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Genius 66 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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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
Ashley蹲在鞋柜边，给自己穿上了黑亮的小皮鞋，她今天穿着白衬衫，红格子裙，深蓝色外套，梳着马尾辫，玲珑剔透的样子好似洋娃娃。此时此刻，小孩低下头，不接地看着为自己系好鞋带的alpha父亲。
燕煜穿一整套军服，衬托得人挺拔英俊，潇洒临风。他取过搭在门上的小书包给Ashley背上，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还记得姑父吗？我们要去见他。”
“喔。”Ashley了解地点点头，过了会突然问：“我可以带上小企鹅吗。小狼好大只，带不动。”
“当然。”燕煜莞尔，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Ashley哒哒哒跑上楼，抱着她的小企鹅哒哒哒下来，拱进燕煜怀里，在alpha脸上小心亲了一下，“早点回来，爸爸。”
alpha心口晕开酥酥麻麻的温暖，在她脸上也亲了一下，鼻尖抵住她的额头，轻轻蹭弄：“好。”
他抱着Ashley出门，门外停了一辆军车，半开的车窗里，女将军目不斜视，嘴里叼着根雪茄。雪茄缓慢地燃烧，烟灰随风飞走，薛云昭转头看了一眼燕煜和Ashley，伸手去车后座拍了拍。
后车窗降下，小alpha飞扑而来，兴奋地看着Ashley，叽叽喳喳叫道：“Ash！”
燕煜在萧潇撞上前伸手一拦，既缓和冲击力，又避免Ashley吓得跑没了。
Ashley对姑姑一家略显生分，刚刚萧潇这么一折腾，差点吓得她蹬出燕煜怀抱。尔后小女孩转念一想：不对呀，她就在她爸爸怀里，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Ashley慢吞吞从小企鹅后面露出半张脸，警惕地：“干嘛呀。”
萧潇嘿嘿直笑，从背后拿出了小蛋糕，Ashley当即咽了咽口水。由于各种各样特殊原因，萧潇同学长时间处于放养状态，整日整日游手好闲跟在不务正业的单止戈身后，小小年纪跟着单止戈出入各种少儿不宜场所，有用的东西没学多少，单止戈怎么分门别类撩不同的妹子那点小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来之前她早就打听好了，Ashley也喜欢吃甜的，但是不喜欢酸酸的，于是过来的路上，她去店里买了一个小草莓蛋糕。尺寸不大，颜色鲜艳，香气逼人。萧潇自信满满，肯定能给这个妹妹，舅舅家的女儿留下个好印象。
燕煜放Ashley下来，Ashley很没骨气地跟着萧潇好上了。燕煜一边把Ashley抱上车扣好安全带，一边道：“你丫头比你会撩。”
薛云昭嗯了一声，橘色灯光下脸有些发窘，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
两个小孩坐好，燕煜上副驾驶，安全带一扣，薛云昭缓缓启动车。军车喷出一道白色尾气，匀速行驶。车上没开冷气，怕吹坏小姑娘，不一会儿燕煜便解开了领口的扣子。Ashely在后座，被萧潇小小整蛊了下，气呼呼地拿小企鹅捶萧潇，萧潇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让她撒气。撒完气她又厚脸皮坐过去，捞着不情不愿的Ashely，给她变个真的魔术。
燕煜透过后视镜全都收入眼底，随口道：“萧潇教的不错，挺会讨人欢心的。Ashley几乎不跟人交谈，怕生。”
薛云昭脸上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操控方向盘转弯，“慢慢就好了，omega都比较害羞。燕清溟以前也这样，刚跟将军那几年，总是抱着我的腰，让叫人就叫人，不说话的时候跟木头似的杵着，不敢拿正眼看人。”
