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殷橘柚

75、愿退而结网

　　季晨把楚素嫣这边的事情了结完了，便开始处理这些年撒好的网，鱼儿养肥了，该是时候收网了。

　　赵庆云经过上次的事故之后，公司赔了一笔巨款，甜水湾的项目也自然而然地砸在他和楚扩手上。特别是最近资金运转不灵，大事小事都在往盛世这边靠拢，隐隐有以季晨和盛世马首是瞻的苗头。

　　况且季晨找了新的合作伙伴陈风加入之后，赵庆云有了很大的危机感，让他本来想连手楚扩吞并盛世的计划彻底泡汤。

　　下午三点半，盛世科技季晨的办公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看似稀松平常的视频会议。

　　电脑屏幕里陈风的长脸略微严肃，拿起桌上的文件在镜头前晃了晃，“你确定要按这个计划执行？”

　　“当然。”季晨的声音斩钉截铁。

　　陈风还是忍不住告诫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个计划就是个双刃剑，使得好了你可以圆满成功、功成身退；使得不好满盘皆输，你会一无所有！”

　　当初季晨向他提议这个计划时，他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因为无论成与不成，获益方都是如风科技，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风险预估，他当场就同意了。

　　可现在却开始担心季晨的处境，他胆子太大了，赌上所有的身家，只是为了整垮赵氏华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季晨倒是轻松得很，反让他宽心，“而且，我不一定会输。”

　　布局多年，为得不是满盘皆输。

　　陈风笑了，多少年了，季晨孤注一掷的品性还是让他敬佩，那他也就不“小人”了，“舍命陪君子”吧！

　　季晨切掉视频窗口，微信的提示音突然接连响起。

　　【严憬：人在欧洲，呆了一个多月了。】

　　【严憬：我还是找不到人，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严憬：哥，算我求求你了，帮我联系一下她吧】

　　季晨好笑又无奈，只得回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打过了，郑华薇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严憬彻底沮丧了。

　　【季晨：说到底你当年怎么得罪人家了，躲了你七八年，为了躲你甚至切断了和所有朋友的联系。】

　　季晨的问话把严憬的思绪带回了当年，那个时候，他是她眼中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季晨和他妹妹结婚了，他很高兴，喝了点酒，一时上头跑去找她表明心迹。

　　但没想到的是拉开门，他看到了一个神情憔悴，整个人都不再美丽明艳的郑华薇。后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李迷津的离开。

　　从那以后，很多朋友聚会的场合，她多多少少都会避开他，私下里，几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又过了几年，季晨和严阿好离婚，李迷津回国，再到李迷津成了他妹夫，他终于彻底地失去了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一个多月前，季晨告诉他郑华薇的行踪，他想他可能会慢慢忘记这个人，再玩几年，然后顺着家里的安排，跟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就算某一天，突然遇见她，也只会在心里感叹一句：哦，原来是她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找到她，告诉她，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想跟她在一起。

　　【严憬：再给我批一个月的假，无论找不找得到人，我都回来。】

　　【季晨：不行，你尽快回来，我近期有事要安排。】

　　【严憬：？】

　　【季晨：很重要的事，事情结束后，我自然帮你找人。】

　　安排妥严憬的事情后，季晨让林木联系赵庆云，他有事情要跟他谈。

　　这个计划成功与否，就看赵庆云入不入局了。

　　一个小时后，季晨到达和赵庆云约定的包间时，他正端着一杯清茶，闭眼细品。

　　看到季晨立马盛情相邀，“季总来了，先喝一杯清茶解解暑，我刚煮好的。”

　　季晨也不推辞，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味道还算可以，便客套地夸奖道：“赵叔叔好手艺。”

　　赵庆云不怎么谦虚地笑笑，“不敢不敢，最近没事干，在家里光研究闲东西了。比不得季总，听说最近一个项目，股票又翻了一倍！”

　　季晨转着茶杯，但笑不语。

　　赵庆云摸不准季晨找他什么用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赵叔叔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意有起色吗？”季晨看他安静了，便故意刺他。

　　赵庆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暗骂季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季晨收起脸上的笑，严肃道：“本来还想跟赵总算一算我们上个项目的亏损，这样看来赵总是不太方便了。”

　　“我们上个项目明明在盈利，哪来的什么亏损！”

　　“呵～赵总糊涂了？当初项目运行的时候，赵总的员工不懂事，可没少给我们找麻烦。”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赵庆云可算明白了，当初是他故意试探，才暗示员工使绊子，使得程序总是出问题。难怪季晨当初什么都不说，一手揽了下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你，你想怎么样？”赵庆云气势立马矮了下来。

