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18、霸总（十六）

　　“紧张吗？”沈至看向副驾驶的年轻人。

　　赵直尔闻言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镇定地回到：“还好。”

　　“按准备好的说就行，提问有我，”尽管看不出来他在紧张，沈至依然安慰到，“不是什么大场面，搞砸了也没什么要紧。”

　　这次要竞的肃汽智能导览系统，跟其他的项目相比，确实不能算得上大。不只是规模，更是技术容量上的原因。

　　肃汽作为较大的几家汽车厂商之一，一款新车型的内载系统对于一般的供应商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但对微来来说却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更不需要沈至亲自出马。

　　既然如此依然还决定过来，是因为得知了晨耀也有意参加。908的账还没清算干净，这会儿逮着个机会自然是要还回去了。

　　因为招标方会对竞标方的信息保密，所以沈至估摸着晨耀还不知道自己会来。看人变脸真是再好玩不过了。

　　场地定在一家酒店的宴会厅，张一童刚进厅里就见晨耀的人早就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赵峰亲自过来的，身旁还坐着个熟人，沈琅。看来是很重视这次竞标了。

　　赵峰见到了来人，脸上果然现出几分惊讶来，却不是对沈至。

　　再惊讶也不会失了礼数，赵峰过了跟沈至的寒暄，看着眼前的赵直尔道：“你怎么到这来了，还跟着沈总，简直胡闹。”说完歉意地转向沈至：“给沈总添麻烦了，这是我侄儿赵直尔，一天到晚不着家在外头瞎闹，让您见笑了。”

　　不等张一童反应，赵峰又呵斥赵直尔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赵直尔倒不是个听话的，只抬头瞧了眼又退了半步站到沈至身后。

　　“赵总误会了，”沈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见赵直尔并未动摇心里就有了些许猜测，“赵直尔可不是在外头鬼混，他是在我这儿做事。这次过来，也是以助理的身份陪同竞标的，左膀右臂，可不能随意叫您差遣过去。”

　　赵峰这才似乎看出来：“哦？原来如此，倒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失职了。”说着抬手点了点赵直尔：“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跑去给沈总添乱了？家里也不说一声。”

　　赵直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赵总，家事咱们暂先不聊，等一结束我就把他还给您，让您骂个够。这会儿咱还是先落座，正事要紧。”沈至示意台上刚进场的肃汽众人。

　　说完与一旁的沈琅点头示意，而后带着赵直尔坐到了另一边。

　　等坐下后，赵直尔依旧不怎么敢抬头。张一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就当在办公室练习。放轻松。”

　　赵直尔嗫嚅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张一童看他这模样以为是因为紧张，开了瓶水放他面前也就不再说话。因为招标方已经有人进来了。

　　“各位老总负责人，上午好。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肃汽S610的关注，这次一共有……”

　　各家相继报价，沈至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觉得问题不大。稍稍放松倚靠一会儿。

　　余光却瞥见赵直尔似乎不太对劲。手拿文案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动不动。下一个就是微来，沈至便扯了扯他手里的文案，提醒道：“赵直尔，你怎么了？。”

　　赵直尔闻言终于动了动，摇头道：“没事，我没事。”

　　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不相信，可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瞧这孩子冷汗直冒的样子，沈至不禁怀疑自己难不成看错了人。

　　“非常感谢晨耀科技沈琅总的陈述。接下来，由微来科技的代表赵直尔带来他们的报价方案。”

　　听着轮到微来，沈至看着站起身的赵直尔打气道：“尽力就好，别紧张。”

　　赵直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淡然上台。

　　刚开始确实很不错，讲到要紧处却不知为何突然结巴起来。

　　沈至拧眉顺着赵直尔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赵峰一脸无奈地朝自己摊手。沈琅也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不怀好意。

　　到了这会儿沈至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与晨耀这群人脱不了干系。于是一抬手打断了发言：“够了赵直尔，到此为止。”

