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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握着施华冰冷的手,无恙却感到心安。微微的侧过头,施华俊逸的脸落入眼中,还是那样的好看,仿佛几辈子都看不够,棺中狭小,她和他挨得这样近,施华身上的凉意从两个挨着的地方一点点传到无恙的身上,很快的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冰冷吧!然后魂魄离开躯体,奔赴黄泉,在忘川河上奈何桥畔,自己该能看见夫君红衣乘风的样子吧!腹痛越来越剧烈,无恙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开心很开心,很快就又能在一起了。不一会从身底传来一阵的晃动,接着听到了低低的唢呐声,是了出发了,向着她和夫君的重逢,无恙安然的闭上了眼。

      信阳公扶着棺,步履沉重的往祖坟的方向走着,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路上投射过来无数同情的目光他都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着棺材封盖的那一刻封死了。

      “主人,主人!”恍惚中他听到奴仆颤抖的喊声,他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来,只见抬棺的几个大汉手脚不停的哆嗦,他迷茫的扫了扫他们,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一个看起来还算胆大的大汉畏惧的看了眼棺材,哆哆嗦嗦的说“主人,棺材里有动静,好像是,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推棺盖...”

      “推棺盖?” 信阳公用了好一会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快,快,快打开棺盖!”信阳公颤抖着手指挥仆人,可是却没一个人敢上前。“你们,你们!”信阳公急的直跺脚。“无恙!可是你,你可是后悔了?回我一声啊!”信阳公敲着棺侧大喊。

      此时在棺材里的无恙正惊恐的大睁着眼睛,看旁边正用手用力推棺盖的施华。就在刚刚她疼的狠了,握着施华的手稍用力了些,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手的主人竟然甩开了她的手试图坐起来!可是棺材低矮,他并没有起身,而是重重的撞在了棺盖上。之后他就用手锤击棺盖,似乎试图打破棺盖,从棺材里出去。

      起初无恙以为,是施华复活了,她欣喜的去抓他的手臂喊他“夫君,夫君!”可是那个人不发一言,每次都用大力将她甩开。如此重复数次,那人突然转过头怒视她,对上他的眼,无恙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不是她丈夫的眼睛,那眼睛血红血红似是要滴出血来,那看她的眼神不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眼神,那眼神充满了杀戮的欲望充满了对她生命的漠视!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再伸手阻拦,下一秒那眼神的主人就能把她撕碎!她吓得不敢再发声,也不敢再动,那冷漠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又停留了一会,见她不再动弹便不在理会她,继续用手锤击着棺盖,发出一下下的闷响。

      “无恙...无恙...”就在这时候无恙突然听到了父亲的呼唤!

      “父亲小心!”伴随无恙的大喊,那人击破棺盖箭一般冲了出去。

      “父亲...夫君...”无恙忍住剧烈的腹痛,扶着棺壁从棺中站起。

      只见漫天的云霞都已蒸腾成了血红的颜色,她的夫君或者是那个人,衣带飘飘,黑发如墨,红衣如血立在那漫天的红色中,神色冰冷而倨傲高高的俯览着众人,宛若看一群没有生命的木偶,他长袖一挥,抬棺的几个轿夫便如断了线的木偶摔倒在地,轿夫身上的血液犹如有生命一般,向着空中的施华流淌而去,而那空中之人竟在小口啜饮这些鲜血,餍足的表情犹如地狱之恶鬼。

      “施华...施华你怎么了?”无恙艰难的从棺中爬出,鸩毒已发,鲜血汩汩的从她的口中往外溢出,她却顾不上擦,眼里只有那个迎风而立的红衣男子,“施华...你要去哪里?带我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向着施华的方向她爬了又爬,鲜血从嘴角一点点滴落,蜿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鸩酒之毒愈演愈烈,她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施华舔了舔嘴角,转身而去的背影,碧落黄泉奈何桥旁,说好的永不分开呢?

