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败英国绅士[综]》Sonata

24、第 24 章

　　手术室内的人还没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紧闭的隔离门就被打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并没有穿着束手束脚的手术服，披散着一头胜雪的长发，身着乌帽狩衣，手里握着一柄绘着桔梗印的折扇，时不时轻轻扇两下。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晴明大人！”女医生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哦呀？”晴明脸上一派轻松地扇着扇子，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不是你们叫老头子来的吗？”
　　女医生叹了口气，似乎也拿他没辙。
　　约瑟夫显然也认识他，矜持地冲他颔首，“晴明先生。”
　　晴明笑了笑，迈着沉稳又优雅的平安步来到了约瑟夫的旁边，瞅了泡在营养舱里的人鱼少年两眼，问约瑟夫：“醒了？”
　　约瑟夫点了点头，“有意识了，刚才手还动了两下。”

　　他们说话间也没关掉麦克风，这也就导致泡在营养液中的布莱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中间分辨出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没有错——
　　那是先生的！

　　在认识到这一点后，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睫毛颤动几下后，布莱兹出人意料地睁开了他的左眼。
　　碧蓝清澈的眼睛越过营养液，越过玻璃窗，直直地看向他的前方——那里站着约瑟夫和晴明，并没有他熟知的那个人。
　　原来只是声音相像而已……

　　布莱兹有些失望。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不过好消息是，他似乎活了下来。既然他还能睁开眼，那就说明自己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虽然惊讶，但或许这些人正巧就拥有凤凰的眼泪吧。
　　无论如何，还活着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布莱兹觉得自己钝去的感官渐渐地恢复，疲软的身体也渐渐地有了力量。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回到正常的状态，但至少也不像之前那般软趴趴的连手指都控制不了了。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谁？

　　在其他人都为人鱼少年睁开眼而激动时，女医生又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他体内的毒素在自行分解！身体的各项数值也在趋于正常！”她看着显示着血液成分的显示屏，声音难掩激动。

　　晴明收拢折扇，不自觉地敲击了两下掌心，若有所思地看了布莱兹一眼。然后他视线下移，看到人鱼少年一直紧紧攥成拳头的左手——他们发现他时，他的手就是这样，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而且死活也掰不开，于是也只好就这么放任他握着了。
　　晴明往自己怀里掏了掏，很快就握住了什么，握成拳头的手冲营养舱中的小人鱼伸了过去。
　　不仅布莱兹一脸茫然，手术室里的其他人同样不知道这位颇受推崇的大阴阳师准备做什么。

　　晴明用扇子在半空中点了点，示意布莱兹去看自己紧握的左手。
　　布莱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张开一看，先生送他的、已经碎成几瓣的蓝宝石好端端地待在他掌心。
　　布莱兹疑惑地去看晴明。发现他笑得眉眼弯弯，像极了打着坏主意的狐狸。
　　晴明打开了紧握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几瓣蓝宝石碎片，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那与布莱兹手中的一模一样！
　　布莱兹心里一惊，难道这家伙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把他的东西拿走了？！
　　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发现自己手里的蓝宝石碎片“啵”地一声变成了几个泡泡，手一用力就从他指尖的缝隙中钻出来溜走了。

　　这变魔术一样的戏法让其他人都惊叹不已，不知道晴明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晴明摇了摇扇子，笑而不语。

　　布莱兹很生气！就算他们救了自己，但那是先生送给他的东西，就连他爸爸都没碰过，那家伙——那家伙竟敢——
　　激动的情绪让显示屏上显示血压的一项数值飙升，女医生忍不住喊了一声：“让他冷静下来，他右眼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再这样下去会迸裂的！”

　　晴明“唰”地一声打开了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对约瑟夫说了些什么。
　　约瑟夫略显惊讶，似乎在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晴明点头。
　　约瑟夫组织了下语言，切换为布莱兹熟悉的母语：“你的手需要包扎，所以晴明先生才把它取出来的。不用担心男孩，它一直都是属于你的。”
　　布莱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人家说的话又在理，他根本无法反驳。于是他的怒气也一点一定地压了下来。
　　这些人对他没有敌意——特别是让他感到亲切的约瑟夫——他是能感受得到的，虽然那个白头发的男人似乎有些难对付的样子。

　　“听着男孩，现在我需要先对你说明一下你的状况。”
　　布莱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托这边这三位优秀的医生的福，你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你的伤口也会在一周之内愈合——包括你的眼睛。”
　　“是的，没错，别急着惊讶，我知道你的眼球已经被破坏了，但你不能小瞧这儿的医疗技术，它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你瞧，你现在好端端地待在这儿不就是证明吗？”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不得不说，布莱兹最后还是相信了他。

