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神眷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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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离城内越近，白甜甜发现，从城内出来的人越多，而从平房往城内去的人越少。而那些从城内出来的人，经过她和莫苡时，无一例外都会看她们一眼，那一眼里先是困惑，接着在她们身上晃了一圈，便变成了了然。
白甜甜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和莫苡，皱眉道：“不对，肯定有什么规则是新手不知道的，不然他们不会一看我们是新手，就露出了然的眼神来。”
这样的眼神简直明晃晃是在告诉白甜甜，你们现在进城是不对的，不过你们是新手嘛，能理解。
因为身上穿的衣服还有血，又是从避难所方向过来，所以很明显是新手，这也是白甜甜想进城去看看的原因。
总不能一直穿着带血的衣服吧，新手福利期提供的避难所里的卫生间倒是可以洗澡，但是并没有提供换洗衣服。
白甜甜进城，除了打探消息，顺便到处瞅瞅以外，还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换下这一身带血的衣服。
好歹不能那么明显，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新手吧。
但现在那些人的眼神，让白甜甜心头警铃大作，她拉着莫苡在即将进城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们回去。”
白甜甜这样说道，拉着莫苡转头就回去。
“呵，你们倒是机智。”
一声轻笑从她们身后传来，两人顿时皱起眉。
她们回过头去，就在不远处的一座石碑上坐了一个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她左手拿着一只精致的细烟枪，漂亮的脸上有一张遮住了右眼和那一小块儿肌肤的金色面具。
那石碑刚刚还没人的！
“别惊讶，等你们在游戏里呆久了，你们也能做到。”女人吸了口烟，享受地眯起露出来的左眼，“我在这游戏待了那么久，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对，只因为察觉了那么一点不对，就在进城前回头的新人。”
这女人好强。
莫苡不动声色地白甜甜护到身后，她之前也有过担心白甜甜的安全，但那时候她都知道自己是白担心，她也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这么害怕过自己护不住白甜甜。
莫苡的身手，是在作为实验品、各方面都通过计算达到了极致的白甜甜手下证明过的。可现在她却觉得，她和白甜甜两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女人。
“别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女人笑道，“正相反，我很欣赏你们。两个有潜力的新手，可比一堆不知所谓的老玩家值得结交多了。”
她又吸了口烟，灰色的雾气从她红润饱满的嘴唇里轻缓吐出，“我叫禅娘，如果你们能活过两个副本，那么就来找我吧。当然了，前提是到那时候，你们还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团队。”
禅娘说完，就跳下了石碑，烟杆在石碑上敲了敲，浓郁的灰色烟雾从烟嘴里冒出，将她整个人都裹住，风一吹就全散了，只最后留了一句话，顺着风送到了她们耳边。
“快回去吧，你们的猜测是没错的。这个点儿往城内走，无异于送死。”
白甜甜听了这句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太阳。
这时，天色已经渐晚，太阳懒洋洋地斜挂在天边，随时都会落下去。
看来，是和时间有关。
白甜甜拉着莫苡快步往回走，一面不停留意太阳。同时她注意到，其他正往平房赶回的人，也是一边急速赶路，一边看太阳。
太阳越往下坠，他们速度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白甜甜见状，毫不犹豫拉着莫苡一起跑了起来。
跑回平房时，她们遇到了几个人，是今天一起从平台上下来的人，他们见着一群人急匆匆跑着回来，四散开回到自己屋里，一脸懵逼，以为出什么事了，可看这些人身后又什么也没有，他们便更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进城去看看。
经过他们时，白甜甜还是好心提醒道：“别进城了，先回房吧。”
接着，也没看他们听不听，拉着莫苡在一排排平房里七弯八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门前。
“今晚一起睡吧。”白甜甜松开手去开门，又想了想，转头对莫苡道，“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分开了。”
