她就会立即竖起身上的尖锐的刺，深深的扎进他的心里。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倒是言科长，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禹耐着性子和她说，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因为他知道，但凡她不高兴，她只会掉头就走，三两个月不回他信息都算好的。

　　“苏苏昨晚和我在一起。”江斯年看看一脸无奈的言禹又看看一脸冷漠的苏陌归，弱弱的说，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相反每次说谎一眼就能被人识破，所以他很少会说谎，但他又不想让言禹怀疑苏苏，于是举着手，做伪证。

　　“苏苏、我还有沈临洲，我们三个人下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江斯年还拉上了另外的证人。

　　言禹犀利的目光只在江斯年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他拉过苏陌归的手走进旁边空着的办公室。

　　“你现在做的这些很危险，快停止。”言禹看着苏陌归说得无比的认真。

　　苏陌归只到言禹的下颌，她走进他，将他抵到靠墙，伸手扯住言禹的衣领将他英俊的脸庞拉下来，她抬头和距离相隔不过几厘米，她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是冷冰冰的。

　　她说：“言禹，你现在也很危险。”

　　声音轻柔，带着丝丝入骨的诱惑，“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关注太多了吗，这已经不是一个警察对受害者的关心了。”

　　说完苏陌归迅速放开言禹僵硬的身体，退到几步之外，看着言禹深邃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继续用冷漠的口吻和他划清界限，“言警官，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是警察，不是神，拯救不了所有人。”

　　苏陌归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江斯年，笑眯眯的说：“小卷毛，弯腰，我想摸摸你的脑袋。”

　　江斯年也不问原因，乖乖的弯腰将脑袋凑到苏陌归面前，任她蹂躏，“嗯。”

　　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暖暖的。

　　苏陌归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斯年的场景。

　　纤细的少年蹲在她面前，用并不温暖的手掌擦掉她脸上的泥土，他说：“别怕，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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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