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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苏芳天虽有一技之长,在江湖中小有名声,却始终不爱舞刀弄枪,从商之后渐渐退出了江湖。
      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苏芷柔。
      苏芳天对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苏芷柔性格刚烈,说一不二,颇有几分英气,成年之后不尊父母之命,不从媒妁之言,一意孤行嫁给了当时羲山派的大弟子陆臻。
      可事与愿违,这桩婚事一路坎坷,不得善终。
      苏芷柔与陆臻双双过世,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而那婴孩的父亲却非陆臻,而是另有其人。
      恰恰是陆臻的同门师弟周策。
      苏芷柔性格要强,至死都不愿侮辱门楣,为保全苏芷柔的名声,苏芳天亲自养育了这个孩子,将其生父拒之千里之外。
      可如今苏芳天病重,大半个身体进了棺材,偌大的家产却无人打理,孩子年幼,更是需要人照顾。
      苏芳天恨极了羲山派之徒,可却又舍不得他那年幼的外孙受罪。
      无论将孩子交给谁照顾,总不比还给他生父。
      苏芳天无力的叹了口气,眼神迷茫而溃散的望着床幔。
      “老爷,楼老爷和楼少爷他们到了,此刻就在门外。”
      “快请。”
      ……

      “小渔,我和你苏伯伯有话要说,你先去休息,晚一点再去拜见你苏伯伯,乖乖待在府里,千万别乱跑。”
      “知道了爹,您就放心吧。”楼小渔振振有词的答应。
      楼清风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跟着仆人离去。
      楼清风一走,楼小渔就像是摆脱了笼子的鸟儿,身轻如燕,眉飞色舞。
      楼小渔每年都来苏家做客,这里的长廊水榭,楼亭假山,甚至是丫鬟仆人,没有他楼小渔不熟悉的。
      “元福,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元福一个头两个大,不情不愿道:“少爷,您刚才不是答应老爷不出门吗?”
      “蠢蛋,你没听说过吗?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我说的话你也信,谁信谁傻帽。”楼小渔顿了顿,补充道,“我说的傻帽不包括我爹啊,我爹那叫单纯善良。”
      元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左右是说不过楼小渔的,干脆壮着胆子道:“那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楼小渔勾住他的肩膀,“嘿,你小子觉悟挺高,走着。”
      两人原路返回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
      “少爷,我们哪儿玩去?”
      “这几天餐风露宿的赶路,也没好好吃上顿饭,咱们先去祭一祭五脏庙,然后再去茶馆听听戏。”
      “好嘞。”
      “等会儿给小豆芽买点东西,我爹问起来也好有个挡箭牌。”
      “少爷英明神武。”
      “少拍马屁。”

      ……
      “拨浪鼓,好玩儿的拨浪鼓,这位少爷,您买一个?”
      摊位前的白衣少年好奇的看着拨浪鼓,他拿起一个轻轻摇了摇,喃喃自语道:“真好看。”
      小贩道:“好看您就买一个呗。”
      拨浪鼓上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金鱼,轻轻一摇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甚是有趣。
      少年放下拨浪鼓,掏出钱袋来,边说道:“好,那我就买一个吧。”
      他刚把拨浪鼓放下,身旁伸出了一只胳膊,一把抓过拨浪鼓,一块碎银子同时扔在了摊位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随之响起:“老板,这拨浪鼓我要了。”
      少年缓缓转头,慢条斯理的说道:“少侠对不住,这是我要买的。”
      楼小渔摇着拨浪鼓,头也不抬的说:“你要买就是还没买,你的钱呢?哪儿呢?”
      “我的钱在这里。”他从钱袋里掏出钱,递给老板道,“老板,这是我的银子,多少钱?”
      老板左右为难,看着那块碎银子,满脸歉意道,“您看,那位少爷钱都给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少年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缓缓道:“那您再给我一个一样的吧。”
      “不巧,只剩一个画着老虎的了,不过您瞧瞧,这小老虎活灵活现多威风,要不我便宜点卖给你?”
      少年默默点头:“那好,就给我这个吧。”
      楼小渔嗤了一声,摇着拨浪鼓继续往前走。
      “少爷,前面有卖纸鸢的。”
      “哪儿哪儿?快带我去。”楼小渔把拨浪鼓塞进元福手里,脚下生风的跑向前。
      大大小小的纸鸢摆在一起,五颜六色甚是好看,楼小渔挑来挑去选不定,干脆道:“全部给我包起来。”
      他话刚说完,那白衣少年又出现在了摊位前,“老板,纸鸢怎么卖?”