莫苡心里一喜，她和白甜甜认识这么久，关系也已经算很亲密的了，可到底不是正常的闺蜜，连手牵手都很少，更别提同床共枕了。
眼下白甜甜自己提出邀请，就算她其实什么意思也没有，莫苡也不可能放过这么个亲密的好机会。
“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被房主允许的外人……”
白甜甜嘟哝着，又牵起了莫苡的手，试探性地往屋内走去。
莫苡没有遇到阻拦，很顺利地就进屋了。
“唔，判定标准到底是我领进屋的动作，还是我内心的认定呢？”白甜甜琢磨了一下，但也只是单纯好奇心作祟，她也不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跑去随便邀请一个人进屋试试。
天色渐晚，太阳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下，夜色降临，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
白甜甜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灯，和莫苡两人坐在床上打起了虚拟扑克。一开始，莫苡是不会的，她不懂，压根没有牌要怎么打，但白甜甜耐心教了她，莫苡智商也很高，很快就上手了。
“一对J。”
白甜甜做了一个将牌甩到被子上的动作，好像她手里真的有牌一样，她一边还闲聊道，“我们明天早点起床，进城去看看。那个禅娘虽然莫名其妙的，但对我们倒是真的没有恶意。明天我们顺便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她的消息。”
她低头看了看裙摆，嫌恶地皱眉，“最重要的是，看看怎么样才能换衣服”
“一对K。”莫苡点了点头，道，“还有积分赚取方法，应该不可能什么都让新手自己摸索。”
“你走吧，我不要。”白甜甜赞同道，“我还比较好奇进入游戏副本的事。游戏副本是怎么进入触发的？提前进入游戏副本，又是怎么操作的？难道和网游游戏副本一样，都有入口么？”
她想了想网游进副本排队的情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叩叩”。
白甜甜和莫苡停下打牌的动作，对视一眼。
“有人在么？”
外面敲门的是个姑娘，她小声问道，“有人在么？”
莫苡对白甜甜做了个“嘘”的手势，开口道：“有人，怎么了？”
白甜甜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莫苡，用眼神表示：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技能。
莫苡出口的是一名青年男性的声音。
莫苡对她笑了笑，张嘴无声道：之前不是没机会表演一番么。
外面那姑娘道：“可以让我进来吗？外面太黑了，雨又大，我找不到我的屋子了……”
莫苡继续操着一口青年音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我进了城，刚从城里回来……”姑娘急促地敲了敲门，“你能让我先进来么？”
“这可能有点不太方便啊。”莫·男青年男·苡道，“我毕竟是个男人。要不你多敲两扇门，总会遇到女孩子的。”
外面的姑娘急了：“你就开门让我进去避一晚，天蒙蒙亮了能看清门牌了我就走还不行么？我一个姑娘都不怕，你一大男人担心什么？让我一个姑娘家一直在外面淋着雨好吗？”
莫苡差点没说“好啊当然没问题”，但她忍住了，改口道：“确实不方便。姑娘，要不我再提供你一个办法？”
“什么？”
“你从头把每一扇门都试着打开一下，打不开的肯定不是你的屋子，挨个这样尝试下去，总能打开你自己的房屋。”
“……”
白甜甜没忍住笑了笑，屋外的姑娘也无语，半晌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没有再和他们纠缠，转而去敲对面的门了。
对面的人大概一直醒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姑娘不过敲了一次，问了一句有没有人，里面的人便快速回道：“抱歉，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同处一屋。”
姑娘又敲了两扇门，但这两扇其中一扇是莫苡的屋子，而那屋子很明显是没人的，另一扇也没人回应，但是就不清楚是没人还是已经睡了。
姑娘渐渐走远了，白甜甜她们便听不见动静了，往后她们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再来敲门了，但一直听得见外面有人走过。
第二天一早，莫苡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她看了看还睡得香甜的白甜甜，想了想没叫醒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推门出去看看究竟。
吵闹的地方离她们的房间并不远，就在十米左右的一个房间外，一堆人围在那儿说话。
莫苡合上门，走了过去，因为他们围着那间房，莫苡在最外围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直接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