她不提还好，一提，燕煜就想起了薛默和薛霆，薛云昭的顶头大哥、二哥。他回过头来看着薛云昭，女将军身着军装，依旧是个英姿飒爽的轮廓。从前没有参照物供人分辨，见过薛默后，燕煜总是觉得，薛云昭身上有什么东西和薛默脱离不开。许是童年耳濡目染的缘故，又或者是大哥一手操持了二弟、三妹人生的缘故，薛云昭身上那股薛默的作风，越发凸显。
那骨子里的执著，还有浓烈的操控欲。
薛云昭让他看得不舒服，转过脸冷冷道：“看什么？”
燕煜：“看你们薛家人，一个模子里凹出来的。”
薛家人那三个字听来刺耳，燕煜似乎刻意强调了燕清溟和薛云昭的不同，由此影射当日薛云昭不管不顾让燕清溟离开的冷漠。那眉宇中的凉薄和冷意，确实是薛家的alpha惯有的神态。
薛云昭额头炸开一个十字，漂亮的眼睛立刻拧出煞气，片刻后将那愤懑咽下去，干巴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这话有点伤到她了。
燕煜不置可否，屈起指节敲了敲窗框：“我看未必。”
薛云昭没再说话，看模样她也有话要说，只是车上装了两个闹腾的小孩，有些事情到底不适合让孩子听到，她已经为人父母，自有分寸。燕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便没有继续多说话。一路上只有两个小孩扑腾胡闹的声音，Ashley笑得小脸通红，倒在萧潇怀里，萧潇抱着她，没忍住亲了一下。
萧潇：“你好香哦。”
Ashley：“！！！”她干嘛亲我！！！！！！！！！
两个大人从后视镜里目睹了一切，眼看着Ashley如同烧开了的水，从头红到脚，头上喷出了气，背后显示温度的数值爆表。
燕煜心中警铃大作，小小年纪成何体统！当下怒道：“啷个！你丫头连小孩都不放过吗！？”
薛云昭同样怒道：“萧潇！！！不许学单止戈！！！”
萧潇扁扁嘴，委屈地坐到一边去了，眼神受伤，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只小狗。Ashley心里过意不去，抱着娃娃挤过去，矜持又礼貌地说：“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人都不可以亲我。你不要再亲我啦。”
萧潇：“呜。”
Ashley摸摸犬系姐姐的脑袋，弯起眼睛，左右看看燕煜好像没认真看，耳语道：“但是你可以偷偷亲我呀，姐姐也好香呀。”
一语击出，竖耳朵偷听的两个大人同时握紧拳头。
萧潇：“！！！”太好了！单叔叔说这样能哄小孩果然是对的！
燕煜：“！！！”单止戈！明天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薛云昭：“！！！”单止戈！你教的都是些什么和什么！！！
某处军人宿舍，被老婆发配去打扫地下室的单止戈没来由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幸好，研究院到了。燕煜带着两个小的先下车。薛云昭停车，大咧咧往研究院门口一放。立刻有实习生走上来问好，把车开走，薛云昭连正眼都懒得扫一下，抬抬手就算是应了。
研究院处早有安排，保护伞公司的大小姐简秋明匆匆跑来，不住给两人道歉，身后跟着个大型犬一样的护卫。燕煜多看了两眼，觉得那浓眉大眼的alpha有些眼熟。对方很年轻，阳刚健康，笑起来像个大学生。
Ashley歪着脑袋看了一会，抿抿嘴：“高老师。”
被称作高老师的alpha哈哈大笑，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水果糖，送到Ashley面前，笑容阳光：“Ash。”
燕煜低头，Ashley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能不能吃，燕煜颔首。得到首肯后，Ashley把糖果剥开含着，卷好糖纸哒哒哒跑去大厅口的垃圾桶扔掉，又跑回燕煜身边，燕煜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扮演酷酷的alpha爸爸。
简秋明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高航。我爸可没说你还是个小学老师。”
高航神秘一笑：“我不是老师。那天我姐姐有事，我去给他们带了一堂手工课……哎她爸爸果然跟传说中一样帅。”
