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21、霸总（十九）

　　沈至再次回到宴会厅时，发现台上的人又换成了交响乐队，台下不少人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

　　“你们俩怎么没去跳舞？”看着一旁傻坐着的李楚岳绾俩人问到。

　　“还真不是咱不愿，只是这幅装扮真不好意思下去打搅气氛。”李楚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商务正装，摊摊手表示无奈。

　　一抬眼看见沈至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也把外套脱了，有这么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脏了。”沈至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将视线落在岳绾身上：“你很热？”

　　“是有一点。”岳绾腼腆地点点头，微微有些闪躲。

　　沈至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你们俩要是吃饱了就早点回去，开我的车。”

　　“那你呢？现在不走？”

　　“我还有事找褚一梁，下周公司见。”实际上是因为订了楼上的房间，今晚上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

　　“那行，”李楚点点头，“你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

　　“那沈总，周一见。”岳绾也跟着告别。

　　“嗯，再见，注意安全。”沈至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正准备回房，一转身却对上沈琅平静无波的双眼，一时间，两人遥遥相望皆是一言不发。

　　还是沈琅轻笑一声打破了对视，取了两杯香槟慢慢走近：“要喝一杯吗？”

　　沈至看了一眼并未接过：“待会儿要开车。”

　　“车不是让你助理开走了吗？”沈琅面色不改：“别误会，我眼神比较好，看出来的。”

　　得，这人还懂唇语。沈至也就不再推辞，接过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

　　沈琅见对面这人被拆穿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兀自将酒一饮而尽，有意搭话：“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哪有什么误会。”沈至轻笑一声：“只是有很大的意见罢了。”

　　沈琅闻言脸色不由得僵了僵，缓了缓说到：“倒是不知道哪儿得罪了沈至总，能否告知……”

　　“沈琅。”沈至忽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还要笑着跟人说话的感觉很好吗？”

　　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沈琅彻底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瞳孔微微放大。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依然没有选择激烈的回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静默片刻：“因为我看不起你。”沈至说完就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果然见他面色陡变，咬肌颤动，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怒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手召了个waiter过来放了空杯，沈至这才转过头继续说：“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

　　“当年的事谁都没错，唯一错的，是那个一开始教唆大伯吸毒的人。我知道你记恨我们，觉得是我们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但你这些重要的人难道对我们来说就无关轻重了吗？”

　　“够了！沈至你他妈给我闭嘴！”沈琅忽然摔碎了酒杯一把揪住沈至的胸口：“我受够了你们这些人的假仁假义，受够了你们毫无廉耻地推卸责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无数个午夜梦回我都在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冲出来将你也扔下去！”

　　沈琅双目赤红，仿佛发狂了一般：“你该死！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我就是来要你们命的你知道吗！啊？”

　　这边动静实在不小，大家见势不对纷纷停下来有些瑟缩地离两人远一些。

　　褚一梁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一边用力将两人撕开一边劝说：“沈琅你放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觉得合适吗？”

　　两人被拉开，沈至活动着酸疼的脖颈并未说话。沈琅却是阴鸷地看了眼周围，理了理衣领：“别以为你什么都不做我就会感激你，你要是真有种，就拿出几分真本事让我瞧瞧，要不然别人还真以为你们沈家尽是些孬种。”

　　“行啊，一言为定。”沈至回到。

　　沈琅见此，冷哼一声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待他一走褚一梁连忙问到：“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看着沈琅离开的背影半晌，沈至吐出两个字：“傻子。”

　　“什么傻子？”

　　“他骂沈家的人都是孬种，不也把自己骂进去了吗？”

　　褚一梁闻言叹了口气：“诶我说沈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嘴贫，好玩吗？”

　　沈琅看了他一眼：“我说的实话，他真是我沈家人。”

　　“行行行，沈家人沈家人。”褚一梁敷衍地点点头，而后拉扯这人赶紧离开：“你得好好跟我说说，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是差一点打起来。”沈至纠正。

