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刑侦]》云深君

46、孤独的野兽07

　　警察到得很快，乌压压的一车人下来就将老倪冒菜围住，有条不紊的拉了警戒线封锁现场。

　　“报案人是谁？”一筹莫展的案子突然有了新的线索，陈山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兴奋。

　　“是我。”室友举手，冷静的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

　　“你说的手指呢？”陈山打量着室友，个子小小，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副厚厚的黑色镜框的眼镜，穿着十分朴素，一看就是好学生。

　　室友淡定的从衣兜里掏出用塑料袋包好的手指递给陈山，并且奉送上自己的专业知识，“根据我的观察，这截手指应该是小拇指的第二节关节，受害者是名女性，死亡时间不会超过72小时。”

　　陈山愣了一下，以为眼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女学生是哪位大人物，“你是？”

　　室友托了托镜框，正准备报出自己的身份，惠子从警戒线外钻进来一把拉住室友：“警察叔叔你别听睿知乱说，我们都是外地到这里来旅游的，今晚是慕名到老倪冒菜来吃宵夜，我室友是学医的，所以判断那是一截人的手指。”

　　惠子拉着室友何睿知小声的叮嘱她：“你知不知道说错了你就是在做伪证，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喔，可我说的是事实，他们可以去验证。”

　　陈山听着旁边两个女学生并不小声的嘀咕，满脸黑线，很想纠正她们，就算戴眼镜的女学生说错了，警察也不会抓她去坐牢，她这都不算是伪证。

　　老倪的高汤是用一个大瓮装着的，汤汁是每天厨房的老师傅熬好了倒进瓮里，瓮底部有一层秘制香料为了保护配方不外传，都是由倪家人自己单独调配添加，每三天更换一次。

　　老倪冒菜的门面并不大，店面总面积不过一百平方，店里共有二十张方桌，加上店外摆着的十余张，一共三十多张接客的桌子，店铺用了饥饿营销每天都是限量供应，售完一千碗后就停止营业。

　　“你们所有人都能进入后厨吗？”李勇正在给一个店里的服务员做笔录。

　　“不是，倪老板怕我们偷配方，十分注意注意后厨的私密性，除了厨房的老师傅和他徒弟就只有倪老板能进去。”服务员说。

　　“那你们送餐都是从后厨的窗口接送？”李勇指着厨房那的一个大窗口问。

　　“是的。”

　　“那可能有人偷偷进去吗？”

　　服务员摇头，“不可能，厨房都有锁，钥匙除了老师傅只有倪老板那里有一份，店里停止营业后他们会自己打扫后厨的卫生，离开时也会把门锁上。”

　　“所以后厨的人在厨房里做什么你们是不知道的，对吗？”李勇皱眉，觉得老倪冒菜这个规定着实奇怪。

　　“是。”服务员肯定道。

　　“今天你们老板有来吗？”

　　服务员望了望周围，小声的说：“倪老板比较刻薄，又十分小气，为了怕我们偷懒每天都会来店里盯梢，不过这两天很奇怪，他都没有来，我们都当他良心发现让我们休息下呢。”

　　“他以前有过不来店里的情况吗？”

　　服务员几乎没有思考的肯定道：“我来店里工作两年多，从来没有过。”

　　李勇将这些都记好，在老板倪国平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一个两年多都没有不到店里的人，突然两天没来，本身就非常奇怪了。

　　“队长，有发现。”李勇还在思考，厨房里对大瓮进行打捞的警察突然叫道。

　　李勇面色一紧，急冲冲的便冲进后厨，厨房的面积不大，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除了对大瓮打捞的两个警察，厨房里还站着两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面目威严，一看就是不常笑的类型，年纪小的个子不高，微胖，有一张圆圆的脸和微挺的肚子，眼睛细长，给人油滑的感觉。

　　越过两个厨师，李勇看到从瓮里打捞出来的东西，是一只人类的右手手掌，因为经过高温烹煮手掌上的肉已经被煮得稀烂，小拇指、无名指和食指也已经缺失，看手掌的大小，像是女人的手掌。

　　“不可能！”看见从大瓮里打捞出来的人类手掌，老师傅脸色巨变，似乎承受不住打击身体往后大退几步撞到案板上的碗筷，密密麻麻的瓷碗从案板上跌落下来摔得稀烂。

　　“师傅，小心！”幸好旁边的徒弟及时扶住老师傅才没让老师傅跟着摔倒。

　　李勇扫了他们一眼，“要请二位到警队走一趟了。”

　　“我们没有杀人，倪老板也有厨房的钥匙。”徒弟大叫。

　　“我们会对倪老板进行调查的。”

　　这次没有白跑查到了有用的线索，全队上下都十分振奋，连夜对老倪冒菜的两位厨师进行审问。并且派人调查老板倪国平的去向，查他是否离开了南沙市。

　　“我们需要去警局吗？”何睿知看着被警察带走的两个穿着厨师服的厨师，指了指自己和惠子问。

　　陈山已经知道从其他同事口中知道了大瓮里打捞出来的东西，是一只女人的手掌，过滤了全部的汤汁，确实如眼前的戴眼镜的女学生所说的，她们吃到的是小拇指的第二节。

　　“留下你们的电话方便我们随时联系，这大晚上的就不用你们在去了。”外地来的游客偶然吃到了‘异物’，能提供的线索几乎为零，陈山并没有让她们跟着去警队，只记下了她们的电话和临时居住的酒店便让她们离开。

