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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二夜(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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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事,吃完饭,再聊会儿闲天,这下子是真没什么事干了,就该各回各家了。
而预料之内的,果然财目就开始满地打滚耍赖不想回去。财目开始向阿喀琉斯道别:“好了你先回去吧拜拜,我要在这里开始我的新生活,住在士郎的衣柜里都没问题!”然而阿喀琉斯说道:“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的话就去帮忙洗个碗吧”,财目立刻放弃所有的爱情宣言飞速的从卫宫家溜走了,跑得比远坂凛还快。
留在卫宫家里的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她。
而这边的财目和灵体化的阿喀琉斯一路步行回家,沉迷战斗的阿喀琉斯一直等着有人挑馆子找上门,然而他们回家的一路倒是格外平静。主从都没有说话,一直这样沉寂下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阿喀琉斯却突然开口:“以后不要用令咒召唤我了。”
“嗯?”财目还以为是他仍在闹脾气。
“现在我已经记熟了这里的地形,也不存在绕弯子什么的……我是说,令咒毕竟有限,可不能太奢侈了。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或者什么的,需要我话只需要在心里喊我一声就够了。”
他宣言一般的说道:“我可是人类世上「最为迅速」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敢打赌,都不会有人比我更快了。所以不管你在哪里,距离有多远,一分钟以内,我必定赶到。”
“哦……”财目痴呆的答了一声:“最为迅速……”她开始酝酿起什么,露出纠结的表情,还是问道:“在床上也是一样吗?”
“……”阿喀琉斯表情空白了。
“男人太快,不好。”财目摇了摇头,深沉说道。
阿喀琉斯默默的掏出了他的枪(不是胯/下那一把),表情和善:“御主啊,我告诉你,令咒该在什么时候用呢?就比如现在,被从者追杀的时候。”
财目无视近在眼前的危机继续开嘲讽:“我知道了,难怪你会这个反应,一定是因为我说中了你才想杀人灭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阿喀琉斯你啊,你的弱点不止是脚后跟,还有——下半身!”
“你还真敢说啊右·马·财·目!”
阿喀琉斯表情扭曲的举起了他的枪。
财目拔足狂奔。
阿喀琉斯在后面满是杀意的疯狂大笑:“你以为你跑得过我吗!我就算让你五分钟的路程也还是能抓到你!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
“该死的枪兵!”财目一边跑一边对后面吼:“我要用令咒让你自刎!”
“那你至少得用三条!但你现在只剩两条,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拿着枪的阿喀琉斯好不自豪。
回去的路上倒是欢乐多。
主从半途开始的的长跑竞赛最终是以财目快一点到家为结束——也不知阿喀琉斯有没有手(脚)下留情,当财目耀武扬威的炫耀自己的胜利,对他抬起下巴时阿喀琉斯只哼了一声“这次就放过你吧”,两人的内讧自此结束了。再然后,到家后的细碎琐事不足为表,对于阿喀琉斯来说太过平淡的一天就此过去。
入夜,一片静寂之间,从者亦维持了短暂的睡眠时间。
正是那段时间,应当是属于另一人的记忆流入脑海。
阿喀琉斯作为英雄闻名世界,只需他报出名号,就算不用继续自我介绍也基本相当于报出了自己的详细的一生。
但与之相反的平凡高中生财目,目前虽与阿喀琉斯居于同一宅邸,却并不怎么提及自己的过往,或许是她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比起古时英雄没什么好说的吧。阿喀琉斯也不曾问过。
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窥见财目的曾经。
展示于梦境中的形象,是幼时的右马财目,可能是五岁,也可能是六岁,完全是一个小姑娘的年龄。
由神孕育、自始便生于不凡战火中的英雄,是无法理解另一种普通人类的生活的。
在平和的、没有战争的年代。繁荣度的街道,高耸又结实的建筑物。那大概是一个温暖的家庭,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偌大的空间,大到客厅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冷清。
财目穿着洋装,打扮得还算是精致漂亮,一名同样身着华服的男性蹲在她面前。
与阿喀琉斯同样是绿发,却是金色瞳孔的男人挂着虚伪的笑容的注视面前的小姑娘。
尽管已经蹲下/身与财目平视,但幼女视角中的男人仍显得十分高大,并非能够反抗的对手。
阿喀琉斯注意到,男人的耳朵尖尖的,可能是什么妖精,是什么特殊的存在。总之并非凡人。
「想去舞会吗?」
本来还是站着,听闻这句话后可怜的小姑娘跪坐在男人面前,低着脑袋不敢说话,却已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就你这灰不溜秋的小不点儿,还想参加王子举办的舞会?」
阿喀琉斯不明白这个年代的“灰不溜秋”是个什么标准。总之在他看来,那已经是想当干净漂亮的衣装了。但可能是因为对方说的正是事实,跪坐着的小姑娘低下脑袋,为的是藏住自己眼角边的泪水。
……阿喀琉斯竟然有些难以想象,以“现在的”财目给他的印象太深,他完全无法想象原来财目也会有这样柔弱的时候。
她究竟是吃了什么才长成现在这样的?