巧的是，她身边的人也是住在这屋子旁边的人，那人神色惊慌又警惕，打量了几眼莫苡，才道：“不知道，我一早起来就发现这人房门边的门牌变成了一片空白，而且他的屋子也可以随便进入。”
莫苡也懒得挤进去，就只听了听围着的这些人的谈话，确定这人说的是真的，便不再停留，回到房里，白甜甜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沫沫，外面怎么了？”
“有人失踪……可能是死了，他屋外刻了名字的牌子变成了一片空白，而且屋子可以随意进出。”
“应该是死了。只是失踪的话，游戏不可能收回房子。”
白甜甜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和莫苡一起又出了门往城内走去。
“我觉得和昨晚敲门的那姑娘肯定有关系。”白甜甜这样说着，四处看了看，发现围了人的房间不止一扇，但主要集中在昨天刚落成的这排平房里。
“看样子死的人不止一个。”
白甜甜注意到之前就在平房里的玩家神色十分淡定，并没有将那些变成空白的屋子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准备自己要做的事，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
她分析道，“我结合了一下现在的线索，我推测——其实我觉得已经不算推测，而是事实了，晚上——这个晚上的时间我不太确定，就按太阳彻底落山算吧——，是被默认可以进行攻击的时间段，也就是避难所起作用的时候。”
莫苡点头附和：“我也这么想。我看这些人的表现，和昨天的经历，白天应该是不能进行任何攻击行为的，但是晚上应该属于开放时间段，这期间任何攻击手段可被默认可进行，其中也包括杀人。”
“对，不过就是不知道杀人是有什么奖励么……”白甜甜猜到，“应该和积分有关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离开平房范围，走到了空地上。今天时间很早，来往于城内和城郊的人非常多，目测起码是昨天的两倍。
“果然，所有人都知道夜晚是危险的，所以赶着回屋子里躲避。只有新手不知道，昨天死的也基本都是新手。”
两人走到了昨天碰到禅娘的地方，莫苡没有在意，准备直接走过，白甜甜却拉住她，往石碑走去。
“怎么了？”
莫苡问道。
来往的人对这正立在路中间的石碑熟视无睹，哪怕是新手也多是绕开，只有白甜甜一人想上前查看。
莫苡这时也察觉了不对，按理来说，看见这种一看就不寻常的东西，自己肯定会上前查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这石碑提不起一点兴趣，路过了也不想看一眼。
除了昨天的禅娘，白甜甜可能是第一个接近这石碑的人。
走近了看，才发现这石碑年头恐怕很久远了，上面有非常多的斑驳的痕迹，看得出以前上面是有字的，但基本都被风吹没了，只有最底下有一排小字还顽强地残存着。
白甜甜俯身吹开面上的灰，艰难地辨认了一下：“遵从……庇佑……什么东西？”
莫苡一头雾水。
白甜甜摇了摇头，心里也很奇怪。
但她奇怪的是，她居然下意识认定这上面的文字是在告诫所有进入游戏的玩家一些事情。
但如果是告诫的话，为什么字迹模糊，还不让人靠近呢？
白甜甜想了想，实在想不通，索性暂时将这石碑底下的数字放下，对莫苡笑了笑：“我们先进城看看吧。”
城内和城郊只有那片空地作为分界线，过了石碑就属于神眷城城内范围了。
神眷城城内边上只有少数低矮的房屋，但越往里走越繁华，就像现实世界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都市，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充斥在城内的像魔法阵一样的东西，还有架设在半空中半透明的车轨，不时有形状奇特的车从上呼啸而过。
这是一个科幻和魔幻交叠而成的城市。
“新人吧？需要指引吗？我可以帮你们的！只要你们答应，从第一个副本出来后赚取的积分分我一半就可以！”
两人身上还带血的衣服实在太显眼了，刚走到繁华一些的街上，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迎上来，佝偻着腰道，“我主要就是为新手提供一些你们不知道的，特别是城内默认的规矩，能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少吃点亏，也可以让你们多活几天，很有用的。”
“不用，去。”
莫苡下意识挥手，接着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实，也许这人真能提供她们需要的消息。
特别是他说的没错，城内默认的规矩，正是新手所不知道的，很可能因此吃亏，甚至丢掉性命的东西。
不过那人也没走，守在一边竭力推销自己。
旁边又围上来几个人，把自己捯饬得很干净的人也有，但大部分还是看上去就脏兮兮的，和现实的乞丐差不多。
白甜甜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
