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49、孤独的野兽10

　　李伟将数据建模筛选出来的结果和他自己查到的进行复核对比，结果完全一致。

　　南沙市近四年来的失踪人口一共有2327人，去除掉在山洪、地震等自然灾害中失踪的人口，其他非自然因素的失踪者一共有1178人，其中男性失踪者为471人，女性失踪者为212人，有128人在失踪前都去过芙蓉山一带，有48人到是易氏旗下农家乐的消费者。

　　128人中有97人为外地到南沙市旅游的旅客，31人为南沙市本地人，其中女性失踪者仅有5人，其中之一是谢丹丹。

　　想到边潇潇说过易氏总裁易乐也在4天前失踪，但警方并没有接到家属的报警电话，他在写着128人的纸上又加了一个1。

　　与芙蓉山有关的失踪者一共129人。

　　“老李，失踪人口的案子你熟悉，你记得其中一个叫做贺碧青的女性失踪吗，就在3天前失踪的。”陈山拿了两份卷宗递给李伟。

　　李伟翻看陈山给来的卷宗，是老倪冒菜店人掌案两位具有嫌疑的厨师的审讯记录，“记得，贺碧青的老公就是老倪冒菜的厨师周长喜，是他到警局报警说自己老婆失踪的，我去过周长喜家附近，他的邻居都说贺碧青失踪前一天曾经和周长喜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他们家楼上的下水道响了一夜，同时我调看过周长喜家小区的监控，就在贺碧青失踪当天凌晨三点左右小区监控有拍到她离开小区。看起来就是一桩夫妻吵架，妻子离家出走的行为。”

　　陈山注意到李伟的用词，他用了‘看起来’三个字，“你的判断呢？”

　　李伟看完陈山给的卷宗，对老倪冒菜店的案子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他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之前我倒是没有深想，因为没有动机和证据，现在结合老倪冒菜店里的手掌，我还真有了一个推测。”

　　“对比起凤仙居火锅店里的人肉，老倪冒菜店的手掌处理的太过简单，可查询的痕迹太多，凶手留下的还是手掌这种一般人就能分辨出的器官，同火锅店里干净利落毫无线索可查的作案方式对比起来，冒菜店的凶手更像是个新手。”

　　“对。”陈山赞成李伟说的，“审问了周长喜后我也发现这两起案子根本就没有关联，他们就是独立存在的。”

　　陈山和李伟的讨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江穆是第一次见李伟，他在平山区警队就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但进入精英小组没见到他时还意外了一下，现在看见李伟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站在边上案子观察李伟，身材中等，约莫175左右，样貌普通周正，瘦却也能看到腹部的肌肉，想来经常锻炼，穿着十分朴素，和他想象中踏实勤恳的老刑警一模一样。

　　李伟在警队里人缘并不好，一是因为他为人太过正直有些不近人情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二是他只对查案感兴趣和其他人缺乏共同话题，也就一个陈山因为和他认识的时间足够长加上充分了解他的秉性时常和他一起推理案件。

　　老倪冒菜店的案子并不难，李伟却也耐着性子和陈山一点一点分析自己的推测过程。

　　“排除掉两起案件是连环案件的可能，冒菜店的凶手又是第一次作案，杀人原因一般为情杀或者仇杀。凶手既然已经杀掉被害者并将之分尸，再将分割的尸体器官放在危险系数很高的冒菜店的高汤里，那么说明这个行为是凶手必须不得不做的，冒菜店发现人掌最大的受害者是谁？一定是老板倪国平。谁和倪国平有仇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李伟说的认真也没注意到周围围了好多人，都在听他的分析。

　　“周长喜！”陈山说出这个名字。

　　李伟点头，“根据钟斌和供词，周长喜发现了妻子和老板倪国平有私情，并且还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大男人被戴了绿帽子十多年，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那么贺碧青的失踪就有了两种可能：

　　一，她已经遇害，凶手是周长喜，周长喜杀害她后分尸藏匿，并将她的手掌带到店里丢进高汤锅里烹煮，即泄愤又能让老倪冒菜身败名裂；

　　二，如钟斌所言贺碧青同倪国平私奔了。

　　但我倾向第一种，正确与否你们只要去周长喜的家里查一遍就知道了，第一案发地点肯定是在他家。”

　　“李哥，你刚不是说周长喜家小区的监控又排到贺碧青是失踪当天的凌晨离开小区吗，为什么第一案发地点是在周长喜家里。”江穆问。

　　李伟这才注意到周围聚集了好多人，他有些不自在起来，浑身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喝了口绿茶掩饰自己的无措。

　　“贺碧青是外地人，在南沙市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我查过她名下的车票购买记录，近期都没有出入记录，更重要的一点是监控拍下离开小区的‘贺碧青’比真正的贺碧青高了五公分，监控只拍到周长喜第二天下午回小区，但并没有拍到他什么时候离开。而且周长喜的邻居说当晚周长喜和贺碧青发生激烈争吵，随后周家的下水道水管响了一夜，是要冲什么东西需要冲一夜呢？”

　　李伟说到这里众人一凛，都想到了。

　　周长喜将贺碧青杀害后把她的尸体剁碎了从厕所下水道冲走，毁尸灭迹。

　　“我马上派人去周长喜家里仔细查一遍。”李勇沉吟。

　　“李哥，你真是厉害，仅凭两份供词就做出了这么完善的推理。”江穆佩服。

　　李伟最怕听别人的夸奖，会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十分羞涩的摸了下头发，“我有对贺碧青失踪做过详细的调查，并不是仅靠两份供词。”

