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5、遗失的子宫03

　　黑云越压越后，到了傍晚终是下起了滔天暴雨，豆子大小的雨珠哗哗的打在警车的玻璃窗上，雨刮不停的扫着雨水，前方被大雨阻隔了视线灰蒙蒙的一片，只偶有红色的汽车尾灯一闪而过。

　　车内的气氛诡异的安静，只能听见雨声，宋玫吸了口气，眼神在后座的两人之间来回偷瞄，对后座里的年轻女人充满了好奇。

　　“要不我放个歌听听？”宋玫建议。

　　见没人反对，宋玫才挑了几首轻音乐播放。

　　轻缓舒适的音乐缓缓的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言禹转头看向苏陌归，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晚点到了南科大，我送你回去。”

　　宋玫眼睛一眨不眨的瞄着后视镜，竖起耳朵，身体里八卦的细胞都开始兴奋的躁动起来。

　　“不用。”苏陌归表情淡淡的，想也不想就拒绝。

　　“最近不安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似乎已经习惯了苏陌归冷漠的态度，言禹脸上也不见丝毫不快，继续自己的坚持。

　　“苏小姐还是听言科长的，算上自杀的赵雪儿，最近死了几个人都是你们南科大的，现在又在下雨，你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驾驶位的江珧开口劝说。

　　听闻江珧的话，一直看向窗外的苏陌归目光沉沉，她转过脸看向言禹，小声的开口问：“也是自杀？”

　　“另外两个可不是。”言禹还没回，江珧已经先开口回答了。

　　宋玫抬脚踩在江珧的脚上，狠狠的看他一眼。

　　“看我干什么，新闻上不是都说了吗！”江珧被宋玫一脚踩得整个脚背都开始发麻，他默默的将受伤的脚移到离宋玫远一些的地方，弱弱的反抗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公民都享有知情权的好嘛。”

　　“是新闻上说的那样，都被凶手取走了子宫？”苏陌归问。

　　言禹点头。

　　“到了。”江珧将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口，打开车门奔下车去拿伞，“言科长你们等会，后备箱里有伞，我去拿。”

　　湿漉漉的冷空气混杂着泥土腥气的雨水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冲进了车内，苏陌归打了个喷嚏。

　　江珧拿了伞撑开，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暴雨直皱眉，“这该死的天，早不下晚不下。”

　　“穿上暖和些，你就在车里，别下去。”言禹脱了外套递给苏陌归，然后迅速下车，接过江珧手里的伞和宋玫三人一起向着小巷深处走去。

　　看着迅速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苏陌归清亮的眼眸闪了闪。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段代码发送出去。

　　五分钟后，她收到回信。

　　想了想她登上许久不用的微信，在选修课的班级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群里正活跃，看见苏陌归的消息几乎秒回。

　　得到了答案她便立即退出微信，不再看那一串未读的红点。

　　车内的音乐切换到下一首，是Tonci Huljic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明快的节奏下一张在战火洗礼后的断壁残垣的画卷缓缓的呈现出来。

　　苏陌归凝着目光，看向从小巷里流出的雨水好似血一般淌进低矮的下水沟里。

　　苏陌归摇下车窗，雨从窗外飘进车里，路灯的光惨白，光下的雨像闪着银光的寒针，只看着就浑身发冷。

　　雨势渐大，密密麻麻的雨珠连成幕墙，看不清前路。

　　言禹三人淌着雨水回到车里，浑身都被打湿，江珧脱了外套将水拧干，低声又咒骂了一遍这该死的鬼天气。

　　“快把暖气打开，冷死了。”宋玫一头钻进车里，甩了甩短发上的雨水，目光偷瞄到后座，看见苏陌归冷着脸将言禹的外套还给他，不由勾了下唇。

　　看来有的人也不是像传言中那么讨厌禹哥嘛！

　　车里开了暖气，空气变得暖和起来，言禹背对着苏陌归将湿了的衬衣脱掉然后穿上外套，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只露出性感的喉结。

