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148、第 148 章

　　夏日炎炎，放了暑假的王樾每天围着王俊凯，叽叽喳喳的要去玩水。王俊凯加了几个通宵，将所有的工作处理完毕，带着王樾奔南边找水去了。
　　两人一到海边，王樾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脱得只剩一个小裤衩，一个鲤鱼打滚就下水了。王俊凯就呆在一边看着他，丝毫不担心这小子的水性。
　　“爸爸，这里好凉快，我们以后每天都来这。”
　　王俊凯点了点头，王樾的要求在他这里都是无条件满足。但这个孩子出奇的懂事，有一次王俊凯下班晚了，让保姆把王樾送来办公室，当王俊凯开会回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公司的职员在逗王樾：
　　“你这么阳光可爱怎么会是王总的儿子，是不是捡来的啊？”
　　王俊凯刚想冲进去赶走那个职工，却听见王樾十分自豪的说道：
　　“我爸爸很爱我，这就够了。”
　　当晚，王俊凯回到家中，对着镜子扯自己的嘴角，想笑一笑。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不知何时起，他完全忘了该怎么笑。他不甘心，对着镜子扯了一夜，到最后，一放手，一切恢复原状。
　　后来连续一个周，他每夜都对着镜子练习。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让自己在王樾面前像一个正常的父亲，能在他做的很好的时候笑着称赞他。
　　可他没想到，某一天，当他在准备两人的早餐时，王樾突然跑来拉了拉他的围裙，等他蹲下之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爸爸，我爱你，我不需要你改变，不管你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爸爸。”
　　说完，害羞的跑回房间。王俊凯看着他的小身影，知道自己该欣慰，该高兴，可最终只是冷冷的转身，做了一份热乎的早餐，有豆浆、油条、小笼包，王樾说他爱吃这些。
　　从那起，王俊凯不再勉强自己，只是陪王樾的时间越来越多。
　　到了海边，他虽没穿着西服衬衣，但那一本正经的穿着与自由洒脱的大海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他那自带降温的气质，海滩上的人走过愣是远远的绕过他。
　　泡在海里的王樾，也不忘时不时的回头朝王俊凯的位置看看，见他裹着黑色一脸生人勿近，当下有了个主意，忍不住咯咯直笑。
　　水也不玩了，提着小裤衩就往岸上跑：
　　“爸爸，我饿了，我们去市场吧？”在王樾的印象中，他想要的小时候奶奶带他去菜市场的时候看见过。
　　王俊凯将他拉过来，拿起身边的浴巾，擦掉他身上的水，点了点头。
　　“爸爸，我要去市场，不去超市。”王樾坚持道。
　　王俊凯看了眼他，小孩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王俊凯换了导航的目的地。
　　一到菜市场，明明是陌生的地方，但王樾一点也怕，这边逛逛，那边问问，一路卖萌撒娇奔着目的地走去。
　　王俊凯走在后面跟着他，一边看着他，一边留意着两旁的货物，瞅着给王樾买点吃的。正巧，到了卖水果的地方，王樾喜欢吃荔枝，王俊凯准备给他买点。
　　“哎”
　　王樾跑着跑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王俊凯抬头见一个青年背对着他弯腰抱起王樾，小孩依旧咧着嘴，显然是没撞疼，王俊凯低头继续拿荔枝。
　　“小朋友，你慢点跑。”
　　这个声音？！
　　王俊凯猛然抬头，朝王樾的方向跑去，身后卖荔枝的拿着找他的零钱和荔枝喊都喊不住他。
　　这个声音！
　　是他！
　　是他的声音！
　　哪怕过了三十年，三百年，王俊凯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午间的市场，以及聚集了不少人，王俊凯穿过人潮，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太过遥远。
　　“爸爸，你怎么了？”
　　王樾从来没在王俊凯脸上见过这么复杂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王俊凯让他陌生，莫名却觉得心安，至少他还会有情绪。
　　王俊凯跑过他，又转回来蹲下严肃的看着他，指了指地，王樾明白这是告诉他：
　　在这里等我。
　　王樾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见王俊凯迅速跑了出去，似乎在追什么人。王樾无聊的东张西望，像被圈在一个圈里，愣是一动不动。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他的目标物，抬脚迈出了圈儿。
