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这样的暴君》花亦之

55、第五十五章

　　元淳在行宫，收到消息连夜赶来，抵达温府天已经亮了。着急忙慌进了院门，是半口气也没喘，“人呢？”

　　“伤势如何？可严重？”

　　元非尧很不想说，但是还是告诉他实情。

　　“被亲晕了，我也不知道。”

　　元淳：！

　　她想都没想一巴掌呼了过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贫！在这房里是吧？我自己去看。”

　　“诶诶诶……”莫名其妙脑门上挨了一掌，元非尧心里怪委屈，但是他还是拦下了元淳，“我说的是真的，真被亲晕了，现在还没醒呢，不信你问罗塑去！”

　　元淳脚步猛一顿，然后转身，望向罗塑。

　　罗塑：……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他便低了低头，尽量装不存在。

　　昨夜集贤居扑火之后，他奉命寻找暗道。宁渊是真的狡猾，黑.火.药就埋在暗道入口，他们放火逃走之后，厅中大火蔓延，待受风力影响烧到暗道口，便会点燃引线。所以等他找到位置时，发现那里已经被炸毁。

　　他未敢耽搁，快马进府禀告，元非尧也小尾巴似的跟着，要来看元奕伤势。也就刚走院门口，见府医还有几名仆役，乃至后来的家主温叙，都在外头站着。

　　房中还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温叙没进去，府医更不敢进。罗塑进院，也纠结了片刻，正打算隔着房门朝里禀一句。

　　却发现里头没声了。

　　抬起头，倒映在门窗上的、重叠了的影子，无比清晰。

　　他叫下属安顿逃出来的学子，还要继续追宁渊的下落，所以也不敢一直等。

　　可他太知道元非尧的臭毛病了，发现他瞪大了眼睛，忙不迭上手去捂他的嘴。

　　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元非尧愣怔须臾，登时惊呼道，“哎呀不得了了，少儿不宜啊！”

　　他还装模作样挡眼睛。

　　刚抬起手，就看到门窗上的其中一道影子，慢慢地矮了下去。

　　里头温先生急唤，“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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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奕晕了。

　　好奇宝宝元非尧偷看了全部过程，所以他认定了：皇帝陛下被帝师亲晕的。

　　院中人哪敢有他那样的胆子，阵势不对早早低了头，一定要问，他们自然是要回答：不知道。

　　奈何架不住一个坑货。现在大家就算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他差点儿声情并茂还原当时的场景。

　　元淳简直一言难尽。

　　罗塑：……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瞎了！

　　而元非尧：“我说的都是真的，府医刚出来没多久，温帝师现在还在里面呢！”

　　他还知道要压低声音，“他一定是愧疚！”毕竟皇兄受了很严重的伤，被他拉着吵架，还要被亲。

　　元淳实在不想跟脑子不好的人说话，又给他了一枚爆栗子才去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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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元奕已经醒了。

　　但是他死活都不起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活像一只蚕蛹。

　　外头元非尧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想解释，觉得丢人！

　　“你怎么回事儿？吓死我了！”元淳径直绕过屏风，见到温寂忱浅执一礼，“温帝师……”

　　转而，大步走了过去，“包着脑袋干什么？我知道你醒了！他们说宁渊要烧死你，你小命儿都差点儿没了。快起来，让我看你伤势！”

　　元奕往里钻了钻。

　　“起来啊！”元淳拽了半晌被子，实在扯不过，干脆上手捶了一下榻沿。

　　元奕安静了。

　　不过就一会儿功夫，他又往里钻了钻。

　　朕现在想静静。

　　偏元淳哪壶不开提哪壶，“别蒙了，大家都知道了你蒙也没用！”

　　“死包子，一张臭嘴跟吃了唢呐似的！他要不嚷嚷怎会……”元淳一顿，“你该不会是觉得没脸了吧？不好意思？”

　　她居然有点儿想笑：“你脸皮那么厚的还会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你可是皇帝，你光明正大些谁敢笑你！”

　　元奕：……
　　他喏喏，“可闭嘴吧你！”

　　元奕掀开了被子，“你笑得多明显自己听不出来吗？”

　　元淳：……

　　“呵呵呵……”她讪然勾唇，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儿，元奕自己爬起来。温寂忱正在一边收拾烫伤用的药膏，元奕窥了一眼就赶紧移开视线。

　　落入元淳眼里：瞧吧瞧吧，又不是人家晕，把你心虚的！

　　“宁渊那狗贼呢？”元淳问：“抓到了吗？”

　　元奕摊手。

　　当初，孟氏落马之后，宁渊烧毁了房中信笺，就此下落不明了。孟邵秋谋反，其罪必死无疑。而宁渊作为他的门客，挑弄君臣关系，搬弄口舌是非，所发挥的作用，根本不容忽视。

　　所以他活着，不管是对元奕自己来说，还是对大梁社稷，总归是一个最具威胁的存在。所以在处置了孟氏之后，他暗中在各州府下了文书。

　　当然，在陵南养病的昌平公主元淳，也收到消息了。是元奕亲笔，不经朝臣之手，直接加密发往陵南行宫的。

　　五年无所获。就在数月之前，元淳无意间到雍州一行，路遇一人像极了宁渊，这才传书怀安。

　　说来，元淳比元奕长六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她知道这个弟弟自小起，就是父皇有意培养出来的，胆大且无畏，却不想竟胆大至这般地步。

　　她看了看他被缠裹了好几圈的伤处，也是心疼。

　　“这么几处，要留疤了吧？”她嗔骂：“留了才好，给你长个记性！可真胆肥儿了你！”

　　元奕靠在软垫上，闻言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有点儿疤更好看点儿！”