简秋明面无表情：“你不要想了，人家的女儿都能打酱油了。aa是没有好结果的。”
高航：“什么aa？我单纯欣赏帅哥可以吗？”
接下来对话的走向变成了简秋明坚持高航是个喜欢aa的alpha，而高航大喊冤枉，眼睛却止不住飘向燕煜，由此使得他的话更加没有说服力。整个局面的走向立刻一发不可收拾，充斥了各种各样青春八卦的味道。
薛云昭：“你有没有感觉……”
燕煜：“感觉……”
薛云昭：“同班生里的那对拌嘴小情侣相处模式好像被复制了。”
燕煜：“……年轻真好。”
观看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插科打诨，带着孩子且年龄破三的两位alpha同时深感自己已经老了。
简秋明带着他们等了一会，就听到门外有人停车。这次来的是展皓和李南歌。展皓这张脸简直加分利器，Ashley看了他一会，竟然抱着展皓的脖子跟他撒娇，展皓看上去蛮喜欢小孩的，捏了捏她的脸，也不嫌弃，支使李南歌给Ashley变魔术。这可难倒了李南歌，想从Ashley耳后摸出硬币，摸着摸着却变成了一个袋装包装物。
燕煜：“……”
展皓：“……”
Ashley：“？？？”
李南歌：“我可以解释。”
萧潇：“！！！这，这个是套……！”
可怜的萧潇被高航抱到一边去，乐呵呵教育了一通。李南歌收起了他失败的魔术，自觉远离小孩。
过了会，门外喇叭响，秦无衣和安德鲁开车……不是，骑着电动车来了。
这画风看起来和两人不搭，甚至有点寒酸。秦无衣倒是没什么意见，下车时还帮安德鲁捋了捋头发，安德鲁人高马大，车都是加大号的特制款，委屈自己屈身一辆小小的电动车，别提路上多憋屈了。
燕煜抬头，正巧撞上安德鲁的眼神。安德鲁脸上写满了痛不欲生，求生欲顽强的他在秦无衣变脸前收了回去，做出一副人模狗样的英伦绅士形象。
一个个人前衣冠禽兽，人后舔狗，怎么就教出了一堆奴颜媚骨的家伙。燕煜想。
他转头，萧星雷走出来，薛云昭迎上去抱了抱他，轻声凑在耳边说了些体己话。那亲热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他几乎下意识地张望，试图看到那个温软的小家伙。
然而目光越过一双又一对，燕煜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独。他像孤独的头狼，带着崽子，比在场的每个人都孤独。
Ashley早就从展皓身上下来，omega虽然让她亲近，却没到过分的地步，乖乖扒拉燕煜的裤腿，充当挂件。视线所到处，萧潇左手牵她爸，右手牵她妈，高兴得开出花来。
Ashley难过又依恋地蹭了蹭燕煜，燕煜抱起她，冲众人说：“行了，说正事。”
会议是萧星雷召集的，虽然燕煜对来了这么多人多少有点不满，但是他同样没有多少选择权。那份记忆迟早要读，必须趁他能够拥有最大主动权的时候采取行动，这样才能保证Ashley的安全。他独来独往惯了，现在多了孩子，多了牵挂，难免行事谨慎。
萧星雷点点头，招来实习生，萧潇立刻跟上他，实习生把目光转向Ashley。燕煜漠然道：“她跟着我，不用费心。”
实习生又看萧星雷，萧星雷理解地点头，示意无妨。众人跟着他走入了保护伞公司设立在安克雷奇的最大研究院。
研究院的颜色单调，以莹白、银灰、晶蓝为主要构成，处处配备可视化光屏，同时分设多个独立人工智能处理系统。各自运转，各不干扰，静静运转。Ashley若有所思，把头从这边转到另一边，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后，跟燕煜咬耳朵：“好次等的地方，那边可比这里高级多了。”
在Ashley的嘴中，两者相比，较差者是次等，较好则是高等。至于她如何学来这种比较词汇，守门人功不可没。
燕煜唔一声，漫不经心继续往前走。他脚下踩过一格格平层阶，一串蓝色的脚印鱼摆尾似的如影随形。Ashley兴致缺缺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萧星雷把众人引入了会议室，屋子里收拾得非常干净齐整，每个人都安排了座位。正中央你的圆桌有四盏大灯照耀，他站上去，暴露在镁光灯下，神采飞扬。
萧星雷看向燕煜：“上校。”
燕煜安顿好Ashley，后者乖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的小企鹅。燕煜随手解开最后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边挽袖子，淡淡道：“同调装置呢？”