　　江穆看一眼李伟办公桌上摆放的一大堆资料，见他每一张纸上都做了详细的笔记和标注，提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贺碧青是周长喜杀害的，冒菜里的手掌也是贺碧青的，那倪国平人呢？”

　　“不会也被周长喜杀害了吧？”唐冰惊呼道。

　　李伟摇头，“如果倪国平已经遇害，周长喜没有必要冒着自己被发现的风险将人掌丢进高汤里，只有确认倪国平还活着的情况下，摧毁掉老倪冒菜的名声对他才是致命的打击。”

　　“那倪国平去哪里了？”唐冰疑惑。

　　李伟看着纸上被他标注的芙蓉山冥思，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倪国平的失踪与那129起失踪案有关，他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这样一来火锅店人肉的案子又毫无头绪了。”苏望叹气。

　　李伟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手机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亲自给武局长打电话，他想要给警队申请一个技术顾问。

　　*

　　何睿知打电话报了警，但因为韩惠子失踪时间连三个小时都不到，出警的是管辖芙蓉山片区的派出所小片警，小片警给她做了一个报案的记录便急冲冲的走了，根本没心情听她说一大推的推测。

　　何睿知前所未有的害怕，她紧紧的握着韩惠子的手机，祈祷她只是自己贪吃走远了，或者是在同她开玩笑故意吓唬她。

　　她脑海中略过无数的失踪少女的凄惨画面，顿时遍体生寒，连站也站不稳了，眼看着她要倒下去，一个女人及时扶住了她。

　　何睿知打量好心扶住她的女人，穿着黄色碎花裙，头发变成两股麻花，戴着一顶草帽，模样十分秀丽，像是池塘里盛开的荷花。

　　“谢谢。”何睿知道谢。

　　女人冲她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摇头用手语回她：不用谢。

　　何睿知有些意外眼前美丽的女人竟然是个哑巴，但幸好她会一些手语，能看懂女人的手势。

　　哑女问她：看你脸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何睿知眼眶泛红，“我朋友走丢了。”

　　哑女想了想，友好的建议：“这里人多，走丢是经常发生的事，你不用担心，可以先去服务中心让工作人员用广播帮助你寻找，如果还找不到你再报警。”

　　何睿知摇头，她已经用广播找过了，根本没用，也报案里，可因为失踪时间太短警察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现在只希望韩老师赶紧过来，万一惠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根本没有脸回去面对惠子和善的父母。

　　哑女轻轻的拍了拍何睿知的肩膀，继续用手语道：“我能帮助你什么吗？”

　　何睿知依旧摇头，她虽然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但因为从小受到父母亲人的保护根本没有经历过一点风雨的打击，她现在除了等韩乘到来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在等我朋友的舅舅来，他是警察，还有很多厉害的朋友，他们一定能找到惠子的。”何睿知见哑女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副十分担心她的模样，好心的同她解释。

　　两三点的太阳正当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听了何睿知的解释哑女担忧的神情终于少了些，她用手语道：“我陪你在前面凉亭里等吧，你现在一个人的样子我很担心。”

　　“谢谢。”

　　两个小时候后韩乘、言禹、江斯年、顾停、秦慕鸳和宋玫一起乘坐着直升机到达南沙市平山区农家乐。

　　SCI介入到当地警方的案件中，言禹需要去警局里和局长打一声招呼，也来不及见过何睿知言禹便先和顾停坐车赶去南沙市公安局。

　　“韩老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惠子。”一见到韩乘，何睿知便主动道歉，她内疚自责得要死，她万分后悔没有陪惠子一起去卫生间，有她在，坏人就不会带走惠子了。

　　韩乘并没有责怪何睿知：“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能第一时间报警并且联系他，确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惠子落在地上的手机，她如果不是出了事，是绝对不会丢下手机的。”何睿知将韩惠子的手机递给韩乘，希望他们能从手机里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位是？”韩乘接过手机，看见何睿知旁边美丽的女人，奇怪的问了一句。

　　“是刚刚看我快晕倒扶住我，还陪我一起等你们的好心姐姐。”

　　韩乘点头示意，并未多言。

　　确认何睿知的朋友到了，哑女也没有多做停留，挥挥手便离开了。

　　“惠子是在哪里失踪的，你带我去看一下。”韩乘说道。

　　“好。”何睿知立即带着韩乘等人一起到韩惠子最后出现的女卫生间，“我和惠子是早上到的这里，吃完饭惠子有些肚子痛，便去了卫生间让我在外面等她，她是11：13分去的，11：45她还没有出来我就觉得奇怪，去卫生间一看就已经没有她的踪影了。”

　　“手机是我在卫生间外面的转角发现的，因为这周围栽种了许多石榴树，如果有人在这里将惠子绑走，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何睿知将详细的过程一点不落的复述给韩乘他们，“我在这周围都找过，没有任何线索，石榴林外就是森林，带着惠子的人如果穿过石榴林离开……”

　　何睿知声音哽咽，她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说给韩乘他们听，希望他们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江斯年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何睿知说的是对的，如果带着惠子的人从山林里离开，应该很难有目击者存在。

　　但是有一点江斯年奇怪，“为什么要绑架韩惠子？”

　　韩乘同他对视，农家乐是易氏旗下一个知名的度假中心，这里人流量大容易被人发现，周围又都是茂密的山林，如果不是当地人很容易迷路。

　　所以绑走惠子的人是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