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Ｐ—巫。术》tsukiakashi

3、chapter 1

　　１９８９年９月１日，英国，国王十字车站，上午１０：２８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灰银色长发的男人提着与大衣同为棕色的手提箱，路过邻近的大型工程地盘，走进了国王十字车站。

　　木制的鞋跟踏在行人的石板路上，『咔嗒咔嗒』的声音融入到国王车站外热闹的人群之中，男人也顺应着这挤拥的人流一同踏进车站的内部。他神色平静地来到９号和１０号的月台上，脸庞上冷静过头的神情与四周兴奋的旅客相比特别格格不入。

　　他站在两个月台之间的第一个柱子前，从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只朴素的黑色怀表，又抬头看向月台上的大钟教对时间。

　　站台上两边的火车『呜呜』作响。

　　男人收起怀表，忽地听到他的身后传来某个男人嘲讽的话语：「好了傻小子，你到了。不过，你要上车的月台，似乎是还没有开始施工吧？」

　　于是男人扭头，便看见几位身型特别显眼的人。那是一男、一女和两小孩。

　　刚刚说话的是那个特别肥的男人，他的肥胖是连脖颈也看不见，而他的嘴巴藏在他的大胡子里；他的左手挽着的，是一个比他高约一个半头的金发女子，她的颈部与他的正好相反，比常人要长；而他的右手，牵着一个跟他一样，胖得看不见颈项的金发男孩。这三人一看就能给别人『噢！这是一家人！ 』的感觉。

　　这一家三口用着同样恶意的目光，轻屑地望向站在他们对面的、身型瘦弱的男孩。他的一只手放在推车的把手上，过于宽大的衣服里，可以隐约看到一双瘦削且带有伤痕的手臂；而堆放在推车上的行李完美地遮盖过他整个人，让孩子一个推车的时候绝对无法看到面前的景象；行李最上面放置着一个大鸟笼，关在里面的一只白色猫头鹰正瞪着眼望着幼小的主人。

　　「希望你能在新学校里，玩得开心吧！小鬼。」肥胖的男人满怀恶意地对那瘦小的男孩如此说道，然后和他的妻儿聊着天、毫不在意小男孩的安全和心情，无比幸福地离开。

　　而灰银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了全程，看着那一家三口离开，也看着被留在原地的男孩目光复杂的注视着他们的离去，然后揉着自己卷曲的黑色短发垂下了头，把那双绿色的眼眸藏起来。

　　白色猫头鹰灵性地对着自己的主人轻轻地叫唤，男孩才再次抬头，勉力地把手伸进笼子里抚摸着他的宠物，说：「我没事的，海德薇。谢谢你。」

　　灰银发的男人注视着小孩，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谁人的影子。不久，大衣口袋里的手握紧了怀表，男人定了定神，大步走到了孩子的身前。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的男孩紧张地抬起头，慬慎地对正在走近的人问：「呃……先生，你好？」

　　男人停在男孩的身旁，问道：「霍格华兹的新生？」

　　「是的。」男孩绿色的眼睛亮了，他看着男人灰绿色的眼睛问：「请问，先生知道要怎么去九又四分三号月台吗？」

　　男人反问道：「你的引导者没有告诉你吗？」

　　「引……导者？」

　　「带你认识巫师界的人，也可以是带你去买必须用品的人。」

　　男孩摇头，说：「海格只给了我入学信，和告诉我要来火车站乘车。」

　　「海格……鲁伯．海格，那个看守人吗…」男人低语，然后转身：「跟上就好。」

　　男孩身前的手推车突然动了起来，自动而缓慢地跟在男人的身后，而男孩轻呼一声，赶紧把手往手推车上搭，也跟上了男人从容的脚步。

　　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和步速前行着，经过无数的旅客、又经过两根圆形和一根方形的柱子，然后在第二根方形柱前停下，它的旁边连着一个月台的检票栏。男人往一旁站开，让男孩正面面对柱的其中一面：「往前冲。」

　　「！？但是……」

　　「冲。」

　　男孩看着男人毫无表情的脸，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犹疑地扭一头看向柱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紧闭着眼，推着手推车往前冲。

　　他什么也没有撞上，四周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间，然后又重新响起。

　　男孩张开眼，鲜红的蒸汽火车停靠在人山人海的站台旁，如同刚刚经过的９号及１０号月台一般，静待启程。而车头的正中有一块标志，上面鲜明地写着《霍格瓦彻号特快列车。十一点正发车》。蒸汽火车喷出来的雾在谈天说地的人群头上聚集，各色的猫儿在人们的脚旁鞋边转来转去，而猫头鹰以一种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嚣着，它们的叫声几乎压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在出入口处呆站着会阻碍到其他人出入。以后记得往旁边多走两步再停下。」男人的声音从男孩的身后传来。

　　在男孩转头看过去前，男人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先把最上层的笼子提起，又浮车上余下的所有行李；他然后把鸟笼递给男孩：「先拿着吧。」

　　「是、是的先生。」

　　男孩抱着自己的猫头鹰笼子，好奇地看着浮在两人身侧、像一堵矮墙那般的自己的行李，急步跟在男人的身后。他们来到火车的第五节车卡准备上车，那里挤满来为孩子送行的家长，也堵满与家长道别的学生。

　　但两人上车行动并不艰难，原因之一是那些飘浮着的行李被控制着先行一步，给两人开辟出一条小路；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认得这个男人。