　　因为车里有苏陌归，也没人讨论案情，言禹看了眼手表，因为下雨天路不好走一路走走停停现在已经快八点。

　　“去南科大。”
　　“去市三医院。”

　　言禹和苏陌归几乎同时说道。

　　“你病了？”言禹看着苏陌归单薄的身体皱眉。

　　“赵雪儿的男友何念祖是市三医院的实习医生。”苏陌归别开脸，躲开言禹饱含关心的目光，解释道。

　　市三医院和南科大是一条路，江珧也没拒绝。

　　市三医院全称南城市第三妇幼医院。

　　气温骤变的季节，医院总是人满为患，来去冲冲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停的穿梭在医院里。

　　“你好，请问何念祖医生在哪个科室？”宋玫拉住一个护士询问。

　　护士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何医生吧，他是刚来实习的，应该在急诊室。”

　　对比其他科室，急诊室显得更加忙碌，言禹他们只能看见一道道一闪而过的白影，根本来不及找人问谁是何念祖。

　　“要不，我们先去南科大？”对比起赵雪儿的自杀案件，宋玫认为还是先和4·12案的被害者家属和同学朋友问询更重要。

　　宋玫话音刚落，便听见走廊的另一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抓着一个戴着口罩的高个男医生一个劲儿的哭。

　　起先高个男生医生只是不断的挣扎想要甩开妇女的手，但随着两人的拉扯吸引了周围一些病人和家属。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不时指指点点，高个男医生变得十分不耐烦，扯开中年妇女的手将她一推，就准备离开。

　　中年妇女个子不高，又瘦，被高个男医生这么一推便跌倒在了地上，周围几个病人家属一看这情况也不问前因后果扯着嗓子便开始叫嚷起‘医生打人，医生打死人了！’的鬼话。

　　中年妇女有了帮衬胆子也大了许多，她抱着高个男医生的腿大声哭诉起来：“小瑜，妈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小瑜……”

　　中年妇女这声‘妈妈’一出口，原本还保持理智的人群也都闹腾起来，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照，誓要将高个男医生这个‘不孝之子’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

　　“小瑜，是妈妈不对，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妈妈给你道歉！”说着中年妇女便对着男医生磕头，一个，两个，额头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滚！”男医生不善言辞，气得脸色通红也只憋出了一个滚字。

　　“当妈的给儿子磕头，这是要遭天大雷劈的啊！”

　　“你是哪个科室的，你们领导呢，这样的人品怎么做医生！”

　　“举报他，曝光他！”

　　“敢这么欺负你妈，老子打死你这不孝之子！”

　　“这里是医院，不是打架的地方！”

　　“何医生，快去拉着李医生，千万不能让他打人啊！”一个穿粉色护士服的护士拉着一个年轻的医生大喊。

　　半个小时候后，宋玫愉快的伸展着四肢，扫了眼地上被她打趴下的闹事者，吹了下她的拳头，大声问道：“你们谁是何念祖，给我站出来？”

　　“我，我是。”

　　一个怯弱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

　　苏陌归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样貌普通，戴着眼镜穿干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举着手慢慢的从人群里走出来。

　　宋玫打量了下男人，问道：“赵雪儿是你女朋友？”
　　“是。”

　　“下午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何念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他怯怯的摸了下眼镜框，“今天急诊室忙，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不知道你们是？”

　　“我们是南城市公安局的，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江珧拿出证件，又指着被中年妇女和高个男医生已经率先动手打人的大汉说道，“还有你，你，你都跟着来。”

　　“你们找我干嘛？我刚就只是拉架而已。”何念祖看了眼宋玫，然后自觉的远离了她些。

　　“赵雪儿今天上午跳楼自杀，你知道吗？”苏陌归靠着墙双手揣在裤兜里，冷着眼悠悠的看着何念祖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