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当我看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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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期冀，
生活会否像我们想的那么容易？
每当我陷入黑暗，
只要我看着你。
每当我无路可走，
只要我看着你。
就像星星环绕着月亮，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When I Look at You》Miley Cyrus
（1）
眼前的景色是让人心悸的。
这一大片黑黝黝的巨大山林静静的，就像一只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猿，而我已经迈过他的獠牙，往咽喉最深处走去。
脑中涌现出许多可怖的画面，明明不想去想，但大半夜的跑来这样一个地方，恐慌就无法停下来。记得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寂静岭》，那种氛围就像现在一样，沉寂着、压抑着、没有一丝生气，在某个微妙的转折点突然爆发出来！杉菜得承认自己大概是惊悚片看多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伴着脚下踩踏的枯叶声，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沉溺着。身后是无止境的黑暗，身前是无可揣测的未知。
“道明寺，你慢一点啦！”
道明寺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他说，今晚要给她一个惊喜，要去看比流星更美的东西。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杉菜暗自嘀咕，却见他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干嘛自己吓自己啊？都让你不要看那些有的没的了啊。”
“唉！哪有你这样的啊，大晚上带人家来这么恐怖的地方！换做谁都会怕的好不好！”
“有什么好怕的啊，胆小鬼！快点过来了啦，手借你牵嘛！”
杉菜没有牵他的手，而是抓救命稻草一样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身旁的人轻笑了一声，有种称心如意的样子。
白色的光圈在黑暗中扫来扫去，杉菜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听话的就跟着他来到了这个鬼地方，阴谋的气息无处不在！呸呸，又想远了。
从道明寺口中得知，这个云岩湖庄园是他们四个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虽然现在行动自由了许多，但在过去他们还年幼时，家里人因为怕有绑架挟持等一系列存在潜在危险的事发生，寻常家庭孩子喜欢的游乐园他们不能去，许多好玩的也不能玩。所以这个庄园，就成了他们儿时的乐园，也承载着许多道明寺的儿时记忆。
想到这里，杉菜也有了几分继续往前走的动力，可这家伙为什么不白天带自己来呢？非要这个时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又能看到什么呢？
长久的徘徊在这一片茂密的丛林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兜了好几个圈子，可道明寺总说“快了，快了”，可眼前的景象看起来都差不多，又没有留下什么做标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走对方向了呢？这样走下去，会迷路吧！
风忽然变得十分猛烈，它冲撞着胸膛，撕扯着头发。杉菜仰起头，看一眼身旁淡定自若的人之后，心才变得安定了许多。
“还有多远啊？”杉菜问道，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都已过了十二，手心冒着冷汗。
“翻过那座墙就到了。”
一抬眼，果然前方有一道不算太高的红砖墙，破破烂烂的。也是奇怪了，这片林子深处有没有人家，为什么要修这样一堵墙横在这里呢？想来这应该就是他之前说到的那座神庙外围吧。
也许是受到了他的感染，此时杉菜心里的恐惧也少了一些，对高墙那边的世界也有了些渴望，大概是对于未知的渴望吧。就这么看过去，就能看见那墙根底下堆放着许多废弃的桌椅。走近后，杉菜呆呆的站着，看着这些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的旧物，陈旧的积尘似在深深呼吸，蚊蝇滑下细密散碎的影子，誓死打破这空气的寂静，身旁的道明寺却像是被童年的记忆召唤了一般，有种喜悦越来越明显。
只见他把桌椅层层叠放起来，然后一张张爬上去。直到登上顶端，桌椅有了明显的晃动，似乎再挪动一下脚跟，整个重心就会立刻坍塌。
杉菜心脏一阵紧缩，“你小心点！”
他却笑笑，纵身一跃，双手就攀住了高墙的顶端，很轻松的样子，“来，上来。”他蹲在墙头，伸出了手。
杉菜硬生生的咽了咽口水，背后冷汗直流。这家伙，小时候玩什么不好，居然玩难度系数这么高的！没有办法，杉菜深吸了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踩着桌椅往上爬，终于抓住了他的手，他反手一握，心里骤然踏实了许多。
脚下一阵晃动，重心不稳，好在他及时向上一拉，杉菜终于爬了上去。这下子，上是上去了，想下去却也不容易！
也是难以想象，她杉菜安分守己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穿着一身交领系腰的浴袍，踩着一双硬木屐，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一个玩性大发的家伙在小树林里爬墙！说出去，也是足够匪夷所思！
