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渣男幸福指南》荀香九

2、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下

　　二叔很感兴趣地动了一下；三姑捂着嘴，发出八卦的声音；刘适择则差点气死，抬头瞪了弟弟一眼。刘志驽则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刘适择苍白地辩解道：“听他胡说，我没有对象。”

　　老爹嘶哑而平静地说：“你都老大不小了，找个对象也正常。”奶奶则不乐意了：“什么南方姑娘？不行，我不同意！你快把她叫过来！”

　　刘适择一耸肩，甩掉弟弟在肩膀上摸个不停的手，倾身向前，垂死挣扎地说：“奶奶！我真没有对象，给你领什么呀？”

　　不说则已，这么一说，奶奶更生气了：“志驽还能骗我？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志驽，还能骗我？”她还要再说，一口气顺不过来，大声咳嗽不止。老爹急忙给奶奶按着后背，同时投来冰冷的眼光。刘适择简直百口莫辩，不禁回头怒视弟弟。刘志驽状若寻常地朝他一笑，抬手弹一下他的耳垂，说：“怎么这种脸色？”

　　刘适择去打他的手，打了个空，怒道：“别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刘志驽反而变本加厉地摸了他的头：“怎么了哥，碰一下就这样，这是去了趟大城市，嫌我脏啊？”

　　刘适择晦气地转过头，说：“奶奶。要是有，我肯定领来。第一个要让她见的人就是奶奶。”

　　奶奶喘过一口气，说：“哎呀，我大孙子啊，难为你还能记着奶奶，看不见你们结婚，奶奶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

　　刘适择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进屋有一会儿了，视野重新变得清晰。他打量着许久不见的亲戚们：二叔穿着朴素，一大家子里就属他家过得不好，过年了都没买身新衣服；三姑穿一件粉红欧根纱泡泡袖，年轻时是娇滴滴美女，年老了还是走可爱路线。老爹有点老了，鬓边多了白发；奶奶岁数太大，反而看不出来年纪增长，鹤发童颜。看来看去，就刘志驽变化最大，从一头胖猪变成了一个……

　　他不得不无力地承认，刘志驽个子高身材好，又遗传了爸爸的长相和妈妈的气质，现在的形象，可以称得上是个帅哥。

　　“阿笨。”

　　刘适择摸了摸毫无变化的狗，哈士奇高兴地把尾巴摇成一阵小旋风。

　　耳边忽然寂静，刘适择这才意识到一直有排气扇响的背景音。三姑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叫道：“饭都快好了，适择是不是快饿死了，马上就吃饭，先吃点水果垫一垫啊。”

　　二叔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跑去厨房端菜。奶奶颤巍巍地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洗手，老爹急忙站起搀扶。客厅里瞬间只剩兄弟二人。刘适择依言朝果盘伸出手，打算吃点水果再去端菜，刘志驽飞快地抄过一个苹果塞进他手中。

　　刘适择抓着苹果看了他一眼，放下苹果，去摸车厘子。刘志驽又有话说：“怎么了，上海人不吃苹果吗？”

　　“太大了。”刘适择解释。马上就吃饭了，他却在客厅啃苹果，无论吃完还是吃不完都是个麻烦。吃掉整个苹果会影响他吃饭，但吃不完的苹果总不能就这么放回果盘。

　　刘志驽对此的回应是舔了舔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适择狐疑地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刘志驽含笑摇头，显然此处无声胜有声。刘适择拿了一个车厘子，说：“你别再搅合了，可以吗？我会给你打掩护，但你这样南辕北辙地撒谎，只会让咱们两个都被拆穿。”

　　刘志驽向后半倚着沙发靠背，说：“我可没撒谎，除了她不是南方人以外，其他都是真的。”

　　刘适择把果核吐进小垃圾筐里，略有点无力地说：“你不是知道吗，你觉得我会去找女朋友吗？”

　　刘志驽突然伸手擦过刘适择的嘴角，舔了一下指尖，说：“万事皆有可能。”

　　刘适择惊呆了，片刻后才找回声音：“你刚才在干什么？”

　　刘志驽微一耸肩，说：“不行吗？”

　　这问题没有存在的价值。刘适择注视他一会儿，站起身，俯视着他说：“别做这种无聊举动。正常接触就可以了。”

　　刘志驽索性倒在他刚刚坐过的地方，无赖地说：“这不正常吗？”

　　刘适择叹了口气，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别装傻了，行吗？”

　　三姑适时从厨房探出头，叫道：“别玩了，都过来帮忙！”

　　“来了！”刘适择喊了一声，刚要去厨房帮忙。刘志驽忽然拉住他衬衫袖子，说：“啊，说是让你帮我打掩护，还有一件事忘告诉你了。不是忘了，是我不敢。但是现在吧，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知道你见过世面，所以，听好了啊。我要说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张嘴的瞬间忽然开始干咳，又捧着茶水吸溜溜地喝，刘适择看了一会儿，略有不耐地说：“是什么事呢？”

　　刘志驽深呼吸两次，说：“没什么事。去端菜吧。”

　　刘适择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厨房里火光忽明忽暗，大厨颠勺的火苗快蹿到天花板上了。和他记忆里一样的场景。但凡需要家宴的重要节日，刘家无人能下厨，就是刘老板请了人来做。他和刘志驽则负责把菜从厨房忙忙碌碌地端出来，显得很有家庭的味道。

