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殷橘柚

41、那就这样吧

　　踏上国土的那一刻，苏言心里由衷地感叹，还是自己家里好。在外面飘荡了几天，就想家的不行，此时此刻特别想抱一抱她软软糯糯的女儿。

　　在出站口突然瞧见了一个身影熟悉的人，毕竟五年多不见了，她也不敢认，只能看着刚回国的李迷津在自己面前走掉了。

　　一路打车回到家门前，看到不远处有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儿不住地往自己家打量，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却愣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疑惑地想了一圈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位，于是便走上前去询问：“你好，你找人吗？”女子看见了她，慌乱地回答：“不，不找人。”然后牵着小男孩儿落荒而逃。

　　苏言有些莫名其妙，随后进门便极其愉快地朝楚楚一笑：“楚楚小宝贝儿，妈妈回来了。”楚素嫣正在琢磨从季晨那里找来的魔方，一看她妈回来了，开心地奔过来，抱着苏言的脖子嘘寒问暖。

　　苏言还是觉得生女儿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细细地询问着，她没在的这几天里过得好不好云云。“你爸有没有按时回来陪你吃饭？”苏言不放心楚扩照顾女儿。

　　楚楚赶紧点头，“有。”虽然只有几次，其他时间大多赶不上回来吃饭。

　　苏言想起刚刚回来在外面站着的女人，便问楚楚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家里，楚楚摇头，得到否定的答案，苏言心里安稳了不少，可能是走错了吧。不然真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遇到什么危险，阿姨大多时间只是过来做饭，家里时常没人。

　　李迷津下了飞机等不及回家就联系了严憬，宿醉在酒吧的严憬听说他回来了惊讶的酒都醒了一半。

　　机场接到他的时候，李迷津看了他一眼，略微嫌弃地道：“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幅不修边幅的性子。”严憬摇着脑袋，忍着头痛对他的嘲讽不置可否：“坐不坐，不坐自己打车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愿意来接你。”李迷津无奈。

　　带人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顿后，严憬问他：“你回来了怎么不回自己家住去？”李迷津坐在沙发上喝着水，语气怪异地说：“我家都多少年没人住了，我回去了还要打扫，嫌麻烦。”严憬瞪眼，“合着你就不觉得麻烦我？”什么人这是。

　　他晃着水杯，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电话里说你妹妹离婚了是怎么回事？”李迷津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从严憬这里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严憬把钥匙扔给他，“老子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要去公司上班，你去不去？”李迷津摇头，“我刚回来，要倒时差。”

　　“呐，钥匙给你，想吃饭订餐热线在冰箱贴上，我走了。”严憬洗漱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公司。李迷津也没有急着去追问，他放平心态，这次回国他志在必得，迟早都会知道，也就不执着于这一会儿。

　　严憬是个憋不住的话匣子，刚到公司就给他们嚷嚷了李迷津回来的消息，于是，几个人便约好了晚上一起聚一下。

　　苏言这次巡演回国后，便推掉了今年年内所有的表演安排，想好好享受一下假期，顺便陪陪女儿和楚扩，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拉进一下疏远了的夫妻关系，楚楚也乐的得做两个人的和事佬。

　　于是楚扩就顺势按时回家吃了半个月苏言亲手做的爱心餐，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日益缓和的夫妻关系，逐渐恢复亲密的父女亲情，没有人知道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来临。

　　这天中午，阳光灿烂，苏言去了超市采购食材，准备下午给楚扩和女儿做一道刚学会的玉米冬瓜排骨汤，走之前安排楚楚把太阳花花盆里最近疯长起来的草拔掉，回来她检查。

　　楚楚正在耐心的拔草，拔草前不小心浇多了水，现在自食恶果，两只小白手弄得都是泥。突然听到门铃声响起，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便开开心心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阿姨，牵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楚楚看到是陌生人，想起父母告诫的话，提起了警惕之心，“你们找谁？”女人对楚楚温和的笑：“你叫楚素嫣，小名楚楚，对吗？别担心，阿姨是来找你妈妈的，她在家吗？”