　　王俊凯一路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挨了多少骂，他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但刚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为他指引方向。
　　可是！
　　可是他翻越人潮，始终不见那熟悉的身影，是错觉吗？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人的声音，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
　　到最后，不知是笃定还是乞求。
　　王俊凯站在那，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一切。
　　“爸爸，爸爸，你又不好了？”
　　王樾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紧紧的牵着王俊凯的手，小脸满是担忧。
　　这三年，他发现王俊凯经常突然间站在某处，一动不动就是好几个小时，眼神空洞，就像电视剧里面的灵魂出窍，留在世间的只有一个空壳。
　　活着，却像死尸。
　　王樾一开始很害怕，试图叫醒他，但当时奶奶不让，说这样会害死王俊凯。时间久了，王樾也就习惯了，每次都守在王俊凯身边，防止他被伤害。
　　庆幸的是，从一年前两人住一起后，王俊凯这样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已经连着几个月都没出现这种症状了，今天怎么又犯了？
　　太久没有遇见，这一次身边没有奶奶告诉他该怎么做，王樾紧张的红了眼睛，憋着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王俊凯的手上。
　　滚烫。
　　小手牵着的大手，微微颤抖，王俊凯低头，看见王樾一抽一抽，哭的伤心。皱了皱眉，弯腰抱起了王樾。突然间回到熟悉的怀抱，小孩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
　　“爸爸，我......我以为.......你也回不来了。”
　　“我......不要......不要一个人。”
　　王俊凯轻轻的拍着王樾的背，回去水果摊，提着那兜荔枝，寻了间视野较好的餐厅，王樾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垂涎已久的汉堡薯条刚端上来就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王俊凯则紧紧盯着市场，期望在人群中能寻得点什么。
　　当晚，王俊凯躺在床上久未能眠时，听见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还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王俊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随后他感觉床边陷下去一块，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自己身边，当王俊凯以为小孩是因为害怕想和自己一起睡时，颈部传来冰凉的刺痛，王俊凯瞬间明白了，小家伙这是在给他上药。
　　常年不见太阳的王大总裁，来到海岛的第一天就暴晒七个小时以上，脖子和胳膊很不给面子的掉了层皮。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但王樾看着心疼，小孩子想起了冬天的时候，他的手干燥起皮甚至裂开，奶奶就带着他去市场的小卖铺买一盒“药膏”，每天给他抹，然后手就不痛了。所以在王樾的眼里，那盒“药膏”是无所不能的。
　　熟悉的香味刺激着王俊凯每一处神经，伴着他直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王樾拉着王俊凯疯狂下海，潜水、冲浪、游艇玩得不亦乐乎，而每天，王俊凯也都会拉着王樾去往那天的市场，或买点水果，或吃上晚饭，甚至有时间就是在市场口坐一个小时，总之每天都去，风雨无阻。
　　对王樾来说，只要有汉堡薯条，去哪都行。
　　然而，美好的日子终将结束，今天将是他在海岛最后的晚餐，王俊凯原本想带他去吃点别的，王樾紧紧抱着那家餐厅门口的柱子，死不撒手，最终他心满意足的坐在了老地方。
　　一坐下，王俊凯就习惯性转头看向窗外。虽然王樾不知道王俊凯在找什么，但他知道只有坐在这里，才能从王俊凯死气沉沉的脸上看到一丝焦急。
　　等餐的期间，王樾忍不住也好奇的望下去。
　　“咦，那天我撞上的人！”王樾兴奋的指道，对于长得帅长得美的他从来都是过目不忘。
　　王俊凯顺着他的指向，果然在看见一个身影走进了旁边的店铺。王俊凯立马追了上去，身后传来王樾的喊声：
　　“爸爸，我在这等你。”
　　出了餐厅，热闹的街头，拥挤的人潮，王俊凯朝着隔壁的店铺疯狂跑去，每一个货架，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可他究竟在哪儿？
　　出了店铺，王俊凯奔走在街头，盲目寻找......
