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极尽风流》徐风来

41、忌犹豫不决

　　听梅苑里有梅千余棵，三百余品种。任晶莹精心挑了二十棵不同品种的珍稀梅花树，季玄默下令将它们移植入陶瓷花缸，送去任国给季嫆公主，途中需仔细养护。

　　『颐福』院的午膳已备好，钟太后坐在主座，季隐之坐在右侧，季玄默与任晶莹并排坐在左侧，四人一起共进午膳。

　　任晶莹等待着一个结果——皇太后是否愿意让她成为皇后？她不再紧张于结果，无论如何，她都将会与季玄默在一起生活，且要一起生活很久。

　　季玄默习惯的给任晶莹夹着菜，告诉钟太后道：“母后，儿臣已下令从听梅苑移植二十棵梅花树，送去任国给季嫆。”

　　钟太后看向任晶莹，肯定是她的主意，此行耗资颇巨。季玄默自幼就不是铺张奢华之人，所节省的财物，皆用于为她挥霍了。

　　在看任晶莹时，钟太后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越来越美丽了，气质也越来越脱俗。显然，由于季玄默坦然的爱护，任晶莹才得以越来越美丽脱俗，这是唯有在爱里滋养而生的。

　　季玄默转首对季隐之说道：“皇兄，我打算晋封季嫆为平康公主，每年俸银一千两，俸绸缎一百匹。”

　　季隐之微诧，年俸颇高，与‘皇后’的年俸相同了，季嫆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且季玄默的言语中并非商量之意，道：“我无异议。”

　　钟太后也无异议，季玄默应该优待季隐之的儿女们。

　　随即，季玄默浅酌一口酒，郑重其事地对钟太后道：“母后，儿臣想要尽快册封皇后。”

　　钟太后顿怔，未料到他如此直接，依然问道：“你意属何人？”

　　季玄默偏首望向身侧的任晶莹，眼神温和而坚定，深深地望着她。任晶莹瞬间感受到他的情愫，也情不自禁的望向他。

　　他们二人相视，眼中温情脉脉，眼睛里只有彼此，热烈、专注、确切，能穿过茫茫岁月，死心塌地，仿佛能看到与彼此白首相依的模样。

　　任晶莹的内心很澎湃，这是一种最深刻的选择，也是一种最勇敢的义无反顾。她的喜悦全洋溢在脸上，激动的等待着他随时会说出她的名。

　　下一刻，季玄默回答道：“意属任晶莹。”

　　任晶莹高兴的笑着，尽管已经知道他的回答，但在亲耳听到之时，心中瞬间油然而生从未有过的欢喜，强烈的在心中震颤，她充分表露出了强烈的欢喜。

　　钟太后和季隐之都听出了他话语里的确定，有着无可撼动责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显然，任晶莹也愿意，他们非常笃定。

　　钟太后在迟疑，辈分之差该怎么办？尽管季玄默不在意，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情况。

　　看出了母后的忧虑，季玄默转而看向皇兄，希望能得到皇兄的理解与支持。

　　季隐之能理解，也表现出理解，继而问道：“你打算何时册封任晶莹皇后？”

　　季玄默慎重想了想，看着任晶莹欢喜的笑颜，自是想要尽快，多一日也不想久等。然而，他知道现状，应理智的面对，道：“今年九月。”

　　钟太后松了一口气，他所言的尽快，而非近日，却是在九个月后。可见季玄默深知册封任晶莹为皇后并非是一件轻易就能颁布之事，朝堂之中定然有阻力，尽管他自登基以来，做事果断强势，却并非一意孤行之人，会考虑周全。但是，他依然明确了一个时间，目标很清楚。

　　季隐之更加理解季玄默，他必将要面对朝臣的反对声，尤其是他最重用的程让和苏秉，出身自家风纯正、深谙礼教的书香门第，不会允许自己效忠的皇帝册封侄女辈分之人为皇后。

　　任晶莹明白季玄默的理智，相信他会为她克服一切，她开心的笑着。

　　看着任晶莹喜悦的笑容，钟太后则有些不喜悦，问道：“任晶莹，你而今改变主意，愿意与玄默在一起，是因玄默成为了皇帝？”

　　任晶莹的笑容不减，道：“回皇太后，在莹儿尚不知皇帝已登基为皇时，就改变了主意，决定今后一直住在王宫里，与他在一起。”