　　看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便疑惑地问：“您认识我妈妈？”妈妈的朋友大多是舞蹈剧院里阿姨，姐姐们，她都见过，可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对，我认识你妈妈。”又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可她并不认识我，“你妈妈叫苏言，是国家级芭蕾舞蹈演员。我不但认识你妈妈，还认识你爸爸，他叫楚扩，对吗？”楚楚看她都说对了，也就相信的确是父母相识的人，便推开门请她进来。

　　女人进来坐定后，楚楚给他们端了茶水，还给小男孩拿了她喜欢的水果味奶糖。女人又对她温和一笑，摸了摸男孩的头，“天天，叫姐姐，说谢谢姐姐。”男孩看起来俊俏可爱，听他母亲的话，说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发音，“谢谢姐姐。”楚楚轻轻戳了戳他圆圆的包子脸，开心的笑了起来。

　　过了不多久，苏言提着一大袋子食材回了家。一进门就抱怨道：“楚楚宝贝儿，妈妈快累死了，给妈妈倒杯水。”楚楚端了一杯水送到了门口，苏言喝完才发现客厅里的人。

　　不等苏言发问，女人率先起身礼貌地问候：“苏女士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阮名静香，是英籍华人，刚回国不久，冒昧前来打扰，还请海涵。”

　　苏言心有疑惑，这不就是她刚回来那天在外面遇到的女人吗？但仍礼貌地回应：“你好，我们那天见过的，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人眼神闪了闪，她眼前的女子神色干净，气质出挑，真诚善良地询问她是否有难处，就连培养出来的女儿都乖巧可人，礼貌懂事，整个家庭的氛围和睦温馨。她知道今天做出的事，说出的话，有可能会毁了这样一个舒心的家，但她不得不这样做，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

　　阮静香对她的善意致谢，温和平淡的摇头，“多谢关心，暂时并没有。我是来讲一个您不知情的故事，或许故事讲完，您连见我都不想再见，可是我仍然请您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多谢！”

　　苏言直觉不是多好的事情，但看着她的恳求还是同意了，便邀请她坐下详聊，看到旁边那个孩子，轻轻一笑对楚楚说：“楚楚，带小朋友去玩吧。”阮静香阻止她的话，淡淡地摇头笑道：“女士，请允许他们留下来，因为他们也有权知道这个故事。”听她这样说，苏言更加疑惑不解，怎么还和两个孩子有关了呢？

　　接下来，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阮静香温和清润的声音讲述着曾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十三年前的七月份她被公司派往中国的H市接洽一项合作项目，对那个满身自信，帅气俊朗的中国男人一见钟情，几日接触后，变成了深深的迷恋。

　　那时，并不知道他已有妻有女。签约仪式举行的很顺利，当晚晚宴上他们都喝了点酒，微醉，却不至于丧失理智。她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国，下次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便鼓起勇气向他表明了心意。他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也只是笑了笑未曾说话回应。

　　晚宴结束后，她跟着他一路上了酒店，进了房间，进去后，她便开始吻他，而他也没有拒绝，事情便顺理成章的发生了。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那个男人突然烦躁至极，悔恨交加，他告诉她，家里已有恩爱的妻子，这几天就是妻子的产期，很快就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去诱惑一个有妇之夫，便没有强行要求他什么。回到自己的国家后，因为情殇，便没有在意身体的异常，直到两个月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便生了下来，孩子的生日是六月一号。

　　几个月前，她不忍孩子一辈子都见不到父亲，便自作主张带他来到了中国，找到了那个男人，可是他并不想认回这个凭空得来的儿子，她没有办法，只能找上了她。

　　听到这里，苏言想装傻充愣都由不得她，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是她日日夜夜相对的枕边人，可这一刻，她却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她特别委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她又不能哭，她的女儿还在旁边。

　　苏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姿态愈发高贵，语气愈发清淡地对她询问：“所以，你是想要什么？”阮静香抱歉地摇摇头：“苏女士误会了，我并不想为自己求什么。我虽然并没有生长在中国，却知道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只是想让我的孩子有个父亲，可以享受缺失已久的父爱。”

　　苏言还没有说话，楚楚像是只被惹毛了的小狮子，愤怒地向阮静香母子吼道：“请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看阮静香还想再说什么，她顺手抄起苏言刚买回来还没有放进冰箱的大香肠，向他们威胁道：“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阮静香安慰着被吓到的儿子，不得已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道：“请苏女士认真考虑，这毕竟也是楚的儿子。”气得楚楚把手里的大香肠向她砸了出去。