　　看着赵庆云眼神乱飞，神态紧张，季晨嗤笑一声，“赵总别紧张啊，现在是法制社会了，我能对你做什么呢？”他提起赵庆云手边的茶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吹了吹茶杯里的腾腾热气，狮子大开口道：“我要是要你最新的那条生产线，你给是不给？”

　　“你做梦！”赵庆云被气得不轻，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得难受。

　　“开个玩笑，赵总别这么激动。”

　　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佯装伤脑筋地感叹道：“我最近看好了一个项目，也已经找到了合作伙伴，可惜这投资方的位置还缺一个人。”

　　季晨这一番说辞一出，只见赵庆云和助理眼光相交似闪电，火花四溅。终于，赵庆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季总缺投资人啊，你看看我怎么样？”

　　“你？”季晨抽空撇了他一眼，“你现在还有钱投资吗？”

　　不是他瞧不起赵庆云，之前两家公司合作开发的项目血赚，之后他自己出问题血赔，生产线断裂又血亏，这血赚和血亏互相抵消下来，在更新换代这么惨烈的行业里，自保已是难题，他还想投资。

　　“这个就不用季总担心了，总之，我有钱投资。”

　　季晨笑道：“赵叔叔真是财大气粗。”只是笑容里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前些年由市政部牵头，组织W市的各行业的骨干企业共同规划、建设城市交通轨道，科技领域盛世和华盛是竞争对手，赵庆云棋差一招，输给了季晨。

　　一个月后，赵庆云带着华盛卷土重来，加入了季晨负责的项目。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市政高层有赵庆云的亲戚，一个月后刚好到职，他能翻盘加入除了这层关系，还有所谓的“钞”能力。

　　“只是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拍板决定的，还要回去跟其他的投资商和合作伙伴商量一下，等有结果了再联系赵总，怎么样？”季晨就这么随口一说。

　　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赵庆云入局，没有明确的答复已经成功了一半，否则就太假了。

　　赵庆云连忙答应道：“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跟赵庆云商谈完毕，季晨就回了公司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陈风告诉他，已经开始帮他转移资产了，用上了之前在北京开的空壳公司。

　　下午六点多钟，严憬的航班抵达W市国际机场，季晨如约来接他。

　　刚一坐稳，就迫不及待地问季晨，“你微信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季晨悠闲地往后靠了靠，并不打算提前暴露反扑计划的细节给他，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难道是我们之前设计的计划？可你不是说时机还不成熟，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吗？”严憬看季晨不答，性急的他兀自猜测着。

　　看着季晨不答，他只能干着急，一转头瞧见了驾驶座上偷笑的林木。

　　立马炮火对准他，“林木你说，你老板的计划是什么，他要是扣你工资，我十倍补偿给你！”

　　林木脸上的笑僵在了嘴角，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季晨的反应，结果他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了。

　　立马收敛了气势，苦哈哈地道：“严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少来这套，季晨有什么计划，你这个第一心腹能不知道？快说！”

　　“严总您说笑了，我就是一打工的，哪里算得上什么心腹，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就别问我了。”

　　季晨适时地出来替他解围，“不是以前的计划，陈风你还记得吗？”

　　严憬想了想，“是大二互联网大赛上那个特阴的小子？”

　　“对，我之前在北京遇到他了，这次的事情是跟他合作，因为现在形势还不明确，我不能告诉你后面的计划，以免影响你对赵庆云的判断。”季晨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次让你提前回来，主要任务就是跟赵庆云那边接头。”

　　“行，那我就明白了。对了，你有没有跟他们俩说这次的事情？”

　　季晨诧异他竟然问了出来，但还是否认道：“没有。”

　　“为什么！多两个人不是多两份助力，何况他们也不是无名之辈。”

　　看严憬着急上火，季晨解释道：“我不是开玩笑的，这次风险很大，他们两个都有家庭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不适合参与进来。”

　　季晨当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迷津的人脉很广，如果有他加入打通各方关系会顺利很多，李目光技术一流，有的地方稍微动点手脚，目前为止国内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

　　但是他们跟他和严憬不一样。无论风险再大，他是必须要做的，翻出当年事故真相，还原意外的本来面目，是他一直以来立志要做的，严憬则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败了，他还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不怕起不来。

　　况且他也知道，作为多年的兄弟，严憬会无条件支持他。

　　听他解释完，严憬略有些遗憾地道：“那倒也是，他们跟咱们不一样。唉！就是感慨啊，当年四人并肩作战的盛况，一去不复返了。”

　　季晨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是的，一去不复返了，不过，这一场豪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