　　钟太后看了一眼季玄默，他的神色俨然证明她所言非虚，继续问道：“因何改变了主意？”

　　任晶莹虔诚的回道：“就是在突然间，莹儿发现每天能与皇帝在一起，才是最开心、最有意义的。”

　　季玄默情不自禁地隐隐一笑。

　　钟太后不想再翻旧事，他们应也知道他们曾经多么坚定的错失彼此，但还是忠告任晶莹：“很多人因为自己不懂得珍惜，后知后觉之后，付出了为时已晚的代价。”

　　任晶莹懂得这种惨烈的代价，很欢愉的看向季玄默，幸好他们为时不晚。季玄默会心一笑。

　　钟太后见她仍很轻松自在，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严肃说道：“你难道不知依你如今的身份，根本不能名正言顺的被册封为皇后？”

　　任晶莹的笑容定住。

　　钟太后沉着脸道：“你常常任凭自己的喜好而为，不知道皇帝为此要面临多少的困难？你不曾设身处地的为皇帝考虑过！”

　　任晶莹听得出钟太后语中愠意，收起了笑容，态度端正的听训。她知道季玄默的不易，因此才对季玄默言明自己可以不成为皇后。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她也不认为只有成为皇后才是与季玄默最稳妥的关系，真正稳妥的关系是与他相伴一生。此刻，她不能解释也不能争辩，免有顶撞皇太后之嫌。

　　季玄默开口了，自是需要尊敬母后，也不能默许任晶莹接受指责，稳重地道：“母后，儿臣今后要面临的困难多种多样，母后设身处地的理解与信任至关重要。”

　　见他们的态度都良好，钟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不禁领会：季玄默潜移默化的教育，显而易见的陶冶了任晶莹的品行。

　　季玄默轻轻握了握任晶莹的手，温柔安抚。

　　任晶莹心窝里很暖，知道季玄默的在意，也知道皇太后是出于善意。

　　季玄默重申一遍的说道：“母后，儿臣按原计划行事，正月十六日启程出京，去巡视各郡，八月回京，九月颁布册封皇后诏书。”

　　钟太后思量片刻，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说道：“等你回京了再议。”

　　季玄默便提壶给皇兄季隐之斟酒，闲聊其它。

　　季隐之饮下杯中酒，会设法说服母后同意，这是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的默契。自从他退位之后，干脆利落的远离国事，不恋皇权，身体病情渐渐有所好转。

　　午膳过后，任晶莹和季玄默走出『颐福』院，在懿园里漫步。漫步在草木蛰伏的空旷雪景中，万物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繁花会相继盛开，树木会蔚然成林，壮阔不朽的命运会接踵而至。

　　他们步入了山茶花树林，悠哉的赏花，百余棵树竞相开放，满枝花朵馨香怡人，几十种花型丰盈多姿。任晶莹好奇的问道：“你最喜欢什么花？”

　　季玄默道：“我没有最喜欢的花。”

　　任晶莹问道：“你有没有最喜欢的东西？”

　　季玄默道：“我没有最喜欢的东西。”

　　任晶莹追问道：“你就没有最喜欢的什么吗？”

　　季玄默道：“我有最喜欢的人。”

　　任晶莹的眼睛一亮。

　　季玄默低低说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任晶莹很欢喜的笑了，极其愉快，开心的与他心意相通，道：“我喜欢所有盛开的花，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最喜欢的人，只有你。”

　　季玄默目光温柔，温存一笑。

　　任晶莹忽然颇为不舍的道：“你正月十六出京，八月才回来，我们将会很久不能相见？”

　　季玄默需要亲自去巡视各郡，督查各项政令的实施，以安天下，这是他身为皇帝的责任，道：“无法相见的时刻，今后都会加倍补上。”

　　“好啊。”任晶莹明白他心怀天下，与此同时，她亦有了她的计划，不能只在王宫里等他，她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道：“在这段时间，我想要回任国一趟。”

　　季玄默支持她有自己的计划，毕竟她是他教育成才之人，他期待她能很幸福且很有作为，道：“你在任国等着我的册封皇后诏书。”

　　“好啊。”任晶莹满心欢喜。

　　季玄默确定的道：“我们今年十二月成婚。”

　　“好啊。”任晶莹欣喜的投入他的怀里，热情的表达出自己的愉悦。既然他如此确定，她当然同样确定。

　　他们在山茶花树下相拥，花香缭绕，时光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