　　“闭上你的死嘴吧！”元淳忍不住敲了他一下。

　　“你还想长几块疤？”元淳翻着白眼在一旁落座，嘟哝道：“本来老先生就嫌弃你，到时候觉得你巨丑，一棒子把你捶晕了扔出去，府门都不让你进！”

　　元奕：……能别戳我心窝子吗？

　　这时候，房门开了，是仆役端了碗清粥。元非尧在外头挤着脑袋往里瞅，被温寂忱挡住了。

　　他接过粥，便吩咐仆役们都下去。

　　“皇兄怎么样了？”元非尧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记仇的皇帝陛下，大声朝外道：“不能！”

　　朕怕朕看见你忍不住要掐死你！

　　元非尧：……被亲晕的你了不起啊！

　　他就哼了一声，“不能就不能！”

　　罗塑道：“先生，城中各执事在正厅候着了，家主方才已经过去……”

　　话未说完，温寂忱：“让他们等着就是！”

　　“……”罗塑扶手：“哦。”

　　“你也下去吧！”说话间，温寂忱关上了门。

　　罗塑：……我还是去看看城里的情况吧！

　　他迅速转身。后知后觉的元非尧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错事了，才不会留在这里等揍，也跟上了罗塑，“你去哪儿？等等我我也去！”

　　不知道现在想办法弥补还晚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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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这什么表情？说你几句你还不愿意了是吗？”

　　“把脑袋给我转过来！不许蒙被子！”元淳可能是一个人在行宫住久了，时日一长憋出了病，所以对上元奕才叨叨个没完。

　　元奕头嗡嗡的。

　　他终于是败了，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投降了行吗姐姐！”

　　元淳：“不行！”

　　她很有眼力见地给温寂忱腾了地儿，看他把粥放下，嘴里依然不饶道：“我好几年没骂你，憋得有点儿难受！”

　　元奕：……

　　他嘴角狠狠地抽搐，“朕倒觉得你不是憋得，是皮痒了！觉得朕现在躺这儿奈何不了你！”

　　“呦呵？”元淳差点儿叉起腰，“还有脸在这儿嘚瑟呢？”

　　“不过……我就不太明白了，”她瞥了一眼沉默的温帝师，“温家在洄州，城中执事也都有气儿，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遇事谁也不找偏自己往前冲？你叫他们随便哪一个留意着，谁还能拒绝你？”

　　“我……”

　　元奕张了张口，余光捕捉到温寂忱端碗的手，显而易见地顿了一下。

　　他便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温寂忱舀了一汤匙粥，也无声地看着元奕。

　　谁也没说话。不解释不辩驳，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

　　元奕之前不信他。

　　其实也不是不信他这个人。是在这件事上，元奕还以为，温寂忱终究会为了自己的恩师，为了温氏声名，而与他对立。

　　那现在信了吗？温寂忱缓缓垂目，心想：大概，还没有吧！

　　毕竟在前世里，唐礼带来的麻烦在后面。

　　不，现在似乎还多了一个宁渊。

　　前一世没有人发现他与唐礼同流。而这一世，待发现时，他已成了唐礼最锋利的刀。

　　所以，气氛莫名地凝结了。

　　元淳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亦不知俩人在干什么。

　　她就是有一点，这路上一直都想不明白，“皇弟，宁渊不是一直在逃吗？他又是怎么知道你来陵南的？”

　　她一问，元奕脸上的表情猛地滞了一下，随即便轻嗤而笑。

　　道：“大概，是有人觉得孟邵秋的死，还不够吧！”

　　元淳皱了皱眉头，“你是说……”

　　温寂忱突然出声，“粥凉了！”他缓步走近床榻，也将仆役带的桃花蜜拿了过来。

　　元奕也不欲元淳再深想下去，很配合，“快给我，陪你叨叨了半天要饿死了！”

　　元淳：……

　　她甩了个十足十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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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安顿好，温寂忱方才去前厅见了城中执事。

　　午后，罗塑也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暗道打通困难，暂时还未找到唐礼与宁渊的窝藏点。

　　这一点，其实元奕也不意外，“据说唐礼是自小便跟着温老的，对陵南的每一条巷道都格外熟悉，他有心想藏，一时半刻你找不到也正常！”

　　“关键是那个宁渊，”罗塑道：“先生下令，城门当晚就封锁了，现在城内江执事又禁止学子出入，他们那么多人，想出去不可能那么快，也不可能一点儿动静也没。可到底是在哪儿了？那暗道，又通去哪儿呢？”

　　沉吟片刻，“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元奕道：“去府衙，叫人弄一张城中图纸。”

　　有图纸，或可根据地形，能得出暗道走向。罗塑当即道：“属下这就去！”

　　“还有，”元奕又吩咐道：“有必要的话，挨家挨户搜查吧！”

　　罗塑：“是！”

　　他便退下去了。

　　也就在罗塑离开没多久，邵安三步一爬五步一摔地跑来了。

　　门口都是亲卫，他轻易进不去，就撩了袍子在外跪喊。

　　也就将近两刻钟之前，元奕用过膳正在见罗塑，温寂忱不在。元奕原也没多想，岂料他竟背着元奕下令，叫人传了邵衡到前厅。

　　罚二十戒鞭。

　　“他是疯了吗？”元奕听闻二话不说提步就往外走，“平白无故的他打邵衡做什么？”

　　邵安昨夜魂儿都没了一半，此下更是话也说不清楚了。

　　他就一个劲儿地求，“陛下，您救救他，他不知您的身份，是他的错，他没挨过，没、挨过……您一定要救他啊！”

　　断断续续也听不明白个缘由，元奕便摆了摆手，直接叫他前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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