　　没能去成警队的何睿知十分遗憾，拉着惠子的手询问道：“你说我把这件案子发给韩老师，他会不会回我？”

　　惠子紧紧捂着装着手机的口袋白她一眼，“不许用我手机发，舅舅知道了又要批评我不回家陪老妈。”

　　“可是我没有他号码。”

　　“我告诉你。”

　　“他不会理我，惠子，你不是想吃火锅吗，我陪你去。”何睿知是南方人喜食甜，不能吃辣，但韩惠子相反，是个无辣不欢的辣妹子，为了撬动何睿知陪自己来南沙市韩惠子舍弃了自己最爱的火锅。

　　“那……”惠子纠结了一秒钟立即妥协，实在是火锅的诱惑太大，一顿批评而已，她受的住。

　　何睿知接过惠子的手机熟练的找到标注为舅舅的号码，快速的编辑一段话，附上趁惠子不注意拍的手指照片一并发送过去。

　　*

　　沙海区刑侦支队

　　老倪冒菜的两个厨师被分开关在审讯室。

　　一脸严肃的老师傅叫做周长喜，今年五十九，有一妻一子，在老倪从帮厨开始干了三十多年，为人严肃不喜笑，做事严谨，深得老倪冒菜现在老板的父亲倪国富的信任，将老倪高汤的配方传授给他。

　　李勇和陈山负责审问周长喜。

　　“今天的高汤是你熬制的？”李勇问。

　　周长喜坐得笔直，目光坦然，“是，配方只有我知道，每天早上八点我到店里就开始熬高汤，高汤需要熬制最少八个小时，店里是下午才开始营业，每次熬完高汤我会让钟斌将汤倒进大瓮里。”

　　“你知道汤里有人的手掌吗？”

　　“不知道，今早我熬的时候根本没有。”

　　“你中间有离开过厨房吗？”陈山看着周长喜问。

　　周长喜略一思索回答：“离开过三次，人有三急，不可能不离开厨房，但我离开钟斌会在，我们都是轮流去厕所。”

　　“三次分别离开了多久？”

　　“白天店里没有客人，所以厕所很空余，我每次不到五分钟就会回去。”周长喜答。

　　“那钟斌呢，有离开过吗？”

　　“他离开了两次，每次大概半小时，这小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蹲厕所。”周长喜道。

　　“熬制高汤的过程中你们会打开锅盖吗？”李勇问。

　　“不会，我们的高汤和其他汤的熬制过程不同，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在熬制的过程中打开锅盖散气，这会影响汤的味感。”

　　“今天的汤你有尝过吗？”

　　周长喜肯定道：“每次汤熬好我都会尝一遍，确认口感没问题才会让钟斌倒进瓮里，老板有规定，若是汤熬坏了，宁愿歇业一天不做生意也不能糊弄顾客，影响老倪的口碑。”

　　“所以今天的汤口感是没有问题的，你确认？”李勇再问了一遍。

　　“我确认。”

　　李勇猛的一拍桌子，冲着周长喜大吼道：“周长喜，这汤是你一人熬的，你也确认了汤的口感证实它中间没有被人打开过，所以这人的手掌只有你能发进去，你承认吗？”

　　周长喜迎着李勇的目光，“我承认汤是我熬的，并且中间没有人打开过锅盖，但是我不承认我在汤里放了人的手掌。”

　　“我没有杀人，也没有与人结仇，你们警察可以去查。”周长喜说完便不在说话。

　　李勇气冲冲的离开审讯室，周长喜的口供前后矛盾的地方太多，想不怀疑他都不行。

　　“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吗？”李勇问。

　　“只怕那边能给的线索不多，人手都煮烂了，验不了DNA，暂时也确认不了受害者的身份。”陈山道。

　　“不过……”陈山低头沉吟，“既然有人被害，那么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几天看不见被害人，会不会已经报了失踪？”

　　“哈哈哈，你这小子，李伟是在查最近失踪人口的案子吧，我去和副局说。”李勇笑着指了指陈山，心里倒是对李伟能加入精英组调查这起人肉案十分赞同。

　　毕竟李伟的刑侦能力可是全市数一数二的。

　　*

　　韩乘习惯睡觉前看一遍手机，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消息。

　　他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侄女韩惠子发来的信息。

　　对于这个不务正业的侄女韩乘颇为头痛，其头痛程度和家里的妻子不相上下。

　　他点开信息，信息内容如下：

　　韩老师，我是何睿知。今天我和惠子在南沙市沙海区老倪冒菜吃宵夜，惠子十分幸运的在冒菜中吃到了一截女性小拇指，死者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72小时，我怀疑南沙市有杀人分尸的案子，不知道老师你是否有兴趣。下面有手指的照片。

　　韩乘点开照片，认真看了几眼，确认何睿知的推测，手指确实为女性小拇指第二节关节，死亡时间在72小时内。

　　他对何睿知印象十分深刻，一个沉迷法医学的天才少女，以前代过她几节解剖学的课，从此以后她便称呼他为老师，时常用韩惠子的手机发一些课业上的问题请教他，还咨询过要进SCI的条件。

　　他编辑短信回复：好吃要人命，亲人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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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SCI小伙伴就会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