      无恙醒来,已是夜满星空。星辉散在湖面上发出冷冷的光,无恙半坐起身发现自己坐在一艘小船上,而船头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静静的注视着湖水。无恙想站起来结果肚子的剧痛把她重新拽回了船板上。

      “看来,我是还活着了。”无恙苦笑,望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没有做声,依旧用背影对着无恙。

      “是你救了我?”停顿了一会无恙问道,男子依然没有任何的答复。

      “我的父亲,我的...我的夫君...可好?”无恙垂下头低声问道,虽然眼前的人好像不愿意和她说话,可是她,可是她真的太想知道究竟后来发生什么了,究竟是为什么,施华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依然是能够压死人的沉默,船头的男人就像是个风中伫立的石头,不声不响,仿佛不是个活物。

      半晌就在无恙已经觉得无望的时候。

      “我是受人所托送你到清源山,至于你父亲与夫君之事,送你来的人没说,我也没问。”出乎无恙的意料,那仿佛风中的石头竟开口说话了,声音冷冷清清犹如玉石,却也清脆好听。

      无恙长叹一口气,清源山是何处她不并关心,“公子,无恙家中事未了,可否送无恙回信阳公府?无恙,实在挂念家中。”

      “整个信阳都已被火海吞噬,你不必回去了。”白衣人的语调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什么!”无恙听到白衣男子的话不由大惊,她几步冲到白衣男子面前双手紧紧的攥住胸口,“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连家二公子,岂会虚言!”从船舱里传来凌冽的女声,无恙闻声看去,只见一眉目如画皎洁如玉的女子,清清冷冷的坐在船舱中央,左手把玩着一个碧绿的酒杯。

      这女子该是美得很动人心魄,可是无恙却被她的话冻的半死,这句话无疑证明了白衣男子所说的全是真的,那么信阳的家人,父亲,小叔姑妹...

      无恙抓着衣服的手再次紧了紧,心口处传来紧缩的痛,她必须要如此才能使自己不致倒下。她定了定神,再次看向白衣男子,“敢问公子,信阳城的人,可还有生还?生还者在何处?”

      “烈火焚城,无一幸免。”白衣男子注视着水面,嘴里轻轻的吐出这八个字,仿佛这一城的生命毫无重量似的。

      无恙踉跄着后退一步,握着心口的手无力垂下,她伏在船板上忍不住嚎啕大哭,直到哭的手脚软的抬不起来,直到哭的喉咙沙哑。无恙终于能抬起头,然后正对上白衣男子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困惑,又似乎充满了好奇。

      略整顿仪表,无恙起身对着白衣男子微微一福。“无恙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可否送无恙回信阳?”

      白衣男子一愣不解道“信阳城已无活物,因何还要回去?”

      “若是,万一...”“若不亲自见一眼信阳,实在不能劝自己相信,还望公子成全。”无恙定了定心神,“况无恙与夫君约定死生同穴,若整个信阳都付之一炬,那无恙死在信阳,亦是全了与夫君的一生情义。”

      “有意思!”白衣女子拍着手从船舱中走出,“连心,不如你就答应她,以我们的道行,回去信阳一趟也花不了许久时辰,再说我也想见见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劫火,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衣男子冷冷的瞥了女子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噢~你不去,我可要带她去了。”话说一半白衣女子已经把无恙提在手里,瞬息间已经在百步之外了。

      白衣男子盯着白衣女子和无恙消失的方向,轻轻皱了下眉。

      无恙用力捂住自己长大的嘴,她怎么也不能信,人居然可以像鸟一样的飞起来。可是白衣女子却拉着她凌空飞舞起来,她惊呆了,侧着头傻傻的问白衣女子“你是仙人么?”

      白衣女子只是一笑,却并没有回答她。

      很快无恙与女子到了信阳城的上空,无恙低头看去,信阳城果然如白衣男子所言,笼罩在一片火光里,大火有着炙热的温度,在半空中的无恙感到一阵阵的焦灼感。如此连绵的火,断然是不可能有人还活着了,无恙感到一阵窒息,父亲,小叔、姑妹,还有夫君...

      无恙闭上眼撒开握着白衣女子手臂的手,朝着下方的火海坠去。

      “从来只见人求生,倒是第一次见人寻死。”望着无恙下坠的身影,白衣女子有些呀然,转而却又是微微一笑。“这次看那个冰块怎么应付,连家几百年的声誉,若是还护不住一个被托付的普通女子...”

      说完女子竟不管无恙,转身踏着风自顾自的离去。

      火舌从快速下落的无恙身上肆无忌惮的舔过,将原本艳红的衣袍染的更为浓烈,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也不觉得痛苦,只觉得父亲,夫君,小叔和姑妹都在火海里冲她招手,而她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施华...”她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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