萧星雷升起装置盒，里面放有一个头盔，两个环，看上去是戴在脑袋和手腕上的，燕煜走上前便要戴上。
萧星雷按住他的手，温和道：“戴上之前，告诉我你对猎兽师了解多少？”
燕煜皱眉：“不多。你们猎兽师搞自己一套，很少和游骑兵交流。”
萧星雷叹口气，“不怪他们。有些东西毕竟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他帮燕煜戴好腕套，拿着头盔道：“燕清溟有没有提过世界树和共鸣？”
“有。”
“那我长话短说。世界树是我们对脑电波力场具像化的形容词，源自于北欧神话里的那棵树。早前我们对人脑脑电波的研究仅仅局限于单纯的一二维度，而天灾后，人类出现的缓慢变异使得这个层次扩展到了更高的维度。形象化表述，就是更具有空间立体的模样。”
众人点了点头。
“人脑脑电波会构造出一条主线，用于储存长期重要记忆，而支线分叉上则留有关于其他东西的短期记忆。猎兽师的脑电波力场拥有更为稳定强大的能力，能够支撑更多的神经元运动，意味着沟通协调能力更佳，这也就是为什么可以共鸣的缘故。普通人和动物的大脑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因此常常服从于猎兽师的指挥。如果这么说有帮助的话，你们可以当成我们拥有控制思想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可以用在彼此间角逐。越是高等级的猎兽师，他的世界树就越茂盛，越强大，越不容易摧毁。”
“打个比方。”萧星雷看向了燕煜，燕煜顿了下，没说话。片刻后，他表情不大自然：“你刚刚屏蔽了我的视觉神经？”
萧星雷点头，“还在训练阶段。展上校倒是也有这个能力，恐怕会比我更娴熟。”
那头没骨头压在李南歌身上的展皓玩味一笑，扬扬手腕：“看什么？想试试？”
众人连忙转过脸，展皓不好惹是出了名挂了号的。
李南歌低声问：“没后遗症？”
“很容易消耗精力，让人疲惫。”萧星雷道。
闻言，李南歌立刻担心地看向展皓，展皓没说话，顾左右而言其他，伸手刮刮Ashley的脸蛋儿。Ashley微微皱眉，目光复杂地停在萧星雷身上。
萧星雷：“共鸣和同调是我们使用的主要两种手段，前者用于动物较多，后者则主要用于与人类沟通，多数情况下同调不轻易使用，它用在读取记忆方面作用更大。但读取记忆是很有风险的事情，普通人的记忆是一层潜意识构造的情绪洪流，能够让人感同身受。而猎兽师的记忆则是十层、百层、千层构造出的复杂网络，极具攻击性，当主人对你怀有极大的戒备时，甚至是危险的。”
燕煜指尖摩挲着腕带光滑的表面，淡淡道：“他不会躲着我的。他把记忆主动交给我，说明他打从心底信任我。”
萧星雷说：“那很好，戴上头盔，我辅助你读取他的记忆。你要记住，记忆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做的再多，也不可能改变，祖父悖论在记忆里不成立。不要轻易尝试做出危险的动作，我不能保证及时带你出来。”
燕煜悉知风险，仍然点点头，目光坚毅地戴上了头盔。
头盔一戴上，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呼吸声放大了数十倍，外界的交谈仿佛自动从身边绕道而行。
萧星雷的声音远在天外：“深呼吸。5、4、3、2、1——”
画面掠过，游动，像无数纷扰的世界朝他分涌而来。
“放松……放松……去找那个能让燕清溟松懈下来的地方。不要紧张，如果不能呼吸，证明你到达那个地方了。”
白光一闪，燕煜感觉自己跌坐在地。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后，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西雅图，空城，空街，废纸片随风而舞，绿色垃圾箱破破烂烂歪倒，二十七岁的燕清溟站在离他不远处，惴惴不安地绞紧手指。他还是那个漂亮，乖巧，可爱的omega。
燕清溟轻声说：“燕哥，我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