　　大部份家长、以及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们都知道，学校有派教授跟车回校的习惯；自从这位灰银色发的男人入职以后，几年来都是他担着这个责任。所以他们会在看见他时自觉让路，最多也只是暗自好奇那位跟在教授身后的男孩是谁，却不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他们上车的时候男孩抬头看了一眼附近的时钟，时间已经来到１０：４５，理论上列车最前的包厢应该是满员；但男人上车没有往列车后面的车卡走去，反而直直地往车头方向前行。

　　男孩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请求换个地方找包厢，但一次次地被其他学生与家人朋友的对话所掩盖，无法传递到男人的耳中；又因为行李被男人控制跟在他的身后，只能快步地跟着男人。

　　他们最后来到了接近蒸汽室的包厢前，这个包厢往走廊的这边是没有窗户的，所以他们也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在。但当男人刚在门前站定时，包厢自动的打开了门，似是在欢迎谁人一样。

　　窗帘是纯白又简洁的薄纱，窗框则是浅色的原木，还透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包厢的墙上挂着精致的玻璃灯，透过温暖的黄色灯光，为包箱中浅米色的座椅和靠背增添一份如同家一般的安心和舒适；应该是行李架的位置被顶柜取代，并附有可上锁的侧推门，为进入包箱的人提供安全又整洁储物空间。

　　男人把自己和男孩的行李都放进了顶柜，又等男孩在一侧坐下才问：「鲁伯．海格都跟你说明了些什么？」

　　男孩怔了一下：「他说我是一个小巫师，我的父母也是巫师；他们不是死于车祸，而是被一个叫佛地魔的人杀死；这个坏人还杀死了很多其他人，所以大家都很害怕他，会以『那个人』来称呼他。」

　　「然后呢？还有其他吗？」男人问。

　　「有的。他告诉我，因为我还是婴儿的时候终止了佛地魔做坏事，所以我的名字很多巫师都知道。」男孩说着，脸上流露出疑惑：「我不明白。还是个婴儿的我是怎么终止了他做坏事？」

　　「大概是因为，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并且只有你活下来；所以人们才会认为是你对佛地魔做了什么吧。」男人耸耸肩说：「没有了吗？」

　　男孩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的记忆：「嗯……海格带我到过破斧酒吧，从那里去到斜角巷，也去了古灵阁。他说，我的爸爸妈妈在古灵阁有户口，给我留了很多很多钱，但要在古灵阁拿钱必须要有对应户口的钥匙，因为负责看守的妖精们不认人的模样，只认钥匙。」

　　「他有跟我说过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的比率，说因为有火龙，所以古灵阁是除了学校以外最安全的地方，巫师的大家都会把重要的东西存放在古灵阁；有说到魔法部的主要工作是不让麻瓜知道魔法和巫师的存在。」

　　「他还说，虽然大家都认为赫夫帕夫学院的学生是笨蛋，但是，已经比斯莱特林要好。去了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变坏了。佛地魔就是其中一个。」顿了顿，男孩问道：「可是……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他有告诉你霍格华兹内所有的学院名吗？」

　　「他没有说……不过，我知道的。」男孩说：「除了赫夫帕夫跟斯莱特林之外，还有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霍格华兹，一段校史》里有介绍。」

　　男人又问：「那，你是怎么看这四个学院的？」

　　「我吗？嗯……」男孩沉默地开始思考。只是因为一整个上午都没有进食，让男孩的肚子传出抗议的声响，男孩下意识地抱着肚子，默默地红了脸。

　　「不好意思……」

　　「没关系。」男人摇头，掀起窗台旁的折叠台，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男孩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桌热汤和麫包。

　　「先吃吧。不用客气。」

　　「……谢谢。」

　　１１点正，列车缓缓地启动了，月台上的家长亲人们不舍地向车上的学生们挥手道别，目送着火车驶离车站。但告别的声音传不进男人和男孩所在的包厢，他们只能从窗外移动的风景知晓火车已经正在平稳的前进着。包厢的内和外成为两个完全隔绝了声音的空间，而男孩在这个相对平静的房间中安乐地享用过一顿迟到的早餐，整个人的精神好了不少。

　　灰银发的男人看着男孩，等他的手完全离开小桌上的餐具后才打了响指，让桌上的空盘子从他们的眼中消失，只留下两杯红茶、两小瓶鲜奶和一碟切片的柠檬。

　　「你怎么看那四个学院？」男人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男孩摇头：「我不知道……书上面的介绍也不能完全代表不同学院中的每一个人。不过……可能是我错觉吧？好像大部份人都更喜欢格兰芬多。」

　　「你自己呢？」

　　「嗯……没有特别喜欢的吧。不过，我对斯莱特林的印象比较深。」

　　「哦？为什么。」

　　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扶正了自己的眼镜：「我之前遇到一个小巫师，他的态度让我想起了我的表哥；他们一样的让人讨厌。但我知道他其实没有恶意… …也许是他身边的朋友中没有像我这样的人，所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这类人说话，只能随意地找些话题，然后像跟他自己的朋友那样聊……」

　　「这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是位斯莱特林？」

　　「嗯，应该不是吧…他有说自己和我一样是新生。只是他说过他们家所有人都是斯莱特林的，他认为自己也不会例外。」

　　「你想跟他成为朋友。不论学院的朋友。」

　　「是的。」男孩闪着期盼：「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一个学院，但我想跟他做朋友。是那种，那怕我们之间可能会有很多争执，但也不会绝交的朋友。」

　　「因为我们会在每一次争执当中，更了解对方。」

　　男人看着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的男孩，慢慢的微笑了起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