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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马车里,忠心耿耿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将主人带走,后衣领突然被人扯住,他身形兀地后退,给后面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让出位置。

      “身手这么差,你们平时怎么训练的?回去好好下点功夫,阿荇真要出了什么事,给你十个脑袋也担不起。”

      从侍卫身后探出来的那人已不再是一身耀眼的火红劲装,面上还蒙了层黑纱巾,可露出的两只眼睛,依旧是熟悉的闪闪发亮。

      “来了,动作倒不算慢……”还没等上官荇嗔怪来人的鲁莽,车帘再次被掀开,原本显得拥挤的马车复又变得宽敞明亮。“外面还有些事要处理,阿荇你暂且等一下。这碍事的家伙我就顺便带走了。”

      上官荇在马车里还隐约听得到外面的刀剑交击声以及□□碰地的闷响。正当她按耐不住要冲出马车阻止双方时,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地响起:“你们世子说了,见玉如见人,还不给我退下!”接着是一片跪伏声和随后响起的许多细碎却有条不紊的脚步。

      还没容她想通事情的原委,马车里又多了一个娇俏身影。葛卿此时已经摘下了黑色面巾,车帘外的光线透在她侧脸上,玉润的线条柔和了不少眉宇间的英气。她随手拨了拨发丝,倚着车窗坐下,轻松道:“你哥派来的那些影卫身手还可以,但这些普通侍卫就太差劲了。”想到自己和十五两人如虎入羊群般解决掉车队的护卫,葛卿嗤笑一声,双手一摊道:“不过那些影卫我也不是真的打不过,只是培养一个出来太费心血,我怕你哥哥心疼,才……”

      一抬眼,正对着上官荇一张无波无喜的脸。

      葛卿慌了神,忙正襟危坐,含煞的眉峰收了起来,垂下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低头嗫嚅道:“阿荇,这次是我私人邀请,不能动用王室銮驾,否则有失国体。我才出此下策…如果吓到你了,我…我很抱歉……”说完,偷眼去瞟上官荇。

      上官荇一听到她微哑带怯的声音,心就软了,正要出言安慰,忽然看见葛卿那个不老实的小动作,登时就冷了脸,淡淡道:“玉牌,是怎么回事?”

      “那个呀,我答应把十五借他几天训练影卫,你哥哥就把代表他身份的玉牌给我了。”葛卿没有说,其实是上官兰先找到她,给了自己这块牌子方便在唐国行走。她一高兴,主动开口让十五帮他训练影卫的。

      “哦,那我倒要问问,即便是私人邀请,将军想半途来接我,备辆便车不就行了。纵是侍卫们阻拦,有大哥的玉牌在手,他们也不敢为难。何必做出这种盗匪举动?”上官荇没好气道。

      她本想看看眼前这个人还会编出什么鬼话来糊弄。哪知道对面的小姑娘俏丽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歪着头想了半天,沮丧道:“是呀,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好了。”上官荇被女将军呆萌的样子逗乐,“既然来了,就一起上路吧。”

      “那阿荇你肯原谅我啰?”见上官荇面上有了笑意,葛卿又活泛了起来。“话说这辆马车真大呀,比上次那辆宽敞多了,坐两三个人都没问题呢。”

      上官荇笑而不语。

      “不过,阿荇,这次我带你去的地方路有点窄,这么大的车怕是过不了。”葛卿搓搓手,有些尴尬道:“路不太好走,可能要步行,委屈你了。”

      ……

      郁郁葱葱的芦苇荡里,掩映着一方竹筏。

      行至渡口边,葛卿开口询问:“阿荇,这竹筏你可坐得?”

      “嗯。”上官荇点头道,“在宗门修行时山坳间也有许多野渡浅溪,往来只能靠小筏穿行,无妨的。”

      “那就好。”重新换上红装的葛卿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轻盈地落在丈余外的竹筏上。她弯身捞起筏上竹篙,一边把竹筏撑近了些,一边扬手冲渡口边快变成空气的黑衣男子喊:“十五你先回去吧。记得把马车看好,要是坏了的话就从你俸禄里扣哦。”

      一片青绿间,她这抹红别样灵动而妖娆。

      “阿荇,你这裙摆太长了,怕是不方便下来吧?”

