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阳光》深澍

29、29 最初相识

　　《半米阳光》竟然不翼而飞了？这个事儿怎么就这么稀奇呢。小米从咨询处出来就心不在焉的，可无论怎么寻思也是白费，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转念一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经历了这场风波，小米也成长了不少。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她的林医生还从未见过这幅画。

　　林修阳早早的就定好了位置，还提前点好了于小米爱吃的菜。可等菜上齐了，主角儿好像还没意识到“戏”已经开演了。

　　“不好吃？”林修阳已经注意到了于小米的反常。

　　“好吃。”

　　“那你一直皱眉？”

　　小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林修阳，思忖了会说，“我的画儿没了。”

　　“哦。”林修阳的淡定让小米有点不爽。

　　“我说，我的画儿没了。我去拿我的画，人家说寄走了。可我爸没收到，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会被谁拿走呢？”

　　“可能只是物归原主了。”

　　“原主？我才是原主啊。我又没拿到。”小米狂躁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米，味如爵蜡。

　　“吃饭吧。”

　　今天的林修阳怪怪的，他平时蛮关心自己的事儿，今天一反常态的不闻不问。小米心生疑虑，可又不好追究什么，毕竟自己的画还连累了他。

　　“你要回去上班了？”饭后，小米和林修阳悠闲的沿着街散步。阳光和煦，街上的草一如既往的茂盛。绿油油的，期间还点着几朵低矮的野花。

　　“等你。”林修阳低声应。

　　“等我？”

　　“嗯。怕你抛弃我去做流浪画家。”人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像在表白。小米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林修阳自然的牵住于小米不知所措的手。

　　“我准备明天回杂志社了，但是我有点儿怕别人问我。”

　　“问你是不是那个画家？”

　　“嗯。毕竟，我不接受采访，还混在他们中间，最后闹出了这么多笑话。”

　　“这么没自信？”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心虚。”

　　“放轻松。如果大家都嫌弃你，我就陪你去做流浪画家。你负责画画，我负责赚钱养家。”

　　“林修阳，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又闷，又冷，又无趣。现在觉得……我那时候太纯了，都没看透你的本质。”

　　林修阳微微一笑，不咸不淡的讲，“我的确是你说的那样，因为我不想浪费感情在与我无关的人身上。”

　　“骗人！那你怎么就断定，我会跟你有关？”

　　“这个问题很好。”林修阳低头迎上小米明朗的双眸，停了停解释，“可能老天心疼我，怕我会孤独终老，所以才把你送来我这儿。不过，我实践经验欠缺，理论又错信非人，所以走了一段弯路罢了。”

　　“哦？？”小米忍住笑意，“看来，这个非人是住在你隔壁的丁医生啊。”

　　林修阳没否认，看来就是咯。小米打趣的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吧，他们好像从来没聊过这个话题。或许是怕尴尬，又或者是怕矫情，所以有意无意的回避了。

　　“这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喂!”

　　“那你呢？”林修阳忽的靠近于小米，小米觉得他的脸离自己好近好近，好像动一动就可以蹭到他的鼻尖。

　　“好像，好像从我看到你的背影开始。”小米诚实的答。

　　“哦？”林修阳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我的背影比我的人更有吸引力？”

　　什么吗？明明是自己先问的，最后又被林修阳反将一军。回去的路上小米闷闷不乐，画没找到，还赔了一个秘密。

　　林修阳自然看得出小米的心思，伸出手握住她的软软的指尖，压低声音讲，“我要说，我在没遇见你之前就喜欢你呢？”

　　“那怎么可能？！你别告诉我，你就为了那幅画。”小米质疑。

　　“我们早就见过的，小米。”林修阳的笑意更深了。他笑的太明媚，小米看得失神。

　　“你又骗我？！讨厌！”小米闹脾气一般的甩开林修阳的手，他锲而不舍的又拽回来。

　　“最初我的确是被那幅画吸引，但是我对拒绝了我的女画家好像更有兴趣。”

　　“所以？我们真的见过？”

　　“嗯。不过，是个不太愉快的经历。”林修阳声音缓缓的，好像故意拖得很长，“我去王教授家吃饭，遇到你和于教授。你拿了画架，划破了我的毛衣。”

　　在林修阳的提醒下，小米禁不住回忆起那个雾气蒙蒙的冬天。当时小米还在上学，碍于沉迷画画，无暇顾及个人问题，让她家老于也是操碎了心。

　　于教授爱面子，可每每参加同僚子女的婚礼，都不免被人揶揄几句。久而久之，他开始怀疑小米这辈子有可能被画画耽误了，于是整日醉心于给小米筹划安排相亲的事儿。

　　老于心疼女儿也懂女儿，他自然知道小米在感情里还没开窍，所以不得不演起了苦情戏。时常用自己年事已高，希望女儿有个幸福归属为噱头，让小米总是既无奈又不忍心拒绝。

　　所以……林修阳说起的初识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三年前的某个冬天。

　　“老于，我能不能不去啊。”小米边整理画板边吐槽。

　　“诶？小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那个绿太阳送了，你王叔叔请你吃个饭，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你确定你们不是鸿门宴？你跟我妈最近都很不正常，总是吃饭，吃饭。我感觉我最近都吃胖了。而且吃就吃吧，还总是弄一大堆人一起，都不认识。特尴尬。”

