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乘剑来》余小跃

37、刀光剑影

　　三十七、刀光剑影

　　水蛇咬了狄白几口，他忽感到全身忽一阵如被火烧般的炙热感，又感到置身于冰窖之中，生不如死。

　　大量的水流涌入耳畔，狄白想起旺财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霖雨她在天上，也许等自己死了，就能马上见到她了。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一道响亮的叱骂之音。

　　“狄白，你怎么不反抗？”

　　边上的韩非桐神情凝重，吃力地奋声喊道：“我们千里迢迢的出使西域，为的是什么？”

　　“求求你，快点振作起来啊！”

　　狄白也在想，我千里迢迢的奉王命出使西域，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在朝廷里当众与全部文武百官唱反调、独自逆流而行，历经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赶走常年来犯边境的匈奴敌军、还边境百姓一片安宁吗？

　　对啊！我一路披荆斩棘，连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都经历过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我此时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战，是为了赵国的数位边境百姓而战！

　　霖儿，等等我……

　　待我出使完西域、彻底赶跑来犯我国的匈奴敌军后，再来陪你。

　　狄白在水下陡然睁开眼，双手紧紧握成拳，掌心间生出两股强劲，将水流激成两道漩涡。

　　桶内，那几条水蛇被卷流而起，它们整个身子都被这两道汹涌的漩涡，硬生生地撕成了几半，一命呜呼；登时，桶内的水变成了浅红色，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狄白的神经末梢，被这股血腥味给刺激到了，手中的力道随之加大了好几分。

　　狄白直起膝盖、逆着摁住他的楼兰士兵之力，一下站了起来，浑身迸发出股强大的内力，将那几名士兵震飞几尺、口吐鲜血；束缚着狄白四肢的那根铁链，就在刹那之间，裂成了两半。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

　　楼兰王气急败坏，当场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加起来都搞定不了狄白一人，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狄白翻身跃出水桶，一手顺势拔出系后背的赵国旌旗，向跃跃欲攻的楼兰士兵们旗面大展、挥击而去。

　　又湿又沉重的丝绸旗面上，映着醒目的“赵”字，似刀片般平铺在半空中、从楼兰士兵身上划过，鲜血与水滴四溅。

　　他腕间稍稍转动，手中的旗杆也跟着旋了起来，骤然刮起了道眼花缭乱的旋风，将一排又一排的楼兰士兵击倒在地。

　　华丽的楼兰宫大殿内，顿时变得一片狼藉、鸡犬不宁、该躲的人躲，杀的人杀。

　　楼兰王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扯起嗓子怒吼道：“给我把他杀了！”

　　一排楼兰士兵被击倒，又冲来了几排楼兰士兵，他们就像源源不断的海浪一样、勇往直前，到后面那些楼兰士兵还拿起了坚固的盾牌。

　　韩非桐趁着摁着他的那几位楼兰士兵，疏忽之时，他倾身将水桶弄翻，连人带水都翻倒在地。

　　原本异常猖狂的水蛇，因脱离了水面，而变得惊慌失措；它在湿漉漉的地面，漫无目地扑腾扭动着，求生的欲望，并不亚于韩非桐他们。

　　那几位楼兰士兵扑上来，想着要再次禁锢住韩非桐，怎奈何韩非桐眼疾手快，他即便四肢都被铁链缠着，也能成功避开他们的攻击。

　　他对着中间领头的那为楼兰士兵，身形略微一闪，从领头士兵身旁夺过了铁链钥匙，迅速解开了铁链。

　　手中的暗剑已出鞘，他快步往前，面朝摁住花沐影的那三名楼兰士兵后背，泛着黑芒的剑身，从士兵的肩膀上方悄悄划过，将他们的脑袋都削落了下来。

　　冒着浓烟的热血如雨般地降落，狂溅在花沐影的脸上，那三颗脑袋掉进了水桶内，在血水中摇摇晃晃地漂浮了起来。

　　那三双圆目，正死死地瞪着花沐影。

　　“啊！——”

　　花沐影吓得放声尖叫，面色难看，神情惶恐至极，身子颤得血水起伏不断；她想躲，但水蛇与铁链都死死地缠着她四肢，令她无法动弹。

　　花沐影虽已习武多年，见过无数种恐怖的场面，但眼中这种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韩非桐急忙翻了翻那三具僵直而立的身体，他终于翻到能解开花沐影铁链锁的钥匙。

　　“师姐，莫怕！”