　　就算是这样表面的家庭，也总好过没有家庭。刘适择把红烧蹄髈放在桌上，眼角看到奶奶拄着拐杖、慢慢走来的身影，急忙去扶着奶奶，让她坐到主座。奶奶握着他的手，另一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叮咛道：“孩子啊，有了喜欢的人没事，但你可不能藏着掖着不告诉奶奶。奶奶最大的心愿啊，就是看你结婚，看你生子，有个小孩儿叫我太奶奶。你可不能让奶奶失望啊。”

　　刘适择极轻地试探着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动，便不再动作，说：“奶奶，我会努力的、现在找对象太难了，也不是我不想找，就是找不到啊。”

　　“适择啊，没有找不到的姑娘。烈女怕缠郎，你知不知道？再说咱们这条件多好啊，在上海有房，长得还俊，全上海都不能有比你长得好看的，给奶奶带回一个北方姑娘，啊？奶奶最看不上南方小丫头，大宽脸，八字腿，小个儿不高。不行，听见没？”

　　刘适择无奈地点头，说：“是！不娶南方人！”

　　奶奶这才心情稍微舒畅，放开他，招呼其他人：“过来坐下吧。老儿子，快坐下，来，适择，尝尝这个乌鸡；志驽啊，你在客厅呆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跟奶奶唠嗑？”

　　刘志驽这才趿拉着鞋子过来，在奶奶左手边坐下，看了刘适择一眼，提起筷子夹了一个葱香金玉丸放在奶奶碗里。奶奶的脸笑成一朵花，说：“也就是我乖孙知道我喜欢吃啥。”

　　刘老板送走了大厨，最后一个入座。大家一起吃了一会儿，二叔忽然说：“老侯今天没过来啊？”

　　刘老板筷子一停，说：“回家了。大过年的，谁不跟家里人一起吃饭。”

　　二叔憨厚地笑着：“对呗。我还以为他是志驽的干爹，得和老太太一起吃饭呢。”

　　他们之间浓郁的火#药味可不多见。刘适择微微一怔，扫了刘志驽一眼，只见弟弟嘴角微带笑容，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专心对付一块牛肉。刘老板一眼都没看这边；平静地说：“工作和家庭还是要分开的。”

　　三姑娇滴滴地笑了：“那可不。我们还以为大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呢。”

　　刘适择朝刘志驽投去探询的目光。刘志驽朝他扬扬眉毛，掰了条鸡腿递过来。刘适择接过鸡腿，撕成小块送进奶奶碗里

　　说也奇怪，以往奶奶最讨厌饭桌上吵架，只要发生争执，第一时间就会喝止。这次她却装聋作哑，嘎嘣嘎嘣地嚼着不知什么东西，摆明了要兄弟姐妹三人撕个好看。

　　有这么一场家庭大戏近在眼前，刘适择觉得自己实在不必为刘志驽找什么掩护，一边吃着东西抚慰饿了一上午的胃，一边用眼角扫着他们。

　　二叔注意到他的视线，举起酒杯，说：“来来来，咱们先喝一个。适择好不容易从上海回来，够累的。敬——上海人。”

　　大家一同举杯，刘适择给自己满上一杯啤酒，先干为敬。刘老板爱酒，啤酒都是从他朋友厂子里直接拿的，冰镇后的口感如最清冽的泉水。三姑没干，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脸颊飘起两团可疑的红色，说：“大哥准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二叔憨厚地说：“谁说不是呢。我们一直信任大哥。要是大哥在大事上也能头脑这么清醒，得多可靠啊。”

　　刘老板终于沉甸甸地发话了：“头脑清不清醒，也要看对谁。说我是工作狂，对。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我儿子过上好日子。再多的事，我管不了，也没能力。”

　　“努力工作，不是为了让老太太过好日子啊。”奶奶忽然说。

　　刘志驽一秒钟截住了奶奶的话头：“奶奶，我过上好日子，不就等于您过上了好日子？有我一口饭，就不会短了奶奶一碗粥。”

　　奶奶笑了，拍拍刘志驽的肩膀，说：“志驽啊，有你这份心奶奶就知足啦。”

　　此刻刘适择再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只好点头笑着，表示自己对刘志驽的话万分赞同。二叔看了刘适择一眼，说：“过上好日子这个事儿，也包括适择吗？”

　　刘老板一张脸拉得老长，说：“适择在上海过得可挺好的。”

　　三姑哎呀一声，用两根手指挡在嘴前，说：“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适择的房子写的不是适择的名字呢？”

　　忽然成为众矢之的的刘适择在众人的目光里干笑两声，说：“我还不符合上海落户的条件，等我符合了，爸就会给我过户了……”

　　“真的假的？”三姑很惊诧的样子，“大哥是这么说的，是吧？没公证？”

　　刘适择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心里疯狂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刘老板做KTV生意发了大财，是全家最有钱的，二叔和三姑对他又嫉又恨，但以前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像这次，从刚刚上桌就寻找着突破口，试图展开一阵狂撕烂卷。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刘志驽，弟弟的悔婚必将成为最大的软肋，果然，三姑没等刘适择对公证的事发表任何意见，就朝刘志驽笑嘻嘻地说：“哎呀，志驽，说起来，怎么没见到小白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