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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季蓝是能说出话的。
      在筹备计划前,她愣是让自己失语了几天。

      不说话总有许多不便,但能在她这时候,先处心积虑地做做准备。

      季豐并不是每天都来看她,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大忙人、工作狂。
      偶尔来了,也是坐一会儿就走。

      她总像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问什么都不回应。

      在出院的前一天,她吃着季豐给切的橙子,突然问起:“你们是谁,是我的家人吗?”
      她说得有气无力,眼神真挚,有着几分真实感。

      只见季豐唇角轻笑了下,果然觉得好笑的,挑起眉尾,重复道:“我是谁?”

      他问:“还记得自己吗?”
      “季蓝。”
      他又扬起眉毛,“那怎么就不记得我了?”

      “你的名字又没贴在床头。”
      季蓝示意他看向病床上挂着的病号牌。

      他把又切好的橙子瓣,放在果盘里,顿了顿,神色认真地回答起她的问题。
      “我是……”

      季豐这人最讨厌长篇大论,讨厌听,也更讨厌说。
      其实她是真想听听,如果能够一切清零,重新开始,他会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她现在没等到那个答案,不多如今,他已经是主宰者了。

      如果她有小狗一样的耳朵,一定是竖起来的。
      和他关系复杂,轻易解释不明白,看他怎么个说法。

      季豐中间顿了顿下,随后竟一本正经道:“你男友。”
      这四个字一说完,自己都没忍住笑了一笑。

      季蓝看着他笑,稍愣了片刻,看着白瓷盘子中,新鲜的橙汁顺着果肉纹理往下流。

      凑巧他手机响起来,起身出了病房。
      季蓝目送他出去,若有所地靠回软软的枕头上。

      和季豐是青梅竹马,但并非两小无猜,头些年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数的过来,这几年交道打多了,在同一张床上睡得也多了,但他们彼此都没把自己归放在男女关系上。

      男朋友……
      果然,他自己说着都笑了。

      *

      季蓝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给医院砸进普通职工一辈子的工薪,过后搬回家里养病了。

      季豐对她装模作样的问题很敷衍,而石曼认真详细地替他答了一遍。
      只是口头说了婚期往后推一推,不会轻易取消。

      她只当什么都不记得了,总不能硬逼她嫁给她儿子。

      季豐到了成家的年龄,大家闺秀白富美们都见了个遍,没一个中意的,他在方面总是淡淡的,早不如年少时轻狂。
      石曼心里着急,正巧偷摸吃窝边草的季蓝被发现了,她顺水推舟,自认两全其美。

      一直都知道石曼决定的事,说出的话,从没有过收回的例子。

      夜里,季蓝下楼倒水。

      她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衣,习惯不穿鞋,光脚踩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
      在料理台前,捧着杯子喝了好几口,听到后面脚步声,转身。
      开着的小灯,即便光亮微弱,也能让她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并不害怕,是季豐。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说:“还以为进贼了。”

      走到她旁边的料理台前,也给自己倒了杯,垂着眼看看她的脚,说:“脑子糊涂了,习惯还没变。”

      季蓝解释:“找不到拖鞋,不知道放在哪里。”
      季豐:“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什么?”

      季蓝张了张口,狡辩的话一句也想不出理由。
      他很快又说:“又瘦了,多吃点吧。”

      说完,捏着杯子上了楼。
      季蓝低头,看看裙摆下苍白的两条细腿。
      很瘦吗?
      等听到楼上动静没了,她才上去。

      *

      石曼请了名医师照顾季蓝的术后康复。
      新来的男医生,年轻,温和,爱说笑,而且长得不错。

      季蓝常常一个人闷在家里,杜绝了往日的人情冷暖,也不愿意搭理爱打报告的张阿姨,唯一能和她说说话的人就只有李闵立了。

      别墅后有一大片绿地,石曼每月花高价保养,旁边还邻着片湖。
      季蓝换上运动装,连松紧的裤腰都变得松松垮垮,最近她真的瘦得不成样子了。

      李闵立教她一套动作,让重复做着。
      季蓝每次转腰的时候,都会看一眼他清俊的面孔,觉得有几丝像早年风靡一时的一名韩国男演员。

      运动中,季蓝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名字很像韩国人?”
      李闵立挑了下眉,笑着说:“韩国人?”
      “长得也像。”
      “哪里像?”