　　他揽臂把花沐影从水桶内抱了出来，快速解开她的锁链。

　　他低头，毫不避讳地吻了吻她苍白冰冷的面庞、眼皮，眸光温柔如皎月，声音沉稳有力：“有我在此，我决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

　　花沐影注视着他，水瞳微微一收。

　　她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持剑转身，面向那些楼兰士兵；只是，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还是跳得好快。

　　狄白一手持赵国旌旗，另一手拔出青冥剑，令楼兰士兵们手足无措，转眼间，就杀出了一道血路。

　　他手握着地滴淌着鲜血的青冥剑，长剑拖地，在不知不觉中，在红漆木地板上画出了一道醒目的血线。

　　他面无表情，浑身杀气腾腾，步伐倒是不紧不慢，如地狱里的恶鬼般，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耀眼的光线，向楼兰王笔直走去。

　　楼兰王有点紧张、额间溢满了汗水，结结巴巴地道：“来人啊！护，护驾！”

　　此时，楼兰王身旁的侍从已逃得无影无踪，唯有几位忠心的大臣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狄白的去路，死活不肯让他接近楼兰王。

　　这几位大臣对狄白来说，不过是几只蝼蚁，轻轻一捏便死。

　　狄白抬剑，捅了一下其中一名大臣的胸口，再拔出剑，那名大臣当场倒地而亡；其余那几名大臣见状，也恐慌得要死，但还是咬牙没有退缩。

　　“挡我者，死！”

　　他不悦地皱起眉，挥动起旌旗杆，一口气打中了那几名大臣的膝盖骨；只听咔嚓嚓几声脆响，他们全部跌倒在地，痛苦地惨叫着，想必应该是骨折了。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楼兰王神色恐惧、心跳如雷，他继续往后退，到最后无路可退，颓然跌坐在宝石王座上。

　　他语毕，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不自觉地袭来，黄色的液体从他的王座上流淌而下。

　　狄白面色冷冽如冰，鬓发随着体内迸发出的劲风散动、衣炔飘飘如仙，青冥剑泛着夺目的光芒。

　　那双黑曜石般的俊眸，忽发出了蓝色的幽光，似幻梦一场，很快又暗了回去。

　　“神仙大老爷，饶命啊！”

　　楼兰王眼骨碌一转，对狄白慌忙跪了下来。

　　他连连磕头认错道：“是小的错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楼兰王见狄白依旧踱步往前，神色未因此而动摇一丝，他便连滚带爬地往前爬去，一把抱住了狄白的膝盖，“你不是想要我楼兰国出兵打匈奴国吗？”

　　“好啊，只要你答应不杀我，我就立刻拟写诏令！”

　　狄白一脚踢开楼兰王，冷冷地摇头道：“可惜，你这句话说得太晚了。”

　　“我堂堂赵国，岂会跟你这种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联手？”

　　狄白运起内劲，噗的一声巨响，长剑直直地贯穿了楼兰王的胸膛。

　　他拔出剑后，楼兰王还尚有一口气，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向楼兰王的咽喉处刺去。

　　楼兰王倒在红漆木地板上、鲜血与红色漆木几乎融为一体，死状诡异，脸上依旧僵着临死前，恐惧的神情。

　　这时，大殿门口突然堵着一大对人马，站在正中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头戴玛瑙王帽，不难看出，此人是楼兰国的王子。

　　他见大殿内躺着一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还亲眼见到了自己父王的尸体，骤然裂眦大怒，面露凶光，向后头的兵马挥手道：“把这几个奸人统统给我杀了！”

　　那一大对人马如数千万只马蜂般，纷纷持刀拥门而入。

　　韩非桐与花沐影紧抿着唇，各自手持宝剑，神情格外严肃。

　　狄白猛地一声狂吼，仿佛连命都不想要了，蕴藏在身子内的力量，登时全部爆发而出，劲风磅礴而起，势贯长虹，将所有楼兰士兵都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而他自己也因体力透支、内力反噬，低头勉强以剑支地，吐了一口血。

　　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对韩非桐他们轻声道：“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那怎么能行。”

　　韩非桐摇头，激动地道：“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就算是死，就一起死！”

　　花沐影也坚定道：“对啊，若你不肯离开此地，那我们也定不会离开，弃你于不顾的。”

　　花沐影连忙架住了狄白的左手胳膊，韩非桐顺势架住了他的右手胳膊。

　　他们趁乱运起轻功，逃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