　　“这里是哪？你们是谁？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布莱兹开了口，可是隔着营养舱，约瑟夫等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好在他说的句子足够简单，光看嘴型约瑟夫也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一周后，男孩儿，这些问题留着你身体痊愈走出这里之后——”然后他余光瞥到了布莱兹晃动的鱼尾巴。
　　“哦抱歉，我是说游——”他看着虽然不小但也绝说不上大的营养舱，被布莱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眼神给噎了一下。
　　最后他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地说：“哦上帝——鬼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男孩？”
　　布莱兹虽然明白，但还是没忍住冲他露出了个略带嘲笑的表情。他该说什么？他不但能走还能游？
　　“哦——”约瑟夫感叹了一声，“好极了，看来你没我们想的那么——嗯——”
　　“乖宝宝？”
　　“……大概。”约瑟夫干巴巴地回答，然后点了点头，“我想是的，直到你开口之前我都以为我看到了天使——”
　　“Poor guy。”布莱兹冷笑一声，怜悯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这人病得不轻、算了救不了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
　　“我想我并不需要对你道歉是吗？”
　　约瑟夫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

　　虽然没法儿听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但光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让晴明看了一出大戏了。
　　心情看起来不错的大阴阳师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手术室。

　　*

　　布莱兹的情况恢复得很好，这让他的三位负责医生欣慰的同时还有些感叹——因为他身体恢复的速度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毕竟在他恢复意识之前，他的情况糟糕得像是随时都能死去。而就在他醒来后，仅仅一周的时间，各项身体数据显示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就连他身上的伤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他们为他准备的义眼都没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应该算得上是件好事？

　　刚从会议室走出来的约瑟夫忍不住叹了口气。
　　“约瑟夫先生？没事吧？”松下正巧路过他的身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事。”约瑟夫摇了摇头，然后捂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模样说：“只是一想到要去见那个小混蛋就忍不住头疼。”
　　松下抿着唇十分矜持地笑了笑，“请加油，‘虽然情况比预想的糟糕，但大方向没有变，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这难道不是您说的吗？”
　　“…………”哦，他该赞叹自己说得真他妈对极了吗？

　　约瑟夫来到人鱼少年所在的特殊看护病房时，布莱兹正在营养舱里接受最后的身体检查。
　　瞧见他来，布莱兹甩甩尾巴在营养舱里转过身来看着他，“我能离开这儿了？”
　　约瑟夫点了点头。
　　布莱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他的尾巴拍了一下营养舱的舱门，把正在操纵面板的医师助手给吓了一跳。
　　“哦——我很抱歉。”布莱兹不好意思地冲医师助手道歉。虽然隔着营养舱他听不到，但是医师助手也看懂了布莱兹在做什么，于是十分宽容地笑了笑，示意他并不介意。
　　布莱兹吐了吐舌头，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约瑟夫双手环胸摆出一副嫌弃他嫌弃得要死的样子。
　　“哼。”

　　插在身上的各种输送管被撤离，营养舱顶部的舱口打开了，舱内的营养液也一点一点地被排出。布莱兹坐在平坦光滑的舱底，等到最后一滴营养液也被排出后，他的鱼尾也变成了双腿，而他面前的舱门也跟着打开了。
　　虽然早就在与布莱兹的谈话中知道他的鱼尾能变成双腿，但当他们亲眼见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叹。

　　“所以小美人鱼的故事也是骗人的？”约瑟夫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了毛巾和衣服，一一递给布莱兹。
　　布莱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身体，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是说与巫婆做了交易，用声音换双腿的那个？”
　　“还能是谁呢？”
　　“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布莱兹穿上裤子后，有些别扭地穿上了在他眼里无比奇怪的小恐龙套头卫衣，“就我知道的人鱼就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分支，或许还存在着我不知道的另外一支族群呢。”
　　约瑟夫把鞋子也给他拎出来放在面前，“是吗？”
　　“你们相信的话她就是真的，你们不相信的话她就算是真的也变成假的了。”布莱兹说完，看着约瑟夫放在自己面前的运动鞋，有些犯难。
　　“怎么了？”约瑟夫见他衣服裤子袜子都穿好了却迟迟不穿鞋，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这儿的衣服和鞋长得真奇怪。”布莱兹的表情一言难尽，抱怨了一句后也还是穿上了鞋。
　　“…………”这是当然的，约瑟夫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对他说，毕竟我们俩的世界差了得有两个半世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