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良缘》桃子味的棉花糖

10、第十章

　　中午吃过饭，程母去找相熟的姐妹唠嗑去了，苏愫帮着收拾了厨房又打扫了院子，最后无事可做便又回到了屋里，打算把剩下最后的几多刺绣做完。

　　手里捏着绣花针，她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上午有程母陪伴，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早上的事，可一但四周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时，那些令她烦心的东西便都冒了出来。

　　原先她只想着离开苏家，可现在看来，她一个女子独身在外，想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很难。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带着偏见的眼光，但今天那人说的话还是让她听进了心里。

　　程婶和程大哥都是她的恩人，不应该因为她的存在而受到别人这样的污蔑。

　　苏愫心情有些低落，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虽然很不舍，可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愿给恩人带来麻烦。

　　正当她沉浸在失落中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苏愫听到声音回神，还以为是程母回来了，忙调整好心态，推开了房门，却见院子里站着的是两天没见的程大哥。

　　程越肩上扛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狍子，看着约有六七十斤重的样子，他一只手扶着狍子，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绑在一起的几只野鸡，身后还背着个背篓。

　　苏愫这些天已经见过了他扛着猎物回来的模样了，早已不再惧怕讶异，她上前几步想接过她右手的野鸡，被程越避开了。

　　“你别碰了，别脏了手。”

　　苏愫见他游刃有余，也就不多余的上前了，而是站在原地笑着问候了一句:“程大哥你现在回来，吃过午饭了吗？程姨炖了鸡汤，不然我给你下碗面吃吧？”

　　程越挑眉，身子斜了下，把绑好的狍子扔在地上，放下野鸡又取下了背上的背篓，朗声应道:“没有，你要是方便，随便做点就行。”

　　得到他的回复，苏愫脸上带着笑转身往厨房走去，余光看到了筐子里的野兔，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草药，心里不禁对程大哥的本领更加崇拜起来。

　　想不到程大哥不禁能上山打猎，竟还识得草药。

　　鸡汤还剩下很多，用这个下面条最鲜不过。

　　苏愫打开橱柜，取了一碗面粉出来，反复揉成团，又放到案板上多揉几遍，这是程母教她的，说这样的面团做成的面条更加筋道。

　　院子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是程越在做简单的清洗，苏愫听到了，忙大声喊了一句:“程大哥，天凉，别洗冷水，我帮你热一锅水吧？”

　　苏愫已经见过好几次程越直接拿刚打上来井水洗头了，现在虽然有阳光，但还是有几分凉意的，这样容易感冒。

　　程越提着一桶刚打上来的水正准备往他现在住的地方去清洗身体，脚步顿了下，他正要回不要紧，就看到苏愫已经站到了厨房门口，大眼睛里闪着光，满满的都是不赞同，鬼使神差的程越放下了水桶。

　　苏愫脸上重新挂上可人的笑意，柔声道:“程大哥，你稍等等，热水很快的。”

　　她转身走进厨房，立马开始准备生火，先把热水烧上。

　　程越原地站着不动，脑海里全是刚才看到眼里现在已经印到心里的微笑，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尖，双腿犹豫了下，还是遵从内心跟着走进了厨房。

　　“我来烧火，你继续吧。”

　　程越走进厨房，径直顿到了灶台后，准备接手她的工作。

　　灶台后本就狭小，能容纳高大的程越一人就已经满了，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竟把娇小的苏愫挤到了最里面，一时间进退两难。

　　二人靠的极近，手臂挨着手臂，苏愫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忙站起身想要出去，却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一下子被脚下的柴禾绊了下，整个人往乌漆嘛黑的灶口歪去。

　　程越的心霎时停了一拍，眼疾手快的一把把人拉了回来，苏愫两手慌张的撑在他胸口，惯性带的程越一下子跌坐在地。

　　程越心里懊恼，暗骂自己傻子似的，竟不等人离开就蹲了过来，但近在咫尺的人，撑在胸口的手和萦绕鼻尖的香气，却不可抑制的喉结滚了下，脑海里瞬间空了下，蓦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刚才扛着狍子，身上会不会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不等他仔细分辨，苏愫已经慌乱的站了起来，急匆匆说了一句:“我去洗手。”便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厨房。