      上官荇看着那张灿若初阳的笑脸,隐隐露出的那颗亮晶晶的虎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眼前红影一闪,她身子一轻,而后紧贴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有风吹过,飞雪似的芦花与怀中人的青丝飘扬在一起。葛卿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

      略带湿意的风也让上官荇从愣怔中清醒过来。她刚想发作,却见那个登徒子只是背对着她,响指一打,手一撑,竹筏便漂出去老远。上官荇只得稳住身形坐好,手抚着身下柔软的席垫,看着自己半点未打湿的鞋面和裙摆,脸上的寒意也在春日的暖风中熏散了。

      没想到女将军不仅在马背上驰骋如飞,水上功夫居然也丝毫不差。仅靠一根细长竹竿,便让两人一筏在这烟波浩渺的水面上稳稳前行,毫不颠簸。若不是竹篙入水时不时溅起的水花声,上官荇还恍惚以为这是在官道上自己那辆由四马驾辕的车辇里。“看来湖上泛舟那次她果然是故意的,应该只是想借机抱着我吧。”上官荇刚了然一瞬又陷入疑惑中:“不是说行伍中出身的人都性情直率吗?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搞那些小动作?”

      而葛卿仗着技艺高超,撑船也不规矩,一下拨拨水中的游鱼,一下惊惊苇滩的鸥鹭,闹得不亦乐乎。突然,水面上划过一群花花绿绿的水鸟,状似鸭子。可那华丽的羽冠,眼尾宽阔的白纹,以及在水禽中绝对算是鲜艳的毛色,哪有这么风骚妩媚的鸭子——一群鸳鸯。

      葛卿见状,眉峰一挺,如利剑出鞘,撑篙划近了些,丝毫不讲风情地挥竿便打。直打得刚才缠绵恩爱、难舍难分的鸳鸯鸟凄鸣哀嚎,四散奔逃,空留下一滩五颜六色的羽毛在水面上打转。

      上官荇在翻来覆去的竹筏上差点稳不住身形,急忙道:“这是……鸳鸯?它们怎么招惹你了,至于这样?”

      葛卿转过身,见上官荇发丝凌散,衣裙上还有几处水渍,面上马上慌了起来:“阿荇,是我莽撞了…我一时没想到,就……”连忙蹲下身想帮眼前人理顺那有些不听话的长发。

      “不必了,”上官荇轻推开那只即将抚上她脸颊的手,“常有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干吗要打那群鸳鸯?”

      葛卿对她的拒绝并不以为意,见上官荇问事情原委,恨恨道:“这些扁毛畜生最是水性杨花。今日可以卿卿我我柔情蜜意,转过一年就分道扬镳,各觅新欢去了。亏世人还把它们比作/爱情的象征。”

      “哦?”上官荇好奇道,“那依你看,什么样的才算是爱情?”

      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雁鸣。

      “看,像它们那样的。”葛卿向上一指,神色郑重又带着些许憧憬,追忆道:“小时候被祖父带去骑射,刚巧天边飞来一对大雁。我拈弓便射,两只大雁齐齐落地,他们都夸我射得好。”她低头轻叹,“可我看得分明,当时我其实只射中了其中一只,另一只雁是见爱侣被杀,主动坠地求死的。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射过大雁了……”

      “阿荇,你问什么是我心中所爱……”葛卿突然紧握住上官荇的手,语气坚定,声线却因为少许颤抖而起了变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你,可明白我的心?”

      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邃没有波澜,不似平时的灼热闪亮。可这内敛的澎湃更让上官荇无法直视,只一瞬,她便偏过头去,语气尽量平淡,“都是世俗之人的牵强附会罢了,鸟兽本无罪,你又何必迁怒它们。”

      葛卿感觉到手里的轻微挣扎,喉头哽了哽,放开手转身继续撑篙。她不免沮丧:之前的戏言不算,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开口表达心意,就被如此拒绝了。她并非轻薄之人,能感到上官荇对她也有了一样的心思。那对方为什么就这么冷淡地回绝,哪怕不立即答应,沉默也是好的呀。快意一生的女将军不明白,只得借助竹篙下不断加快拨动的水流来带走心中的烦闷。

      上官荇此时也心绪难宁。

      天色开始暗沉下来,夜色的侵袭逐渐褪去了晚霞的光辉。夕阳让眼前人的身形在竹筏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剪影。葛卿的衣袍在风中微微飘起,还是那身红衣,背影却因为逆着光的缘故,明艳的颜色笼上了一层晦暗。上官荇整张脸被罩在阴影里,心里轻叹:“她,这次是伤心了吧。我也真是,就算没准备好,也不该……唉,是她太莽撞,还是我太懦弱?”

      一路无言,水源尽头,刀削斧劈的高耸山峰前,挂着一条白练。之前上岸,葛卿再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只是尽量使竹筏更靠近浅滩些,好让上官荇更容易上去。

      “你要进到这瀑布里去?”望着葛卿伸过来的手,上官荇诧异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遭拒了吧,哈哈。
    你以为这是攻城拔寨啊,强攻就能有收获?
    任你千方百策,阴谋阳谋,我们上官mm就一张冰霜脸,以不变应万变。
    说到底还是:将军,你攻气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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