　　家里安静下来后，楚楚走进苏言捧着她的脸，像她平时安慰她那样，语气轻轻地：“妈妈不要难过，楚楚最爱你了。”苏言极轻地笑了笑，“妈妈不难过，妈妈也最爱楚楚。”

　　摸摸她的头，说的话却极其坚定：“去收拾东西，去找季晨，爸爸妈妈有事要谈。”楚楚摇头。苏言叹了一口气，循循渐诱地安慰她：“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阿姨说的话，妈妈要向爸爸问清楚，你在的话，爸爸就会对我说慌。”

　　苏言把楚楚送到季晨家门口，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等季晨打开门把人带进去，她才走的。

　　季晨打开门看到是楚楚，还带着日用品，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是离家出走，来投奔我了？”询问了情况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安置好楚楚，立马打电话问候苏言。

　　“喂，苏言姐，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季晨有些忐忑，他怎么也想不到，“好男人”楚扩会出轨，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儿子，怕苏言承受不住。

　　苏言的声音听起来倒很镇定，她从容地安排着一切，“帮我找律师，准备打离婚官司，争取抚养权。”季晨心里一惊，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随后又听她说：“这几天先让楚楚住在你哪里。”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给楚扩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和盛世科技合作了近十年的城厢律师事务所，水城和袁厢一口答应下来，会帮苏言打这场官司，季晨松了一口气。

　　苏言回到家里，拿起相册簿开始翻看，里面有她和楚扩刚认识的时候拍的，有结婚时的，后来有了楚楚，再后来是一家三口，每一张都洋溢着满满的笑容，满满的爱，怎么也不能把照片里的人和阮静香所描述的人联系在一起。

　　楚扩下班回来后，发现半个多月以来都是他回来后，家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今天突然没有了，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看到苏言坐在客厅里拿着相册簿翻看，餐桌上没有美味佳肴，房间里也不见孩子的欢笑，他走向苏言有些疑惑地发问：“老婆，今天没有做饭吗？楚楚不在家吗？”

　　苏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开口寻问：“楚扩，自从结婚后，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楚扩笑了笑，放下公文包，坐到她身边温柔道：“怎么突然这么问？当然没有了，我能瞒着你什么事？我在你手里，就像孙悟空逃不开如来佛的五指山。”

　　苏言瞪着他，极其愤怒含带怨气：“你还敢说你没有，阮静香是谁？她要是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们母女一辈子！”苏言看他死不悔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说慌，他要是此时大大方方地承认，她还会觉得他有担当。但楚扩已经隐瞒了十三年的事，又怎么这么容易就说出来。

　　楚扩一听到她说起阮静香就有点慌了，急急忙忙地解释：“苏言，你听我说……”苏言厉声打断他：“住口！关于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今天已经听得已经够多的了，现在不想再听半个字。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还是没做？有还是没有？”前一句问的是阮静香，后一句问的是阮静香和他的儿子天天。

　　“是，我承认，但是你听我解释。”楚扩焦急地想解释清楚，但苏言根本不愿意听他再说话。

　　“不用解释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苏言冷冷地打断他。

　　楚扩又急又气，“苏言，你今天必须听我解释，不能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就一棒子打死。”苏言气极反笑，她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你做错事了，我还必须听你解释，不听就是要一棒子打死你？难道是我逼着你和阮静香在一起？我逼着你对不起我？我逼着你对不起这个家？”

　　看楚扩又想说话，先他一步开口，“你不用说话了，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又是谁在我怀孕的时候，再次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受不住诱惑背叛我？又是谁，楚楚周岁宴上当众承诺，这辈子只会和我产生生命的延续。现在的你一一背叛，有哪件事是你做到没有背弃的？你要我如何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

　　楚扩被她三番四次地打断惹得也生了气，执拗地道：“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反正如论无何你别想着离开，阮静香的儿子我不会认他，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楚楚一个女儿。”

　　“不需要，既然你不想离婚，那就法院见吧！”苏言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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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别急！设定就是这样的，
苏言楚扩离婚有必要但也早有原因，
不然男女主怎么有机会相处？
不过这一章的楚楚奶凶奶凶的，大香肠砸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