　　“哪儿有！你王叔叔你又不是不认识。对了，你看你王叔叔家的儿子，人家美国读了医之后就留在了美国。现在学医的可是不错了。”

　　“可他儿子不是兽医吗？”呵呵呵呵呵……

　　“是，是吗？”老于向小米妈求证，小米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所以，抛砖引玉失败！round one，ko！

　　“其实王叔叔有必要这么客气吗？他请我吃饭不就是想要一幅能挂在他书房里的画吗？那个绿太阳不好看？”

　　“绘画在于分享，你怎么能这么狭隘！”老于默默祈祷中。不要被反驳！不要被反驳！

　　“可我从小你不就告诉我，艺术是大众的，而作品的灵魂永远属于绘画者吗？难道不是？！”小米质疑！

　　小米的态度如此诚恳，老于真是无力辩驳。所以，编理论失败！round two，ko！

　　“小米啊，你爸老早就答应了你王叔叔带你去吃饭。你去一趟就行。你不用说话，你就坐那吃，吃完你就回来。我晚上去你二姨家，正好你们爷俩在外面吃，咱们就不开火了。你要不去，我还得给你做饭。”知女莫若母，果然抓住了小米的软肋，小米没再反驳，乖乖去换衣服了。

　　好像就是这样，小米拿着自己的新画跟着老于出发了。这几年天气不好，雾霾严重，小米最近画画不顺利，莫名的视力也不好了。出门着急，随手带了框镜，为此老于还有点介怀。

　　“你出门吃饭怎么不打扮？”亲爹式的嫌弃和吐槽。

　　“我妈不是告诉我，就坐在那吃。那我打不打扮，也不影响我吃啊。”

　　“哎，真是死心眼和木头脑袋。也不知道小米这样迟钝究竟像谁。”于教授默默的嫌弃。

　　“人家女孩子都爱美，你从来也不知道弄弄。哎！”心里抱怨可能满足不了于教授了，他脱口而出。

　　“她们是爱美，我是发现美！而且，我心里美啊。我又不爱花时间做无用功。”小米爽朗的笑出声来。

　　好像，这是林修阳听到的第一句对话。在那个大雾弥漫的冬天，一个清澈的声音就是这样跨过了阴霾走向自己。他鬼使神差的为此吸引，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小米，你给你王叔叔的画…”

　　“嗯，就是色彩么。”

　　“什么色彩。”

　　“我就随便涂啊，我最近不是画不太出来么。”

　　“啊？”

　　“他不是教哲学的么，这种抽象的东西才高级。为了高级而高级。为了吃饱饭我才来！哈哈。就是一幅画，别太当真，老于。”小米谄媚一笑。

　　林修阳蓦的笑出声，可能是他跟的太紧，也可能是她停的太急。一个转身，刚好撞在一起……好像就是从那时起，那个小小的毛衣的线头莫名的牵起了两个人的缘分。

　　“后来呢。我的画划破了你的毛衣以后呢。我们遇到了吗？我怎么没印象见过你。”

　　“没有。我们没遇到。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我没能赴约。”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我家老于和王教授一直感叹有缘无分呢。是这么回事儿。”

　　小米的八卦心作祟，“那你为什么没去吃饭？”

　　“因为丁泽远盲肠炎，给我打电话喊救命。”林修阳淡淡的，可眉目之间竟透露着丝丝欣喜。小米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掏出小本本记下了一笔账:某年某月某天，丁泽远欠于小米一次。

　　“缘分果然神奇。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名字。还有，样子。”

　　“你记得我的样子？”

　　“我视力很好。”说这句的时候林修阳含情脉脉的看着于小米，小米不明所以，只是觉得林医生的目光太专注了，盯得她有点脸红心跳。

　　晚上下车的时候，林修阳让小米帮忙去后备箱拿快递，小米打开后车厢，一幅画包的整整齐齐。所以……画，是寄给了林修阳？

　　上车后，小米嘟囔，“你知道我的画去哪儿了？”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那我下午跟你说的时候，你干嘛不告诉我？”

　　“因为我才是这幅画的主人啊，我又不想跟你分享。”林修阳侧头轻轻附上一吻，“小米，明天上班加油。”

　　“啊？”

　　“我是说，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自己！”

　　小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视线中是林修阳坚定的眼神。他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温暖她。小米知道，是时候做回自己了，毕竟，画画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呀。

　　“林医生。”小米本是要下车的，可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重新去读书了，你会支持我吗？”

　　“为什么不？”

　　“要是读很久呢，去国外读呢？”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

　　小米轻笑，在这个入夜时分，像万千星光闪耀，印在林修阳的眼中，饶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