那些人仍锲而不舍，紧跟着她们，旁边路过的人见怪不怪，看她们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同情。
莫苡皱起眉，但又不知道要怎么把这群人驱赶走。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她们也遇到过，这种人什么都不怕，就一直缠着你，除非暴力，或者后面还有人。
但这毕竟不是现实世界，暴力的话，莫苡暂时不敢在白天尝试，后面也没有一看就是新手的人来分散这群人的注意力了。
“够了，别缠着这两位姑娘了。”旁边走上来一名青年男性，他人非常好看，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好看，绝对不会有人因为他那种好看而将他误会成女孩子。
那些人看见他，一点犹豫不带，立马就四散开了。
那男人走上前，打量了一下白甜甜和莫苡，笑道：“确实挺不一样的。”
莫苡警惕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和昨天的禅娘一样，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样的危险。
“你和禅娘好像。”白甜甜忽然道，“姐弟？”
男人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我和她像？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却没有否认白甜甜的猜测。
这人真的是因为禅娘而来的。
“直觉。”白甜甜道，“你和她身上都有一种气，只有一家人才会有极相似的气。”
“什么气？”男人来了兴趣，白甜甜却道：“这不好解释，反正和一种感觉差不多。”
“看来是你的天赋咯？”男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自我介绍道，“我叫药无医，确实是禅娘的弟弟，不过我和她不是一路的。我是散人。”
他带着两人先去了一家服装店，自己掏积分帮两人换了套衣服，接着带着她们去了一家面馆。
从进入游戏副本到现在，也过去大概有十几个小时了，白甜甜和莫苡也确实感觉到了饥饿，但神眷城内确实什么交易都需要积分，如果没有药无医，她们还将继续饿下去，直到找到赚取积分的方法，并获得积分。
“散人是什么？昨天禅娘还提到了团队，那又是什么？”
白甜甜秉承着不懂就问的优良习惯，一边吃一边问，莫苡却对药无医始终带着份警惕，并不放心他说的都是真的，连吃东西都注意着药无医的一举一动。
“唔，玩家可以进行组队，一个大的团队下最多可以包含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下最多可以拥有十个小组，每组人数最多五人，另外每组还可以拥有最多十名预备役。没有加入任何团队的就是散人。”
药无医解释道，“为了保证存活率，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进入团队，和团队一起下副本的话，无论如何生存率都会比个人下副本高。但进团队非常不自由，还有可能被当做炮灰。反正优劣并存嘛。
哦，对了，只有团队可以一起下副本，同一个团队的人带有标记，被副本自动承认。非一个团队的想一起下副本，只能靠运气，听说手牵手之类比较亲密的动作可以提高成功率。”
“这样啊……对了，禅娘说，如果我们活过两个副本，就去找她。”白甜甜将面汤喝得一干二净，问，“还能再来一碗吗？”
药无医点点头，白甜甜于是很开心地又叫了一碗面，才继续刚才的话，“但她没说我们去哪儿找她啊。”
“这个，你们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药无医笑道，“对于新手而言，前两次副本是道坎。首先，目前为止，大部分新手还在摸索当中，老人大部分作壁上观，好心会告诉新人神眷城信息的少之又少，因此很多新手甚至等不到正式副本就死了。
其次，新手拥有的实用道具少之又少，特别是在没有积分的情况下，第一次下正式副本，能不能过基本靠运气，以及在同一副本的老手心地善不善良。
最后，就算侥幸过了第一个正式副本，能获得的积分也非常少，能通过第二个正式副本，才真的能算是正式玩家。到那时，自然会有团队负责人前来询问招募的。”
“如果你们有意，可以选择一个团队加入。当然，也可以和我一样，选择成为散人。”
药无医对两人笑了笑，招来服务员买单，“吃好了的话，我带你们逛一下城内。”
白甜甜擦了擦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药无医微微扬了扬下巴，“说？”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们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说这么多？只因为禅娘对我们示了好，这个理由不太够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神眷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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