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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162章(完结) ...

  •   林子宵与周策迅速向北山崖跑去,钱四方命人关押阮勤,随即施展轻功向前追去。
      人群一哄而散。
      方祁道:“我带康儿和叶星先回去,袁禄,你怎么说?”
      袁禄面色复杂道:“我去换田师兄。”
      两人带着孩子一同离去,南苑独留楼小渔与封澄。
      楼小渔站起身道:“小师叔,咱们也去看看吧。”
      封澄苦笑地看着他。
      “小师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笑口佛?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我保护得好好的。”
      封澄摇头。
      “是不是刚才钱四方和阮勤胡说八道,又把你绕进去了?”
      封澄突然扬起笑:“方才你们说的那些,我听得糊里糊涂的,不过没关系,我不必明白,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是羲山派的小师叔嘛,我知道如何自处。”
      楼小渔沉默点头。
      封澄笑道:“小渔,你喜欢看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两人稍迟一步赶到羲山后山,众人站在一道,远远望着北山崖。
      楼小渔拨开人群走到前面,定睛看去,石室的四面墙轰然倒下,唯有那颗茁壮生长的果树在风中屹立不倒。
      月光幽幽,石室中央似乎出现了一条道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今夜郑柏水原本去了山腰家中,听闻南苑一事迟迟赶来,却赶上了北山崖这一遭。
      封澄见几位师兄站着不动,便道:“林师兄,咱们不去北山崖吗?”
      林子宵意有所指道:“北山崖是历代掌门闭关的地方。”
      周策问:“小师弟,你何时去过不成?”
      封澄恍然,他呐呐道:“我和小渔昨日去过,从前没人告诉我不能去北山崖,我以为谁都可以去。”
      楼小渔嚷嚷道:“我们只是去溜达了一圈,可什么都没碰啊。”
      林子宵几人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郑柏水问:“你和楼小渔?”
      “是啊,小师叔带我过去的。”楼小渔讪讪地笑,“我自己当然是过不去的。”
      郑柏水迟疑道:“北山崖距此六百尺,师父在时去北山崖尚不能凌空一步,更何况小师弟你还带着楼小渔......”
      楼小渔蓦地大汗淋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眼前这几位五大三粗的师叔一个都去不了北山崖,敢情小师叔自己也是第一回,这也忒有底气了,稍有不慎,他楼小渔又要摔成死咸鱼。
      楼小渔惊出一身冷汗,封澄却恍若未觉,只道:“如今夜黑风高,我自然是不敢带着小渔一起过去的,劳师兄们带他一程。”
      郑柏水面色铁青。
      周策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子宵好气又好笑的摇头。
      钱四方抱拳道:“如今门中无人,就属我弟子齐全,我先行一步带他们回去部署,免又横生枝节。”
      钱四方说罢就走。
      周策道:“我身子不便,也先走一步。”
      众人陆续散去,只余下郑柏水和林子宵两位师长。
      林子宵笑道:“我就不献丑了,郑师兄不如与我一道守在这里,瞧瞧是什么人夜闯北山崖。”
      郑柏水爽朗大笑:“羞愧!羞愧啊!”
      封澄不明所以,楼小渔搓搓手道:“既然如此,小师叔,咱们也安心待着,且看看吧。”
      封澄颔首,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一群废物!”随着一声低骂声响起,红衣一闪而过凌空跃起,身体轻盈的落在北山崖之上。
      楼小渔抬眼看去,惊呼道:“是段鸿血!”
      封澄疑惑道:“段教主怎么来了?”
      楼小渔激动地看着北山崖,心道,怎么还不打。
      他看不真切,却等得心痒难耐焦急万分,封澄忍不住问道:“小渔,你怎么这么高兴?”
      “如何能不高兴,往日听了那么多诡谲云涌的故事,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
      封澄无可奈何道:“你站我近一些,不要离得太远。”
      楼小渔敷衍的点头,眼神始终盯着对面。
      突然一阵惊雷,楼小渔仰头看天,却不是要下雨的征兆,他再次看向北山崖,一名黑衣男子自果树后走出,与段鸿血对立而峙。
      林子宵沉声道:“那黑衣男子手里拿着的莫不就是啸渊剑?”