　　然后起身对着肃汽的负责人道：“李总不好意思，新人还差了些火候，无意冒犯。这次竞标就当微来主动放弃，让您见笑了。我们这就先行离开。”说完不等肃汽众人反应，冲着赵直尔招招手就推门而去。

　　等沈至二人一离开，大家终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赵总料事如神，沈琅佩服。”沈琅笑道。

　　赵峰轻笑一声：“我都还没出手呢，现在落得个下不了台，还真是要好好谢谢我这侄儿。”

　　“赵总此话何意？”

　　“我这个好侄儿，从小最听我的话，现在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微来卖命，不得让他长长记性？”赵峰喝了口水，说得甚是随意。

　　沈琅闻言并未接话，看着赵峰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心里腹诽：真是个老狐狸，连自己侄儿都要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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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至黑着脸下了楼，并未等身后的人。

　　“沈总，沈总对不起，我搞砸了。”赵直尔快走几步跟上来解释。

　　沈至并未理他，一言不发走向停车位。

　　老刘显然没想到老板这么早就下来，看着沈至沉着脸一个人回来果断收起好奇，问到：“沈总，回公司吗？”

　　“不急。”

　　老刘听到这话正在纳闷，却忽然想起刚才的事儿，扭头拿起一旁的便条递给沈至：“沈总，这是刚才有个人送过来的，说是要给您。”

　　沈至接过来打开，六个清瘦飘逸的大字映入眼帘：这才只是开始。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一把捏皱纸条丢出窗外，抬眼便看见站在窗外的赵直尔，片刻后轻声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赵直尔看着方才还阴沉着脸的老板这会儿已经十分淡然地跟自己说话，一时有些怔愣，反应过来立马钻进车里。

　　“沈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并没有生气，至于原因……”沈至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回去后你还是做自己的事，李楚的工作就暂时不用你接替了。”

　　贸然用个新人，沈至本来就做好了两套准备。成了最好，没成也有没成的对策。只是没想到赵直尔居然是赵峰的侄儿，那提拔的事只能做其他打算了。

　　沈至一想到当初褚一梁这个毒瘤，心里就有些不舒坦。虽然没有迁怒的意思，但总归不会再甘心帮别人培养继承人。

　　怕赵直尔多想，于是又解释一句：“你别误会，原本我就没打算一定能成。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安心工作。”

　　都这样说了赵直尔只得点点头，懊恼着一言不发。

　　“老刘，回去吧。”沈至瞧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总不可能告诉他我刚才生气都是装的吧，谁知道他会不会回去跟他叔叔说起来。

　　老刘得了指令正要开车，却不料身后又传来一句：“先等等。”疑惑地看了眼老板，只见他眼神凌厉地看着窗外的某一处。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到两个刚下车的男女正往电梯走去。

　　老刘正觉着这男的看着有几分面熟，就听老板又发了话。

　　“老刘，你先回公司，我还有事待会儿自己回去。”沈至说着就下了车。

　　赵直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下来：“沈总，这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沈至打量了赵直尔一眼问到：“你健身吗？”

　　“健的，沈总。”赵直尔一拍胸脯。

　　“好，那你跟我来。”说着小心翼翼地走向电梯。

　　赵直尔也学着老板的样子弯着身，鬼鬼祟祟问到：“那我们是干什么去？”

　　“捉奸。”沈至丢下这俩字就就果断上前按了电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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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人上了楼，沈至要了一间他们隔壁的房间。

　　“我怎么觉得刚才那男人眼熟得很啊，虽然穿着特别奇怪。在哪儿见过呢？”赵直尔自言自语道。

　　待电梯关上，沈至侧头解释：“确实是个熟人。”

　　“谁？”

　　“你还记得宣发组长是谁吗？”

　　赵直尔想了想：“吴能？”