“现在怎么过去啊？”杉菜蹲在墙头往墙的那一边看去，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啊。而且这一边没有桌椅可以踩，那么高，怎么下得去？！
“这里有棵树你看到了吗？”
却看道明寺猴子一般只一会工夫就蹿到了墙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来，我拉着你，过来。”
“不要啦，我肯定跳不过去啊！”杉菜连连摇头。
“你试一下嘛，我拉着你怕什么啦？”
“我腿又没你长，肯定会摔很惨的啦！”
“那我先下去，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也只能这样了，杉菜点点头。
杉菜刚想喘口气，歇一歇，一眨眼的工夫，这人高腿长的家伙居然就三下两下的落在了地面，对他张开手臂，“下来啊。”
杉菜又硬生生的咽了咽口水，“这么高跳下去，你就算接住了，手臂也会断掉吧？”
“哪有那么夸张啊？快点啦！”
“本来就很高啊，你行不行啊？”
“少啰嗦，这哪里高啊，断墙唉！已经很矮了，你快点下来了啦！”
杉菜犹豫了一会，心一横，“算了，我先跳到那颗树上，如果不行你一定要接住我哦！”
“好。”
今晚简直是疯了，就当自己还有些酒意可以用来壮胆吧！内心忽然涌上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劲头，就像是喝了好几瓶伏特加一般，想与这个人一起做一些疯狂的事，不顾前因，不顾后果。杉菜将脚上的木屐一踹，赤着脚试了试，果然是站的稳了许多，卯足了劲往前一跃，双手一阵乱抓，还好、还好，脚虽然往外滑，但好在手牢牢的抓住了树干，没有摔个狗啃屎！
树下响起他赞许的声音，“不错啊你！”
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情，神经紧绷过度之后竟然还产生了莫名的愉悦感！杉菜抚着胸口大笑了两声，整个人骑在树杈上，她想像道明寺那样踩着下面的树杈爬下去，然而浓密的枝叶一直推搡着她，阻止她的一切行动。
“你跳下来啊，我接着你。”道明寺说道。
“不要啦，你让我试一下嘛。”
看着树下道明寺惊奇的神情，杉菜觉得很好笑。她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有他在身边，有些有恃无恐了吧。可是要如何下去呢，杉菜左看右看四处摸索着，一手攀着树干，一脚抻下去探了探。当身体纠缠于参差错落的枝叶里，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神秘和不安，那是大自然赋予黑夜最隐晦最荒芜的味道。这种刺激的感觉让杉菜身子轻颤着，心脏狂跳。
手掌不小心被尖利的树皮刮伤，神经在流出的些许红中隐隐作痛。终于，她屈身站在了最底部的树杈上，低头一看，再不见凸凹，无处可安放双脚与地面还有一段对于她来说很高的距离。她抓住树杈，让双腿缠住巨大的树干，然后竭尽着两只胳膊的长度环抱着树干，慢慢的往下挪移，手掌的伤口裂开了，很疼。
双手快没有了力气，双腿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麻木。杉菜回过头，看见他一直张着手臂等着自己。“道明寺，我很重哦！”杉菜笑道，随后她将双手一松，闭上眼，往后栽去。
背后果然没有感受到与地面的撞击，落入他怀里的瞬间就像是尘埃落定，轻巧飘忽的不成样子，令人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杉菜睁开眼睛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我重吗？”
却看道明寺眉头皱着，答非所问道，“你手流血了。”
“没事了啦，刚才不小心划到的，小伤。”
“都叫你跳下来嘛，逞什么能啊！”他在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算了，回去了啦。”
“我都说是小伤了，好不容易过来了，为什么要回去啊？！你不走，我可走了。”
杉菜从他怀里跳回地面，继续往前走，这墙后的世界依旧是无人料理的荒林，遮天蔽日的。她快速走着，脚下是长得很高而且不知名的阴生植物，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又走了一会，没有遭遇，也没有猛禽，越过一条冷冰冰的小溪流，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开阔地有奇异的绿光。
“天啊，道明寺，你看！那是什么啊！”
越走，那绿光越明显，还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黑暗中，这些绿光汇聚又驱散，升起又落下，神秘的像是丛林中的精灵。
这是一片密林中的湿地，土洼间还有未蒸发的水汽，四根大石柱十分突兀的竖在着片湿地正中央，包围着一座看起来已经不太完整的石像。可能是这被称之为庙的建筑没有顶棚，里面的石像在这样一个潮湿的地方整天风吹雨打，本来的面貌现在都看不大清了，只知道它是盘坐着的，一双眼睛大的有些吓人。
石像周围汇聚着无数闪着幽光的萤火虫，仿佛在深夜里织就一个古老的梦，无法言说，却百转千回。
“我们叫它星云坪。”
杉菜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就连道明寺声音在耳边响起也显得愈发虚幻起来，“以前我就有想过，如果哪一天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带她来这个地方。今天……终于实现了。”
似幻似真之中，心中一动。仰起头，想看进他深邃的瞳孔里，就像是一汪褐色的迷梦，璀璨的让人怔忪。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他的嘴角勾起，点了点头，“那边还有，来。”