      楼小渔拧着眉转头:“怎么又是你?”
      那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那少年,少年白衣翩翩,眉目恬静如画,眸若星辰,唇若桃瓣,犹如冬天翻飞的雪花,冷冽却又绚烂。
      同样身穿白衣,楼小渔横看竖看都像是地痞二流子,而那少年却像是天仙下凡,不染一丝人间烟火之气。
      少年微微蹙眉,却又渐渐舒展开,只淡淡说道:“你先买。”
      楼小渔扯了扯嘴角,环着手臂道:“你这什么意思?想买就买呗,说的我好像强盗似的。”
      少年不与他争执,走到摊位前,客气问道:“老板,这纸鸢怎么卖?”
      “这……那位少爷刚才全包下来了……一个都没了……你看这……要不然您和他商量商量?”
      “不用了,多谢老板。”少年微微笑了笑,转身即走。
      楼小渔拽了他一把,将他拦住
      少年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纸鸢你不想要了?你想要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少年困惑道:“我和阁下素不相识,不知道阁下为何要戏弄我。”
      “什么叫戏弄你?”楼小渔不悦道,“难道这纸鸢不是我先买的?”
      少年似乎不想与他争执,甩开他的手,转身欲走。
      楼小渔下意识又去拽他。
      少年猛一转身,一掌打向楼小渔。
      元福晃眼的功夫,楼小渔已经和那少年打了起来,他想上前拉架,却见那白衣少年似乎是动真格的了,和他家少年打得难舍难分。
      楼小渔没想到家伙看着像个小公子,武功却出奇的高,他在少年手下完全只有躲得份,上蹿下跳无所不用其极,堪堪挡住少年的攻势。
      少年不想在外惹是生非,并未使出全力,却仍在几招之内将楼小渔打倒在地,恼羞成怒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楼小渔仰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那少年,见他要走,急吼吼的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倒是给我楼小渔留个名啊,我上哪儿找你报仇雪恨去啊?”
      元福急的满头是汗,连忙扶起楼小渔道:“少爷,你招惹他干嘛?”
      “抢他东西都不生气,假清高。”
      “人家那是脾气好,你非得惹他。”
      楼小渔掸了掸身上的灰,瞪着元福道:“怪我?什么人物我楼小渔不敢惹?”
      元福谄媚的笑了笑,帮着他掸灰,“少爷说什么都对,下次别被咱们遇到他!有一次打一次!咱们先去吃饭,少爷别生气了。”
      “要你说?”楼小渔气闷的绷着脸,自言自语道:“长得倒是真好看,跟个小仙女儿似的。”
      “少年,您说什么呢?”
      楼小渔清了清嗓子:“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放过他,你瞧他长得这么漂亮,万一是女扮男装,我这不是欺负人吗?走,吃饭去。”
      楼小渔逛了一圈才到酒楼,恰是晌午,酒楼客似云来,嘈杂万分。
      元福喊了半天才把忙得团团转的小二哥喊来。
      “二位客官,您瞧,今儿个客多,只有二楼还剩一间雅间,茶水费稍贵些,您看成吗?”
      元福道:“不是雅间我们少爷还不进呢,带路吧。”
      “得嘞。”小二见是贵客,脸上忙堆起笑,请二位往楼上走,一边走路一边还不忘介绍酒楼的特色小菜。
      小二哥打开门,摊手道:“这边……”
      他话说了一半,见房中有人,方意识到自个儿记错了,最后一间雅间已经有人坐了。
      “哎哟,实在是对不住了,要不两位去别家吃?”
      元福气鼓鼓道:“你这小二哥怎么这么办事?将我们带到楼上又要赶我们走?”
      楼小渔余光往里望了一眼,蓦地一愣,坐在里面吃饭的可不就是柳幕彦和刚才那白衣少年么?
      楼小渔抬脚往里走,还没来得及寒暄,那少年站了起来,沉着脸道:“怎么又是你?我告诉你别跟着我!难不成这饭还得让你先吃么?”
      少年说话间,他身旁的男子始终未动,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咀嚼。
      楼小渔白了少年一眼,转而对男子道:“柳大侠,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楼小渔啊!”