      季蓝不假思索地说:“腿长。”
      李闵立爽朗地笑起来。

      看向她后面,笑容略收,提醒她:“季小姐,你哥哥来了。”
      季蓝茫然地往后看,首先看见伸长舌头朝她跑来的斑比。

      斑比是只名贵的伯恩山犬,病后石曼特意买来给她解闷的。
      斑比后面跟着季豐,她所谓的,“哥哥”。
      难怪李闵立这样说,她和季豐太容易被误认成兄妹。

      季豐手里握着只旋转飞盘。
      “给你养狗,不是让你整日晾着它的。”

      季蓝不喜欢这种黏人的小动物,当初给石曼个面子,佯装热情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劲头过了两三天,就不爱管着了。
      遛狗有张阿姨和季豐,他下班回来总会陪它,今天怎么突然埋怨起她。

      季豐把飞盘抛远,斑比欢快地追了过去,浑身毛发翻涌。

      李闵立看看表,说,“时候不早了,今天的锻炼到这里吧。”
      季蓝说,“那我去送送你。”

      他们踩着草坪走远,季蓝回了回身,看见季豐蹲在草坪上,两手揉着斑比的下腮,表扬它衔来了飞盘。

      走到门口,见张阿姨拿着喷壶浇花,季蓝叫住李闵立,突然抱了抱他。
      “谢谢你,李医生,明天见哦。”

      李闵立被她举动吓了一跳,季蓝余光瞥见张阿姨浇着花,打探地看着他们。

      李闵立毕竟不是容易害羞的年轻小伙,深深看她一眼,笑着说,“明天见。”

      季蓝上楼换衣服,出来时看见石曼下班回家了,她摘着手表,听张阿姨拿着笤帚,在她旁边嘀咕什么。

      季蓝脸上诡谲地露出个笑容。
      第二天的老时间,李闵立照常上门。

      这次他带来了两张音乐剧门票,结束时掏出来给她看。

      季蓝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门时被张阿姨称赞:“蓝小姐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季蓝作戏地看看李闵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上了车,她对李闵立就那么多套路了,一路只顾玩手机。
      李闵立几次搭话都被敷衍,渐渐也识趣了,只是对她两面的变化一头雾水,满心疑问只能咽回肚子里。

      周末的剧院内外来了不少年轻人,等进场期间,季蓝和李闵立在广场上呆着。

      李闵立讲起他美国留学时,每周五都要去趟百老汇剧院,他热爱文艺,还未进场,就对这场演出的演奏家们发表了意见。

      季蓝对艺术不感兴趣,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里在想念她餐厅的战斧牛排。

      突然又听见李闵立惊奇地冲着某个方向,说:“哎,你哥也来了。”
      季蓝立刻朝那里望过去,这次她一秒钟内就能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哥”是谁了。

      季豐显然是刚下班,还穿着正装,不过解开了领带,开了两颗领口的扣。
      四目相对后,季蓝即刻去看他身边的女人。
      很眼生。

      但她也穿着正式的制服。
      那应该就是同事了吧。
      李闵立先起了身,季蓝不情不愿地跟过去。

      季豐介绍,“这是李医生。”手朝向季蓝,说:“季蓝。”
      她旁边的女人主动介绍自己道:“你们好,我叫席丝。”

      她笑容很阳光,看起来是个爽快外向的性格。
      季蓝想起来了,季豐和石曼在饭桌上说起过这个名字。

      席丝,公司HR千辛万苦从华尔街挖过来的精英。

      进剧场的时候,季蓝贴着李闵立走着,问他:“我们的座位在哪儿啊?……哎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李闵立又一次纳闷了,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变化,又是怎么了。

      季豐在后面看了眼她不断往男人身上贴的胳膊,嘴角冷笑着掀了掀。
      两对位置选的不一样,都在第一排,位置却隔得远远的。

      演出开始,这个那个的调子在季蓝耳朵里都一个样,她的注意力全在慷慨激昂的指挥身上。
      突然明白,为什么指挥家总是容易生心脏病。

      右侧是数十个位置,黑压压的影子,遮住了季豐的身影。

      李闵立出去接了个电话,弓着身子回来时,很抱歉地告诉她,医院有点事,需要他现在过去一趟。

      留下季蓝落单了。
      她纠结了会儿要不要提前离场,看周围的人听得认真,免得打扰别人,决定再多坐会儿。
      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音乐停了也没发觉,同样没发觉,前后左右红色椅子里的人们一个一个起身离去。
      她撑着脑袋睡得沉沉。
      直到额角被人用手指按了下,她头猛地一栽,惊醒了。

      睁大眼,刚才舞台上的一群人和乐器统统不见了,又扭着身子往后看,人都散光了。
      季豐和席丝站在她面前。

      季蓝仰起脸。
      季豐表情有着点嫌弃的样子。

      席丝笑着说:“怎么睡着了,音乐剧很催眠吗?”
      季豐说:“李医生呢?”

      看他俩郎才女貌的一对,季蓝不想把自己悲惨落单的事实告诉他们。

      她撒谎撒得大言不惭。
      “哦,帮我去买奶茶了,我这就准备过去找他。”
      季豐点点头,带着席丝走了。

      季蓝揉揉着发酸的脖子站起来。
      她晃悠了会儿才出去。
      月亮挂得高高的,像一面冷玉。

      一不小心还是没能躲过他们,但愿没被他们看到。
      不远处,季豐帮席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没一会儿,她以前经常坐的那辆车一溜烟儿不见了。

      季蓝有点不爽。
      季豐的那么多车子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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