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 me》遥植

4、去柏一鸣家

　　路清风在英语老师那边的演讲训练拖延了一点时间，跑到篮球场的时候观众席已经站满了人。
　　裁判员宣布开赛，路清风只能听见远远的一声哨声。
　　他看着眼前人挤人的观众区，索性自动退开，寻思着更高的地方，至少能把赛况看得更清楚。路清风东走西走，篮球赛东边有一堵围墙，围墙上方有一处能勉强爬上去的凹凸大石头。他腿一蹬坐了上去。
　　避开黑压压的人头，第一眼看到的是黎明远。球在他手上，为了躲避抢夺，假动作简直让人看不清，长臂迅速往上一挥，满头大汗的陆垚跳起来没有拦住，球非常顺利地直入篮筐。簇拥成一团的高三女孩们爆发出欢呼。
　　路清风看一眼记分牌，红五蓝七。
　　发球的一瞬间，柏一鸣灵活地抢到球，在□□转换，让对方球员根本碰不到球。柏一鸣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离篮筐稍近些，噌地把球传给防守的陆垚。
　　陆垚抓紧机会往篮筐投球。篮球在筐沿转了一圈，总算进了筐里落下来。
　　高二女孩们欢呼。
　　“中场休息！”裁判员吹哨。
　　路清风从背包里拿出冰的矿泉水，眯起眼估量着自己和球场的距离。
　　矿泉水哐地落在柏一鸣鞋后跟。
　　柏一鸣低头看到水，捡起来后一仰头就看到猫咪一样坐在石头上的路清风。柏一鸣基尼的神情一览无余，他丢开擦汗的纸巾，一边咕咚咕咚喝水，一边使劲冲路清风挥手。
　　调整片刻，高二队一位比较厉害的主将崴伤了脚退场，换了个不怎么样的替补上场。观众席一片嘘声，连在围墙边的路清风都能听到女生的叹息：“这下好了，高二队必输无疑了。”
　　没想到的是，柏一鸣打了鸡血似的屡屡从黎明远手上抢下球投中好几次，身影矫健得像只漂亮的豹子。群众目光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是篮球社的吗？我好像没见过啊！”
　　“连中三个球欸——天哪长得也好帅啊！”
　　红队超了蓝队两分，当高二群众以为新希望要冉冉升起的时候，柏一鸣却仿佛体力不支了，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黎明远和另一个男生见缝插针，左右夹击把球抢到手。红队其他队员动作自然比他们要慢得多，蓝队学长们几乎屡投屡中，高三妹子的声音快把天震下来了。
　　最后蓝队以六分之差完胜红队。高三同学们喜大普奔地庆祝着，就差把黎明远抛起来欢呼了。好几个高三的篮球队员眼里都有泪，这是他们在母校最后一场篮球赛了。
　　柏一鸣脸色极不好看，腿都在微微打晃。
　　路清风从石头上跳下来，心里隐隐地担忧着，从渐散的人群中奔跑穿到柏一鸣身边。
　　“小……小清风。”柏一鸣露出比哭难看的笑容。
　　“就在这边休息一下吧。”路清风想了想加上一句，“你表现得很好。”
　　两人在篮球架边坐下。路清风一眼发现他脸色苍白，还有些痛苦地捂着肚子。
　　“你肚子痛？”
　　柏一鸣忙把手从肚子上挪开，“没有啊！就是太累了。”
　　路清风皱着眉，忽然下意识地感受到周边灼人的热浪。
　　“起来。”路清风咬咬嘴唇，慢慢扶起柏一鸣，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肩上。