还是说,只因小时候的雏鸟还没成长完全?
记忆中的人物可不管旁观者的感想,继续说道:
「哼,这里有一篮豆子。给我把豆子全部挑出来以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去舞会。」
男人用脚把篮子踢到小姑娘身边,小姑娘看了一眼被煤炭灰覆盖的豆子,眼泪掉了一滴下来,落到她面前脏兮兮的篮子里。而刁难小姑娘的男人似乎从这种行为里找到某种快感,昂首挺胸的笑着离开。
小姑娘一个人默默的跪在地上,凝视那个篮子许久,颤抖着手从灰尘里挑豆子。
一颗,两颗,三颗……
……
英灵所需的睡眠时间不长,阿喀琉斯所见到的梦境也到此为止。当他醒来后睁开眼,还有些不适应从梦境到现实的场景变化,阿喀琉斯仰头坐在沙发上,对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
四周没有魔力波动,也没有敌袭。这个夜晚平静得叫人觉得无趣。
英灵敏锐的听觉可以听见隔壁房间少女的恬静的呼吸声。
再看看他所在的这栋房子,现在虽是夜晚,但并不妨碍他从房间风格中找到一两处与梦境相似的地方。——这里就是她梦境中的那栋房子,是她的家,却不知当初出现在她梦境里的人怎么样了,她又为何变成了孑身一人。
阿喀琉斯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夜晚又显得弥足珍贵了。
他难得的浪费了时间,只是什么也不做的就这样在客厅里呆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财目刚从房间里出来,阿喀琉斯十分精神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哟!”
“早上好。”财目镇定的从过于精神的从者面前路过,走进洗漱间准备刷牙的时候阿喀琉斯兴致冲冲的跟了上来,一边问:“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那个家伙揍一顿哦?”
“谁?”财目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而且我真想揍谁的话可以亲自揍?”
“就是那个,”阿喀琉斯好像对自己窥视见财目梦境有点过意不去,但他更在意梦境中的谜之男人:“就是那个绿色头发的?”
“嗯?绿色头发的?嗯?阿喀琉斯?你想揍你自己?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不开,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但你可别把自己揍死了哦?不然我就没从者了。”
“……不是啦!我是说那个绿色头发有点长,金色眼睛尖耳朵有点女人气质的家伙——”
财目止住动作,惊讶的看向阿喀琉斯:“你怎么知道……?”
“好像是你的记忆流通到我这边了。抱歉,不是有意要看的。”
“……没什么。”财目又移开了视线,那时她的表情太过平静,阿喀琉斯没法看透她的内心所想。他本以为提起这段内容时财目的心情会很沉痛,没想到之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应当喊他叫做「父亲」。他名叫暗抚树。”财目笑得眯起眼睛,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你还在我的记忆中看见另一个黑发男人的话——那个人是我参加圣杯战争的动机。虽然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没有一定要实现它的执念,但如果,如果我真的得到圣杯的话,我会许愿那个人的复活。”
面对财目灿烂的笑容,阿喀琉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随后,他没有进行安慰,亦没有继续问询。阿喀琉斯忽略了财目话语中或许暗示着的不幸开始说起最初的话题。总是会优先将自己意愿放在第一位的英雄,以不曾改变过的自信语气向财目许诺道:“当然了。虽然初见的时候就说过一遍,但我现在再说一次好了。”
“有我在,我一定会为你带来你所愿的胜利。”
财目的表情温和起来,她又一次的笑出声。
“当然。”她接受了这份许诺。
“但是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不知道格林童话?”
阿喀琉斯想不到这种触动人心的宣言时刻财目怎么会突然提起完全无关的东西:“……啊?那是什么?”
财目绕路走进书库,从中抽出一本书。
“其实,挑豆子那段是我们演的话剧。”
“……”
“我演绎的角色,叫做仙度瑞拉来着。养父他扮演的是恶毒后妈。”
“…………”
“……所以很遗憾,那并不是你所以为的欺凌。”财目表情沉痛。
似乎恼羞成怒的阿喀琉斯高扬起了他的拳头:“这种事你早说啊白痴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