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牌传说]传说始末》羽衣若若

89、089浮华

　　说来奇怪。

　　希子和赤木从小学起至今已有了数次同居经验，两人早已经习惯彼此的节奏。像两人在东京公寓重新做回室友的阶段，几天下来就能磨合得差不多。按理说这次无非是换了一个地方同居，但这次相处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同以往。

　　似乎彼此之间更亲密了一些。

　　也似乎……更像家人了一些。

　　过去两人之间恪守着某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守则，对彼此的私人事务并不多问。

　　如今赤木会随口提到今天的外出计划，希子也会讲起自己在打造金属时遇到的困难。

　　之前那种泾渭分明的界限在慢慢消融。

　　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赖。

　　希子觉得自己最近设计珠宝的灵感都多了许多，真是奇妙。

　　有时赤木闲来无事也会到希子工作区域帮忙打打下手。

　　能够在赌场上神出鬼没出千的手有着和粗大指节不相符的灵活，让希子甚至有点惋惜没有早点发掘这个好用的苦力。

　　这个过程中两个人还可以轻松地聊天，谈到外面风云变幻的新形势。

　　“最近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了几个号称当下第一的人……其中有一个有点实力，但其它几个不过是草包。这种一戳就破的幌子还真让他们乐此不疲。”

　　“虚张声势也是一种策略。现在各行各业，整个社会到处都在使用。”

　　“是啊，热闹得过火了。”

　　希子看了一眼赤木微微蹙起的眉头，调侃道：“后悔么？现在肯定有人会说你不过如此，错判了这大好的形式。要是继续待在帝王的位置上，之后肯定能取得更高的成就，赚到比现在更多的金钱。”

　　“那就只是名为帝王的奴隶罢了。而且你也注意到了吧，危险在逼近。”

　　希子笑意加深。

　　她更早之前就感到了危险，才有了和高见他们急流勇退、卸去一切的决定。

　　那时的决定就遭到了满满的争议与嘲笑，所以她料想赤木如今突然的退隐也会有类似的声音。

　　“是啊，但他们只会觉得我们老了，无法适应这个新时代。”

　　“呵呵呵……经济在腾飞，野心和欲望也被喂养得越来越大，确实是新时代。只是风不会一直往一个方向吹，再这样下去又会如何呢？”

　　“等风停了不就知道了。”

　　“呵呵，没错，风停了就知道了。”赤木笑眯眯道：“真让人期待。”

　　希子觉得可能这些年赌场上的叱咤风云，让赤木品尝到了玩弄人心的乐趣。

　　***

　　不过这风并没有如同二人闲聊时预言的那样，停止或者转向。

　　相反，倒有一年比一年越吹越烈之势，整个国家的经济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热闹。

　　普通人手中尚且有着花不完的钱，就更别提那些掌握着资源的有钱人。

　　他们挥舞着钞票炒房炒到了美国，静曾特地打电话给希子抱怨那些人得意的嘴脸。希子明白，不仅仅是她，恐怕高见真吾，甚至平山幸雄心中可能都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那些志得意满的有钱人中有不少是他们尚管理着「荣」时便认识的对象。彼时大家经济状况差得不多，待破解了针对「荣」的圈套、靠着赤木的神乎其技在那场豪赌翻盘后，「荣」的实力再上一层楼。选择在那时退休的他们的资产自然也水涨船高，将旧识的人们甩在身后。

　　虽然有不少人在背后偷偷说他们的选择太傻，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也不会傻到把这些话传进他们的耳朵。

　　可现在不同。

　　不论什么人，都能够被时代的巨浪托向巅峰。之前的大浪如今看起来只能算作浪花。领先再被反超的滋味本就难受，而那些得势之后便肆无忌惮的嘲笑与风言风语又在人心中插上第二把刀。

　　原本出国的决定多少有考虑到这种情形。可没想到这些年日本经济的增幅远超预料，国外的商场与度假胜地日本人都随处可见。这让当时不论是放弃高位还是远离的决定都显得有些愚蠢——好像是他们缺乏眼界、耐心、对财富的容量，才会满足于「赚到一点钱」就退场，才会错过这巨大的、近乎于白捡的腾飞机会。而其他人春风得意的对比更是加剧了这种自我怀疑。对外还要强撑起笑脸，可谓是双重的折磨。

　　更要命的是，这种折磨，还是来自他们自己的选择。

　　“那你们想要再回来吗？”

　　对于希子的问题，电话那头的静最终只是长长叹出一口气。

　　“当然不。只是心中有点不平罢了。”静又停顿了片刻，“真是好笑，原本的我们只是最最不入流的那类人。那个时候要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与金钱，还要怀疑自己魔怔了。谁知道已经有了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金钱，现在竟然还觉得不满足……”

　　话虽如此，希子能听到她笑声中的苦涩。

　　“如果你们还信任我的判断，就把手上这些资产处理掉。另外股市里也不要留太多钱。”

　　现在能够保持平和心态的也只有希子。她平静地给出和如今主流观点截然相反的投资建议。

　　至于他们是否会听取，她不太关心。反正最坏的情况下大家也依然不会重新沦落回底层。只是当中的落差他们能否经受得住……希子只能说，听天由命。

　　***

　　他们失意，雨宫惠子则正得意。

　　和希子两次交锋都没有落到好处让她学聪明了，不再挑衅而是专注于自己事业的发展，如今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以她对希子抱有的竞争意识，之后必然会调查知道希子对于「荣」的贡献，远不是一个被庇佑的千金那般简单。于是惠子也摸索着转型，更加积极地与各方势力联络。

　　惠子原本就是个聪明又有手腕的人，这些年专心耕耘，成长飞速。现在的她是最励志的典型，从当初来东京打拼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为知名的女企业家。

　　她的长相和品味皆不俗，事业开端就以时尚为卖点，之后更是高调地参加各种宣传。再加上她作风激进大胆，敢于押上大部分身家开拓进取新的业务，在这个飞速前进的时代以惊人的速度积累起财富。

　　论起整个身家与知名度，现在的雨宫惠子可以说已将希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还有她背后密切联络的势力背景，现在的惠子敢说，和全盛时期的「荣」与「九条会」相比也不逞多让。

　　这样的她当然想要再找希子炫耀，无奈希子说的隐居就是真隐居，完全不理会她的各种高调。虽说这种反应无趣得很，但惠子还是自得打败了希子。

　　——说不定那个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某人心中懊悔成不知道什么样，根本羞于出门见人呢。她那混混男友也失去了帝王头衔的风光，两人只能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挤作一团吧！

　　惠子在繁忙工作的间隙美滋滋地畅想。

　　而实际上的某人和某人，此刻刚在世界的另一边和平山一家分别，选了另一个方向继续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