      男子一动未动,敛容垂眸,如平静的水面,眼神不起一丝涟漪。
      楼小渔伸手想拍他的肩膀,同时说道:“柳大侠……那天……”
      男子突然动了,抬手间轻而易举的掐住了楼小渔的脖子,楼小渔毫无招架之力,甚至看不清他如何出手。
      “少爷!”元福疾步冲来,却被隔空点穴定在了原地,只能干着急的看着楼小渔,脑门上的汗水一股脑冒了出来。
      楼小渔喉咙被掐住,脸由红转紫,气息只出不进,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无法思考。
      “柳谷主,还请手下留情,不要跟他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衣少年沉声道。
      楼小渔眼前开始泛花,迷迷糊糊间他的视线对上了男子的眼睛,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充斥着妖冶的神色,仿佛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平静时亦如腥风血雨般的嚣然。
      男子将楼小渔甩开,他的后脑砰地一声打在墙上,顿时起了一个大包,他顾不上后脑的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却古怪地审视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男子冷然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少年垂首道:“晚辈不敢,还请谷主赎罪。”
      小二哥站在门外吓傻了眼,恰在此时,又有两人走进了屋。
      楼小渔吓了一跳,其中一人和那掐他脖子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神色不同,嘴角含着笑,看上去十分和蔼。
      “怎么这么热闹?幕笙,你又在教训我徒弟?”柳幕彦道。
      柳幕笙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缓缓道:“不敢。”
      少年恭敬道:“师父,三师兄。”
      柳幕彦:“乖,坐下吃饭吧。”
      他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头喘气的楼小渔,不可自制的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楼小渔眨了眨眼,摸着脖子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柳幕彦觉得有趣,这孩子挨了打,既不愤恨,也不伤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柳幕彦颔首:“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别怕,能站起来吗?”
      少年问道:“师父,你们认识吗?”
      “刚认识,他叫……你叫什么小渔?”柳幕彦问道。
      “我叫楼小渔。”
      “对对,这是我徒弟,他叫封澄。”柳幕彦将他拉起来,笑盈盈道,“我兄长脾气差了点,你别见怪。”
      “嘁,我楼小渔可不是这么不计较的人。”
      柳幕彦:“……”
      楼小渔抿了抿唇,又道:“但我这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先不计较,下回一起算。”
      “你这孩子。”柳幕彦好笑的摇了摇头,扭头对周策道,“你们小时候,我总说你们调皮捣蛋,可如今看来,却没哪一个像这楼小渔这么闹腾的。”
      周策含笑点头。
      柳幕笙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微微眯着眼,眼神阴翳。
      柳幕彦想起什么,对他道:“幕笙,你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和我们小时候长得十分相似?”
      柳幕笙抬起头看了楼小渔一眼,心中蓦然一惊,莫说只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柳幕笙不常爱笑,也不常照镜子,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说,这个灵活好动的楼小渔和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那双桃花眼十分漂亮,现下微微蹙着眉,眉头纠结,表情却分外灵动,如今脸还没长开,却依稀可见他将来的模样。
      柳幕笙微微点头:“有几分相似。”
      柳幕彦哈哈一笑:“有趣,小渔,你们也坐下一起吃饭吧,幕笙,解开他的穴道吧,都是孩子。”
      柳幕笙一弹指,元福趔趄了一下,脚步颠颠的站住,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往前走。
      楼小渔摸了摸脖子,小声在柳幕彦耳边问道:“柳大侠,你兄弟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生来便是如此,和有些人长胎记是一个道理,不足为奇。”
      楼小渔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他的眼睛也是红色,他爹找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他如今吃了药,眼睛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吃药终究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他原本也想治好这个怪病,可如今看柳幕笙大大方方的坐着吃饭,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封澄见柳幕彦只说话不吃菜,便往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师父,快吃吧。”
      柳幕彦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楼小渔撇撇嘴,嘀咕道:“马屁精。”
      封澄蹙起眉,闷闷不乐道:“我这不是拍马屁,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作为徒弟不仅应该尊师重道,还应该像孝顺父亲一样孝顺师父。”
      “行了行了,我都听烦了。”楼小渔总算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小书呆,迂腐顽固的很。
      元福知道他家老爷向来不喜欢少爷和江湖人来往,吃完饭一个劲儿的想拽楼小渔走,楼小渔被他闹的不行,只好和柳幕彦等人告别。
      柳幕笙目送他出门,喃喃道:“太像了。”
      周策道:“这孩子真有趣,挨了打也不生气。”
      柳幕彦挑眉:“是么,我倒是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说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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