　　柏一鸣轻微中暑，还有些腹泻。他软着步子从洗手间走出来，有气无力地靠着路清风等医务室老师开药。
　　“上次哮喘的是你，这次中暑的是你。”医生简直哭笑不得，“你俩是要把我这跑熟啊？”
　　听了路清风的情况交代，医生又差点把鼻子气歪，“这么热的天气打球，你给他猛灌冰水？！”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没有常识！医生气不过，又是一顿训斥。柏一鸣喝下一瓶藿香正气水，歪在路清风肩上睡着了。
　　场面太过温馨，医生尴尬地住了口，看了一眼时钟清清嗓子：“我要下班了，你们待会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路清风挪挪身体，扶着柏一鸣的肩膀把他慢慢平放在医务室的长椅上。
　　临近傍晚，气温降了一些。路清风脱掉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自己穿着衬衫坐在柏一鸣旁边，靠在墙壁上微闭上了眼睛。
　　路清风手机在背包里震动起来，手忙脚乱拿手机的同时打了个喷嚏，一下子把柏一鸣惊醒了。
　　“清风，你到家了吗？”爸爸声音有些压低。
　　“还没有，学校有篮球赛，我陪同学……”
　　不等路清风解释完，爸爸急急地打断他：“好了知道了，爸爸在开会呢。今天八点多爸爸有飞机，可能明后天回来，好好照顾自己啊！”
　　嘟嘟嘟。
　　医务室很安静，手机里的声音有些突兀。路清风回过神来的时候，校服外套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上。
　　窗帘被轻轻吹动，光线暗暗的，柏一鸣的眼睛显得黑亮而满含笑意：
　　“你去我家睡吧？”

　　“喂，方阿姨啊，我今天在学校吃了晚饭，你不用来了。什么？卫生？没关系没关系，不麻烦你跑了，你就别来了啊！”
　　柏一鸣压着嗓子打完电话，哼着小调走出卫生间。
　　“小清风，我们出去吃饭吧！小区对面就有一家特别不错的餐厅……”柏一鸣听到厨房刺啦一声，路清风刚把腌好的鸡翅根放进锅里。
　　“卧槽小清风，你还会做饭！！”柏一鸣飙进厨房惊喜坏了，“来来小爷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出去歇着吧。”路清风在爆油声中把柏一鸣赶出厨房。
　　柏一鸣家的冰箱无比巨大，因为有常在的家政阿姨，冰箱里头几乎什么都不缺。路清风自己做饭比较敷衍，但是难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他还是做了点花样。
　　于是青柠孜然鸡翅根、苦瓜小排骨汤、胡萝卜三文鱼蛋炒饭被一一端上桌，然后拌了一大碗牛油果蔬菜沙拉。美中不足的是冰箱里的小牛扒只剩一只了，他煎好之后推到柏一鸣面前。
　　柏一鸣顾不上惊叹，最讨厌的苦瓜都觉得鲜美异常，吃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要不是因为害你中暑，我才不会给你做饭。路清风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胡萝卜粒，心里难得傲娇地想。
　　柏一鸣风卷残云地解决掉炒饭和鸡翅，边喝汤边把牛扒推给路清风。
　　“你吃啊。”路清风皱皱眉。
　　“我吃很多了好不好，鸡翅你都没吃两个。把牛肉吃了，那么瘦。”柏一鸣打了个嗝，用筷子尾轻轻敲路清风的头。
　　他很满意地看着路清风刀叉齐用地把小牛扒吃掉了。

　　吃完饭，柏一鸣整理碗筷把它们扔到洗碗机里。路清风倚着厨房门框问：“我睡哪个房间？”
　　“我家客房好久没打扫了，你就睡我房间啦！”
　　路清风找到柏一鸣的房间，四周打量。还算整洁，床居然是一艘白船的款式，两头尖中间宽。书桌旁边的墙嵌进去的方格里放了很多书籍和证书。奖牌被整整齐齐地挂在另一个空方格里，用一面玻璃隔离起来。
　　柏一鸣走进房间看到路清风盯着奖牌看，有点不高兴地说：“那些是我舅舅弄的，还有我刚来班上那个PPT也是他的馊主意。他个假洋鬼子，就希望我当校霸。”
　　“校霸？”
　　“……也不算是，就是什么完美校草那种的。”柏一鸣吐出这个词自己都觉得恐怖，用手赶苍蝇似的扇了扇，“后面我好不容易解释说只是让大家了解一下我的长处，不然他们肯定要觉得我是拿鼻孔看人的。”
　　“我舅舅户籍在加拿大，不过他是中国人，现在也在中国工作。我爸妈都在加拿大。”柏一鸣一屁股坐上床，那艘白船居然还会晃动，“所以咯，我不会做饭，我家得请阿姨。有时候我舅会来看我——我宁可他不来，一来就是些高谈阔论，恨不得让我包揽全世界的荣誉。”
　　“对你要求很高？”
　　“不是不是，他老是给我灌输一些我特别特别优秀的洗脑话，简直想把我培养成一个自恋狂。可能是他在国外生活久了吧，那么浮夸。”柏一鸣仰面躺在床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