道明寺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往洼地尽头走去，说是走，但脚下似生了风。他们似乎并没有奔跑，但确乎是在迅速移动着的。心狂跳着，在萤火虫间穿越的感觉简直迷离又飘忽。回头，刚才还在害怕的黑暗一下子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一直是那么清醒到极端的活着的。现实常常不容置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个时刻，天地却似乎重新归于混沌，无所谓烦恼忧虑，无所谓现在未来，这也不是一夕之萤，一切都趋于永恒。
与他并排站着，站在幽冥最耀眼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杉菜侧过脸惊诧的望着他的侧颜，线条那么凌冽，却美得让人心惊。
道明寺的身体一直是挺拔安静的，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尊让人害怕冰雕，冷酷的让旁人忘记了呼吸，让人难以亲近。但他的手却很温暖，透过手心传递到心里。
“你看，那边是一片红石溪。”他说。
杉菜顺着他修长、白玉一般的指尖望过去，前方的景象让她本就澎湃的呼吸刹那间静止了……如此鲜艳的红色，浸泡在波光粼粼的小溪流中，就像是一颗颗红宝石镶嵌其中。
“天啊，道明寺，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杉菜梦呓一般的喃喃着。
“这地方你如果白天来，就很普通。只有晚上，才会有这样的视觉冲击。”
“道明寺，我们以后还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
好想走近点看看，杉菜一边惊叹着一边放开胆子往前走去，道明寺跟在后面，“你小心点，这里路很滑。”杉菜连连答应着，脚步却被雀跃带的愈发飘忽。忽然脚下一滑，一种僵直感瞬间从脚底传遍了全身。
这里的红石上都长着绵软细滑的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到，杉菜尖叫出声。溪水虽然不疾，但还是有一定的坡度的，这一跟头跌的屁股撞的生疼不说，还刹不住闸的往下滚去。
“喂！你……”
道明寺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晰，只觉得他一直拽着自己的后襟，随着自己一起滚了下去，眼前的颜色都变成了红与黑糅杂在一起的油彩，脑后被他的大手护着没有感受到一点撞击。
强烈的水流中，惊慌的感觉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身心解放的快感，洪水一般的袭来。忽然一个咯噔，耳边的颠簸的气流声轰然骤停，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好险……好险！”杉菜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一直护着自己的道明寺笑道。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杉菜低头一瞧才发现刚才或许是太过慌乱，自己睡袍的襟头已经被他拽下了好大一截，露出一大片肌肤。
“你还看？！！！”杉菜双颊骤然烧的火热，伸手将交领提起，扑上去捂他的眼睛。
“谁叫你不看路啊！我是在救你唉！”道明寺将她的手拨开，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昭然若揭，“况且也没什么好看的啊！你紧张个什么啊……”
“那你去看好看的啊，我又没拦你！”杉菜头脑一热就口不择言起来，她刚想站起身，胳膊却又被他一拽，身子不稳又扑倒下来，跌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你……你想怎样啊？”杉菜又感受到了那种危险的气息，身子骤然发僵。
这两个浑身湿透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对视了许久。杉菜一动都不敢动，看着他的喉结吞咽的频率，隐隐也能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以及他喉管中压抑着的气息。顺着他的眉眼，就那么陷了进去，“道明寺，你……”
杉菜想说些什么，但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忽然看见他微微凑近，一双手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呼吸骤然停滞！他的眼神如此灼热，纵然现在浑身湿透都不觉得有丝毫的凉意。杉菜也不由自主的揽上了他的脖颈，只见他的瞳光一怔。
冰凉的水流依旧在彼此的身上冲击着，“我今天喝酒了，”杉菜低声喃喃，自己却都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人相拥着，杉菜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抓紧后又松开。忽然，她听到他凑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水流声却把它淹没了。
“什么？你说什么？”杉菜疑惑的看向他。
听不清他的声音，只觉得水流和他的脸混淆在一起，一瞬间天旋地转的。额头眉心忽然传来一种让人贪恋的温度，湿乎乎软绵绵的，和水流分不清晰。丝丝凉意让身子一哆嗦，一种难以形容的缱绻浸入骨髓。
她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在道明寺的身上趴了好久，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归于平缓。脸颊却忽然被他掐了一下，杉菜吃痛的坐起身来吼道：“你干嘛呀？很痛唉！”
他却自顾自站起身来，往返回的方向走去，“赶紧走了啦！困死了，刚才差点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当我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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