      郑柏水道:“很快就知道了。”
      段鸿血持紫金黑刀,段乘风持啸渊剑,两人说不到三句就动起手来,一时间风卷云涌电闪雷鸣,仿佛有山崩地裂之势。
      楼小渔从前见过段鸿血练刀,当时只觉平平无奇,如今再看段鸿血竟有斩天破地之力,他竟然不知道段鸿血如此厉害。
      郑柏水与林子宵同样面色深沉,他们与段鸿血年岁相仿,武学造诣却天差地别。
      郑柏水感慨道:“段家自古出奇才,段鸿血果然非凡,幸好他不屑与鬼尊为伍,否则这世道又得是另一番变化。”
      楼小渔问:“郑师叔,你觉得那两位谁会赢?”
      郑柏水沉默片刻,摇首道:“不好说,段鸿血所持紫金黑刀虽是好刀,却不能与啸渊相比,对方单看身手,其本身恐怕也是高手,又手持啸渊,两者相较,难分高下。”
      楼小渔尚在回味郑柏水的话,北山崖却分出了上下。
      段鸿血被一剑穿透胸膛,喷出一大口鲜血,段乘风并未乘胜追击,他凌空跃起,身影逼向后山众人。
      段乘风面如冠玉,嘴角噙笑,端的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然而那啸渊剑上沾满了血,洋洋洒洒滴了一路。
      封澄向他走去。
      段乘风含笑道:“澄儿,你也想要夺我啸渊?”
      封澄淡淡道:“段大哥,我不要啸渊剑。”
      段乘风眯起眼,他轻轻笑道:“好,既然你叫我一声段大哥,我今日便不会大开杀戒,前程路长,我们后会有期。”
      “段大哥!”封澄逼近他,冷声问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尚华。”
      郑柏水面色倏变:“小师弟,你说什么?”
      段乘风勾起唇角,低声轻笑。
      封澄继续问道:“从前在羲山滥杀无辜的是不是你,砍下三师兄手臂的是不是你,挑唆我大师兄背叛师门的是不是你,你究竟是不是尚华?”
      段乘风发出一连串细碎的笑声,他用沾满血的手摸了一把脸,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明明可以隐姓埋名过安顿日子,却偏要回来蹚这一身浑水。”
      封澄得到了答案,他拔出剑,冷冷道:“段大哥,出招吧。”
      “小师叔不要冲动!”楼小渔大喝道。
      林子宵亦道:“澄儿回来!”
      段乘风仰天大笑:“好啊,你既已拔剑,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举起长剑,啸渊剑反射出森森寒光,直逼封澄而去。
      封澄面色从容,持剑相迎,一招一式都极具威力。
      两人未过几招,封澄的剑花被啸渊剑斩断,那柄长剑一裂为二落了地。
      “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却敢与我较高下。”段乘风冷脸道,“今日我放你一马,从此江湖不相见。”
      封澄蹙起眉来,就在此时,楼小渔将未名剑扔向他,大喊道:“小师叔,接着。”
      封澄立刻拔剑,又再次攻去。
      “不自量力!”段乘风怒道。
      段鸿血不知何时从北山崖归来,他再次加入战局,一刀挑走封澄的未名剑,他身上犹在滴血,面色却十分平静,段鸿血道:“啸渊剑是我囊中之物,你且让开。”
      段乘风道:“你本不应该在这里,若非景霁拿了你的请帖,此刻的你早已尸沉大海,我刚才留你一命,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待,你不要不知好歹!”
      林子宵问道:“果然是你,尚华,掌门师兄现在何处!”
      郑柏水喝道:“尚华!还不速速就擒!”
      段乘风冷笑:“你们羲山派这些蠢货,自以为名门正派,一派自诩清高,却也不过是趋炎附势沽名钓誉之徒,若非陈道真恶名在外,今日便会有无数江湖人踩着景霁的尸体往上爬,他景霁身为老祖后人,也不过是仰仗陈道真鼻息度日的可怜虫!”