　　“小朋友，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
　　清凉的薄荷音响起，王樾啃着手中的鸡翅，抬头看见了天使。
　　“是你！”
　　王樾惊喜的喊道，随后又咬了口鸡翅。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我爸下去找人了。”王樾一边啃一边说道。
　　“找人也不能把儿子一个人放在啊。”那人有点哭笑不得，惊叹这位家长的神经大条。
　　“没事，我不走。”王樾啃完一个鸡翅，又拿起一个，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我爸爸一定是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人疑惑的看向他，王樾连忙笑道：“哈哈，没事没事，你要不要吃汉堡薯条可乐鸡翅？”
　　说完，十分大方的将他爸那份推过去。
　　“快吃，这个可好吃了。”
　　那人也不客气，拿起一根薯条，一边吃还不忘教导一下：
　　“小孩子不能成天吃这些，不健康。”
　　“我不成天吃，我爸整天豆浆油条小笼包，我好不容易才能吃点汉堡薯条可乐鸡翅。”王樾说着，又干掉了一个鸡翅。
　　“豆浆油条小笼包多好吃，你有个这样的爸爸可真幸福。”那人羡慕道。
　　“哎，可是我不爱吃啊。”王樾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你干嘛不告诉你爸？”那人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爸喜欢吃啊，不然他怎么做的那么好吃？”王樾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人听后，意味深长的笑道：“也可能是你妈喜欢吃。”
　　“嘿嘿，嘿嘿。”王樾拿起汉堡欢乐，聊起了《熊出没》第1715集的剧情。
　　这可聊到那人感兴趣的了，两人一大一小，相谈甚欢，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小孩，你爸再不回来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媳妇该收拾我了。”
　　“你再陪我玩玩嘛。”莫名的，王樾和对这个人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并且难得有人对《熊出没》的剧情有那样精辟的见解，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
　　“行吧，我就再陪你呆会儿，谁让咱两一见如故呢。”
　　那人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王樾突然间红了眼眶。
　　吓了那人一跳：
　　“不是吧，小孩，这样捏一下就哭，你个男子汉这么怕疼？”
　　王樾摸了摸眼角，他竟然哭了，就因为被捏了一下脸？
　　疼吗？不疼的。
　　不但不疼，还很温暖，很幸福。
　　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人无比耐心的重复着两个音节，王樾不自觉的跟着吐了出来：
　　“哥哥。”
　　“源源。”
　　站在楼梯口的王俊凯看着窗边的青年，嘴唇微张，喃喃吐出这个三年里他不曾听到不曾谈起的名字，心脏跳动了一下，是活着的感觉。
　　怕是一场梦，醒来眼前一片黑暗；
　　怕有一阵风，吹过留下一片荒芜。
　　所以他跑了起来，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疯了般跑了起来。
　　撞了谁的薯条，洒了谁的可乐，磕了谁的桌椅。
　　太慢了，太慢了，靠近他的速度太慢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薄荷音：
　　“小子，你终于肯叫我哥哥了，没大没小的......”
　　“爸爸！”
　　王樾方才奇怪的心情一扫而光，惊喜的喊道，却发现他爸站在这位哥哥的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那人听见王樾的喊声，感觉到一旁的身影。推开凳子，缓缓起身，彬彬有礼的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不免一愣，有片刻失神，随后察觉失礼，礼貌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
　　疑惑的看向王樾，后者心领神会，连忙自报姓名：
　　“王樾，我叫王樾。”
　　那人听后，十分坦荡的继续介绍：
　　“是王樾的朋友，初次见面。”
　　“我叫马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