　　“嗯。”早些时候一直没消息还以为他警觉了，现在看来，不过换了个地方，倒是对三儿有些真情。

　　等到了门口，沈至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对赵直尔说到：“我去打印点东西，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去弄张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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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走廊，两个男人在一间房门口徘徊，皆是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看着并不似歹人，偏偏说着可疑至极的话。

　　“真的要进去？”赵直尔拿着房卡，有些犹豫。

　　“赶早不如赶巧，来都来了若是不拍些什么回去就实在太可惜了。”沈至拿出手机，示意开门。

　　赵直尔一咬牙，只听一声提示音响起，房门开了。

　　光线昏暗，只留有几许微光从窗帘缝隙里透露进来。细碎的呻-吟也仿佛像关不住的阳光一样，从里间卧室的方向溢出。

　　任谁听了都知道，这房间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进去之后我该怎么说？”赵直尔听着这声音颇有几分尴尬。

　　“谁说让你进去了？”沈至拉开些许窗帘，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拍几张得了。”

　　“啊？不是捉奸吗？”

　　“捉奸就非得把人吓得硬不起来？”沈至笑笑：“都是男人，用不着。”

　　“哦。”赵直尔点点头，转身推开门的一角，拿出手机小心翼翼拍了几张照。

　　门一打开这声音越发真切，期期艾艾听着热情得很。这吴能得有四十多了吧，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着实不容易啊。

　　沈至摆摆头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就在此时，听得一阵震动嗡鸣声，是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赵直尔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个正着，本就做贼心虚，一个哆嗦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床上的两人听见响动，瞬间警觉起来。吴能一把扯过被子掩盖住身边的女人，转头大喝一声：“谁！谁在那！”

　　赵直尔早已经捡起手机躲在一旁，盯着沈至指了指里头，又指指门外。

　　沈至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而后捡起手机，不料呼叫却突然中止了。一看屏幕，是徐诱之。

　　这会儿不适合回拨，于是将手机揣回兜里，对赵直尔说到：“过来坐。”

　　赵直尔刚一脸不安地坐下，就见吴能披了件浴袍从房里火急火燎地出来。

　　吴能出来就见沙发上逆光坐着俩人，不动如山宛若鬼魅，不禁心虚不已：“你们究竟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里？”

　　“真是巧了，我也想说这话。”

　　方才背光有些看不真切，这会儿一听声音吴能立刻明白这人是谁。于是语气陡变，话音颤抖：“沈……沈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

　　西关影视城。

　　“你这是干什么？”徐诱之看着一把从自己手里夺过手机的沈茵茵：“后悔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沈茵茵摇摇头，“这样贸然告诉他他肯定会生气，我又不在他身边，万一他迁怒你怎么办？”

　　徐诱之轻叹一声，将沈茵茵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发顶：“事已至此，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了。早些告诉他咱们也能早些办婚礼，嗯？”

　　“可我不想你难做嘛……”

　　“乖，没事的。相信我，我会好好说，你哥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是不是？”

　　沈茵茵沉默了一会，忽然仰头说到：“要不先告诉妈妈，让她帮忙试探试探我哥的口风？我妈最疼我了，肯定会帮我说话。”

　　沈茵茵还是不敢直接告诉她哥，毕竟以她对她哥的了解，他向来不赞成一切婚姻之外的性关系。要是知道自己搞了还搞出人命来，说不定真会扒了自己的皮。

　　“早晚都要知道的，何必在乎这么点先后？”

　　“不，你答应我，先别告诉他。”沈茵茵威胁到：“要是让我知道你先告诉他了看我还理不理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徐诱之无奈同意，“那现在呢？要不要跟我回去？”

　　“不行，还没杀青，我必须拍完再走。”沈茵茵摇摇头，十分坚定。

　　徐诱之知道她的性子，见她下定主意也就不再多劝：“那好，我陪你。”

　　“那怎么行？你工作怎么办？”

　　“工作哪有照顾老婆孩子重要？嗯？”徐诱之捏捏沈茵茵的脸，笑道。

　　沈茵茵偏头啐了他一口：“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