      楼小渔大怒:“你说我师父作甚!”
      段乘风冷笑:“景霁是你师父,也是陈道真身边摇尾乞怜的狗。”
      楼小渔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他咧嘴一笑:“你少激我,我才不跟你计较。”
      说罢间,一柄长剑飞过,划过楼小渔的喉咙,与他脖颈间的肌肤只有分毫之差。
      楼小渔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他转头看去,路的尽头,一袭黑色锦衣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凌厉的眼眸中充斥着杀意。
      长剑转了一圈回到他手中,陈道真冷冷道:“楼小渔,他诋毁你师父,你却无动于衷,今日我第一个杀你。”
      楼小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立刻站起身感激涕零道:“师爹,你们终于回来了,弟子等得好苦,弟子方才与他周旋拖延时间,果真等到了你们!师父呢?我师父在哪里?”
      景霁缓缓走来,笑吟吟道:“小渔,我在这儿呢。”
      封澄喜上眉梢,林子宵道:“我就知道二师兄你一定安然无恙。”
      景霁道:“师父和我娘也在路上,他们脚程慢一些,明日才到。”
      段乘风蹙眉:“你们没死。”
      陈道真冷声道:“你活得好好的,我们岂能去死。”
      九天剑向着段乘风而去,与此同时段鸿血拔刀而起,他大喝道:“陈道真!休要捣乱!”
      陈道真嗤笑道:“你打不过他,就少说废话。”
      段鸿血不理会陈道真的挑衅,一心要与段乘风较高下。
      九祭天鸣剑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到封澄脚边。
      封澄转脸看向陈道真,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日我将九天剑借你一用,澄儿,杀了尚华,将啸渊剑拿下。”
      封澄呐呐道:“先生?”
      陈道真蹙起眉来:“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陈师兄,你就不要为难小师弟了。”景霁从坡上走下,他走到楼小渔面前,笑眯眯道,“今日的戏好看吗?”
      楼小渔摸着鼻子讪讪地笑,他看着景霁的脸,一晃数年,他竟是没有半点变化,仍如从前那般是少年的模样。
      楼小渔揉了揉眼睛,景霁从他身边走过,走向封澄,从地上拿起九天剑。
      他回首对陈道真道:“九天剑借我用用。”
      陈道真露出温柔的笑意:“你要用便拿去。”
      封澄面色踌躇。
      景霁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细语道:“你且乖乖等着。”
      封澄还未回神,景霁已然出手,段乘风退却两步,跳出战圈,他冷冷一笑道:“为何不用你的天蚕玉?”
      景霁含笑道:“我既仰陈道真鼻息,自然要用他的剑。”
      段鸿血蹙眉道:“小景!莫要坏我好事!”
      景霁苦恼道:“平时也就罢了,如今我为人师表,总不能叫徒弟瞧不起,他方才那般说我,我若是不教训他,从今往后小渔如何看我?”
      段鸿血眉头皱成川字型。
      景霁笑:“段大哥好好歇歇吧,就让小弟给我徒弟露一手。”
      段乘风哈哈大笑,如今陈道真与景霁全都在场,即便他手持啸渊剑,也未有几分胜算,他段乘风向来能屈能伸,这一世他不惧任何骂名。
      段乘风看向封澄,苦笑道:“澄儿,今生今世,希望你我永不相见。”他突然向着悬崖边跑去,展开双臂纵身一跃。
      段鸿血要追,景霁一把拉住他:“段大哥,你受伤了!不要追了!”
      段鸿血恶狠狠的瞪向景霁:“被你吓跑了。”
      却在此时,一声爽朗大笑响起,那声音空洞悠远,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不追,老夫去追!啸渊剑老夫势在必得!”
      楼小渔定睛一看,一位粗布衣服的老头不知从何出现,向着悬崖纵身跳下。
      封澄道:“好眼熟的老爷爷。”
      景霁瞪大眼:“陈师兄,好像是你爷爷。”
      陈道真眉头紧锁,淡淡道:“活着就行,随他去吧。”
      景霁笑眯眯:“陈师兄这回可放心了。”
      陈道真眉头舒展开来,无奈的摇头。
      景霁走向楼小渔,笑问:“师父厉害吧?”