　　她的语气急促，脚步也很是慌乱，程越眼尖的还撇到了她通红的脸颊和耳尖，连露出的半截脖颈都羞成了粉嫩的颜色。

　　看眼只剩他一人的厨房，程越以手掩面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程越打的那桶水还放在井边，苏愫脸颊发烫，急忙伸手捧了一捧拍到脸上，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精致娇俏的五官清秀惹人，尤其是那两颊上挂着的醉人红晕，让她清纯动人中凭添几分风情。

　　胸膛里的心脏仍怦怦的，一声快过一声，一想到刚才的画面，苏愫脸上刚有退却的温度，再度火热起来。

　　不敢再想，苏愫努力放空自己，忙捧起凉水洗脸，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再次往厨房走去。

　　接下来的过程一直很安静，两人各忙各的，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即使安静，空气中也好像飘着一种尴尬暧昧的氛围。

　　热水煮熟，苏愫又把面条捞出来放进凉水中过滤，最后盛进碗里，放上烫过的几棵青菜，再浇上几勺热鸡汤，一碗鸡汤面便做好了。

　　苏愫抽了一双竹筷，看着这碗香气扑鼻的鸡汤面，咬了咬牙，回头道:“程大哥，你先去吃饭吧。”

　　程越嘴角勾起，被她纠结的可爱模样逗笑，有心想在逗她几句，想再看看她脸颊红润的害羞模样，但又怕把人惹恼，只能作罢。

　　“好，辛苦你了。”

　　苏愫松了口气，忙丢下一句“不辛苦。”转身就回房间去了，仿佛身后有人追似的。

　　回到房间，苏愫双手放在脸上，遮掩再次不争气红起来的脸颊，心怦怦跳的飞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静不下来。

　　不自觉的去想厨房里的程大哥，不自觉的去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苏愫拿起放在桌边的针线，耳朵里却又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苏愫假装没听到路过房门口的脚步声，手里的绣花针却许久没落下一针，直到不知活了多久，再次传来了程越的说话声。

　　“我现在要去县城，你有什么想要带的吗？愫愫。”

　　“没……”

　　声音一出口，苏愫忙伸手捂住了嘴，脸上的热度就没退下来过，实在太羞耻了，她的声音竟然这么娇羞。

　　安静的清了清嗓音，苏愫努力用正常的嗓音回了一句:“不用了，程大哥路上小心。”

　　这句后，院子里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嗯。”

　　紧接着就是院门开关的声音，还有程家的车板碾压地面的车辙声，随后再次安静下来，程家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苏愫犹豫了下，满满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推开往外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野物已经没有了，厨房的窗台上晾着新鲜的草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的竟有些失落。

　　走回桌边，苏愫这回才真正的静下心来，绣了几针，又忍不住拿出针线筐底部放着的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

　　这是一块玄色的蜀锦布料，是原先苏愫拿来包贵重首饰的布料，这还是她之前在石安县时偶然得来的，这料子珍贵，普通绣庄根本见不到。

　　手指忍不住摸上荷包上绣了一半的雄鹰，这是上次去县城回来后绣的，她虽然绣了，但却还没想好要不要拿给程大哥，毕竟，女子送男子荷包是有特殊意义的，她不想让人误会，但又实在想不出从哪里报答，所以这个荷包绣了许多天还是没有完成。

　　苏愫伸手又把荷包放回针线筐，还是没想好要不要绣。

　　程母的衣服已经做好了一套，这套孔雀绿的也只差领口的一些花纹了，苏愫静下心，很快就沉浸到刺绣中去了。

　　阳光沿着窗口缓慢腾挪，直到投在了苏愫脸上，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依旧细腻，隐隐的竟还有一种透明感。

　　苏愫放下完成的绣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脖颈。

　　院门被从外推开，这次离的老远，苏愫就听到了程母爽朗的笑声。

　　“愫愫啊，咱去摘点蘑菇吧？前几天下雨，林子里肯定多，你三婶她们院里都晒满了。”

　　苏愫一怔，程母出去一趟，心情仍是不错，看来那些人并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好啊，现在就去吗？”

　　“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去，可不能把新衣服弄脏了。”

　　推开房门，苏愫正好看到程母往屋里进的背影，忍俊不禁。

　　程母今天特意穿上刚做好的新衣服出去唠嗑，目的显而易见的就是出去炫耀去了，但这种行为却不让人讨厌，毕竟她喜欢，也是对自己手艺的一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