　　“你还嘴硬！”

　　***

　　酒店房间，两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夜空。

　　“经此一役，我倒是安心了很多。”

　　“为什么？这不是挑破了皮弄得更僵了吗？”褚一梁知晓了前因后果，听沈至这么说十分不解。

　　沈至摇摇头：“如果没有挑破我还得时刻担心着他什么时候会来阴的，而你刚才也听见了，他是想和我放在明面上比较一场。这样一来，之前的那些被动倒是都来的值。”

　　“你凭什么信他说的话，他这种人阴险多疑，现在指不定就在盘算着怎么搞你一回。要我说，你更应该小心留意着，尤其是伯母和茵茵。”褚一梁皱了皱眉不是很赞同。

　　“她们我当然早就派了人护着。”沈至顿了顿解释：“你不知道，越是极力痛恨抹黑别人的人，越是爱用相反的正派特性来标榜自己。起码在明面上会有所约束和顾忌。”

　　“明面上？”褚一梁哧笑出声：“你这话不等于没说吗？”

　　沈至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相信他不会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褚一梁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行，你要这么乐天我也没有办法。但该说的我都说了，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你别又来找我哭诉。”

　　沈至看着杯壁有些出神。他之所以会有此一言，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早些时候，刚穿过来没多久，自己似乎在路上见过一对吵架的情侣，那女的一身白裙，男的当时自己还觉得眼熟来着。

　　现在想来这沈琅确实有几分长得像自己。方才又经过了洗手间的那一遭，这俩人正好对上沈琅和岳绾的号，想来之前在餐厅的那次，坐在沈琅对面的也是这个姑娘了。

　　一个人是好是坏眼神做不了假。那样一双温柔耐心看着自己女人的眼睛，要沈至说它的主人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做不到。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说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暂时先这么着吧，酒劲儿上来实在是困。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

　　***

　　第二天，沈至早早的就起了床。

　　洗漱完虚掩了房门，坐在沙发上留意着隔壁的动静。差不多到了十点，才听见隔壁响起开门声。

　　等一个人影从门口经过，沈至才假装成正要出门的样子，叫住了经过的人：“赵直尔？你怎么在这儿？”

　　赵直尔显然也是没想到沈至居然也没回去，先是一愣，而后忽然想起自己现下的样子连忙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沈至上前几步抓住他不断挥舞的手腕：“别挡了，我知道是你。”

　　“嘶——”赵直尔被抓了患处，不禁痛嘶出声。

　　沈至见此稍稍卸力，然后一把撸起了他的袖子。下一秒，白皙手臂上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淤痕映入眼帘，还有不少抓挠的痕迹镶嵌其中，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这些伤怎么回事？”沈至放开手皱眉看着赵直尔。

　　赵直尔低着头摇了摇，并不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沈至指了指他身上其他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随后又指着他刚出来的房门说到：“里面还有赵峰，我说的对吗？”

　　听见赵峰二字赵直尔忽地猛然抬起头来，摇头解释：“没有，不是的，就我一个人。这都是我自己掐的，我有病，我有焦虑恐惧症，神经敏感起来我就喜欢自己挠自己，你看看，这都是我自己挠的，和我二叔没有任何关系！”说着露出两条手臂，急切地抬给沈至看。

　　看着赵直尔一副惊恐过度的模样，沈至轻叹一声，扶着他的手臂安慰道：“你别害怕，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先冷静，然后到我房里慢慢告诉我好吗？”沈至特意放轻了语气放缓了声音，为了安抚他。

　　赵直尔听了情绪有一瞬松懈，颤抖着将脸埋在手心里，低声呜咽。冷汗不止，声音沙哑，显然很是痛苦。

　　沈至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每走一步都轻声安慰。

　　就在两人进房之后，隔壁的门正好打开，门缝之后阴沉昏暗，只隐隐现出一双阴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