      楼小渔迟疑道:“师父,你方才还没出手吧?”
      “是啊,师父不出手,就把他给吓跑了,师父还不厉害吗?”景霁嘿嘿一笑。
      楼小渔捧场道:“师父,你一回来,徒儿心里就有底了,果然这羲山没你不行。”
      景霁忍笑点头。
      林子宵走向景霁,问道:“二师兄,你这几年跑去哪儿?”
      景霁哑然无声,他看着北山崖负手而立,许久才说:“呀,今天是除夕,我还没吃饭呢。”
      封澄站在崖边,呆呆的望着崖底。
      段鸿血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前尘往事,不必忧虑,一切自有定数。”
      封澄不明所以。
      一场闹剧至此结束,楼小渔看了场热闹,一梦江湖,楼小渔想起他在满州的那些日子,日日听戏夜夜江湖梦,一晃数年,他竟是走到了故事里。
      翌日清晨,楼小渔从梦中惊醒,他一跃而起,满脑袋的浆糊。
      昨夜不会是一场梦吧?
      他跑去院子里,缓缓走向景霁房门,房间里没有动静,书房却传来声响。
      楼小渔跑进书房,景霁正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他穿了一件厚重的大棉袄,整个人裹得像个糯米团子。
      “师父,你起得这么早。”
      “是啊。”景霁手里拿着毛笔,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楼小渔走近他,笑吟吟道:“我本来以为昨夜会大闹一场,却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这样不好吗?打打杀杀做什么呢。”
      楼小渔撩起袖子,殷勤道:“我来研墨,师父,你们这几年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景霁不出声。
      楼小渔又问:“师父,我从来没见过你出手,你当真这么厉害吗?你一出现,段乘风就吓跑了。”
      景霁连忙坐直身体,昂首挺胸道:“那是自然,师父可是羲山派掌门呢。”
      “我觉得也是,孙师公也说你厉害。”
      景霁嘿嘿笑了两声。
      楼小渔觉得他孩子气,又拍了几句马屁。
      “师父,我去看看小师叔起来没有。”
      “好。”
      楼小渔跑去封澄房间,却不见他在房里,楼小渔四处寻找,却在羲山后山找到了人。
      封澄呆呆地坐在崖边,阳光温煦,寒风却凛冽无比,封澄的白衣在风中悠扬,那是楼小渔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落寞。
      楼小渔走到他身旁坐下,轻声道:“怎么起得这么早?一晚上没睡着?”
      封澄红着眼露出微微笑容。
      楼小渔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封澄道:“段大哥说,今后与我永不相见。”
      “嗯。”
      “我明知他是个坏人,可是那一刻,我却觉得他好悲伤,他似乎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我知道我不应该心疼他,可是那一刻,我辜负了师父,辜负了掌门师兄,辜负了羲山这片天。”封澄哽咽道,“我终究不是你口中温纯善良的小师叔。”
      楼小渔向后躺下,他看着天空,轻轻笑出了声音。
      “小师叔,你知道吗,这也是师祖的心魔。”楼小渔叹气,“师祖一百多年都悟不出的答案,你又如何能知道,想来还是我师父最洒脱,人人都说陈道真是阴狠狡诈的大魔头,可师父还是义无反顾与他在一起。”
      封澄疑惑道:“二师兄和先生在一起?”
      “你竟然不知道?”楼小渔哈哈大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个小呆瓜。”
      封澄揉了揉鼻子。
      楼小渔低声道:“人生百年,总有行差踏错之时,终有一日,你会再见段乘风,到时候,你好好问问他,是否愿意与你一笑泯恩仇。”
      “我可以吗?我是羲山派......”
      “你谁也不是,你既不是羲山派的小师叔,亦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你只是你自己,封澄。”
      楼小渔站起身,向封澄伸出手:“走吧。”
      “去哪里?”
      “去闯荡江湖,去找段乘风,去寻找答案。”
      封澄含笑点头,握住楼小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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