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天天带球跑》闷哼阿宅

6、吃糖吗？

　　他从国外归来，在国外的时候，也有不少女孩子或明或暗地对他表示好感。更有甚者，直接胆大到投怀送抱，无一不被苏明祁挡了回去。

　　很多人称赞他是东方的清俊贵公子，说他的手术刀格外的利落。刀起又刀落，决定了许多人的性命。

　　但是这双拿着手术刀的手，不适合牵着女孩子。

　　别人如此评价他。

　　可是苏明祁莫名的觉得，不是这样的。他有时候在梦中，总会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个笑起来很甜很糯的姑娘，娇娇软软地唤他苏师兄，然后又黏黏腻腻地会缠上来，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蹭了蹭。

　　像是猫一样，慵懒，却又如此可爱。

　　可是梦醒了，她也就不见了。苏明祁很少抽烟，每一次做梦醒来，却会在深夜里点上一根烟，火星燃起，他抖落了下，低垂下眸子慢腾腾地抽着。

　　问了很多人，很多人都说他是癔症了。哪里来的女孩子，又哪里来的梦。母亲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这是梦，没有这种女孩儿，明祁，你脑子还不够清醒。

　　据说是5年前，他被歹徒拿着刀柄恶狠狠地重伤了头颅，所以记忆岔开，变的混乱。也是那时候家人决定把他送到国外去，一世静修，而是读书深造，现在想来，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不过——

　　苏明祁的视线回到面前的手机屏幕上，他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

　　活了28年，从未对谁动心过。却在看见唐棠的那一瞬，觉得世界都甜了起来。

　　苏明祁吃了几口饭。他吃饭的时候也是很斯文的，一点点地吃，却不让人觉得娘气。反而是他这个人就该是这样贵气一样。半晌后，便吃完了。

　　收拾好了碗筷，苏明祁抬头，朝着外头走去。

　　***
　　5号房6病床前。

　　苏明祁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笑声：

　　“唐小姐啊，你说你女儿喜欢吃苹果皮，唉，我记得我儿子当初也是……”

　　“冉冉她挑食的厉害，现在又长身体，也只能惯着了。现在又特别爱吃虾。”

　　“挺好的，”和唐棠对话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下，转而又笑着说，“像是我就对很多东西过敏，吃不了。你女儿有福气，能吃就行。”

　　听起来真的是个为孩子操心的母亲。

　　苏明祁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右手，敲了敲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唐棠转头，说：“请进。”

　　她不知道来的是谁，大概率是苏昀。这丫头天天撒欢撒的厉害，没有人陪着都吃不下饭，估计是拿着饭盒屁颠屁颠来找她说话来了。

　　想到这里，唐棠笑盈盈地，“怎么，今天的肉又觉得不好吃？”

　　刚说完，她抬起头，一眼就愣住了。

　　苏明祁随意地挽起了自己右手的袖子，露出了泛着光泽的银色腕表。他的皮肤很白，也很光滑，却并不是那种羸弱的白，而是健康的白皙。虽然劲瘦，却显得格外有力。

　　邻床的人看见他，不太认识这位新来的医生，转头继续和唐棠交谈，说：“这是你老公啊？”

　　唐棠脸红了半边，哆哆嗦嗦地说：“不是……李大妈，他……”

　　话还没说完，苏明祁就朝着邻床的女人点头示意，然后坐在唐棠床边，问她：“身体舒服了些吗？”

　　唐棠急的话都说不清了，手一直在哆嗦，结结巴巴地道：“不是你你你你你……”

　　男人的眼底浮现了些笑意，浮浮沉沉的，他说：“你慢些说，别着急。”

　　这人怎么突然不生气了？

　　唐棠反应过来，有些狐疑地盯着苏明祁，内心的疑惑一直在翻腾。上午离开医院的时候苏明祁还是冷着脸的，像是在责怪她不尽责，但是下午怎么突然又……

　　唐棠想了个词语，半晌后她找到了，语气很诚恳地开口道：“苏医生，你别这样，我怕。”

　　太和颜悦色了，事必有鬼。

　　原先邻床一直和唐棠交谈的女人笑起来，拍着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一边笑一边擦了擦眼睛，取笑唐棠道：“真是的，唐小姐，你们结婚也有些日头了吧，怎么还跟年轻小情侣一样闹别扭？”

　　唐棠听了更是窘迫，有些受不住，摇了摇头，道：“不是，苏医生，你是来做什么的？”

　　其他还有五个床，每个床上都有一个病人。唐棠是6病床的，而李大妈是5号床的，方才就是她们两个趁着午休在慢慢地说话，算是消遣。

　　苏明祁目光很沉静。

　　他一向是这样的，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很专注。无论面前的是老人，是小孩，是年轻人，是穷人，还是富人，他都会用这样真挚而专注的眼神看着。

　　刚才挽起袖子的右手露了出来，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那是碎花纸包装的糖，手工牛轧的，会很甜，也会很好吃。

　　唐棠愣愣地看着他。

　　苏明祁笑了下，笑意有些浅淡。他将这颗糖放在唐棠空荡荡的手心儿里，低声说了一句话：

　　“其实见到你开始，就想给你一颗糖。打针嘴里会很苦，吃了会觉得甜。”

　　-小师妹，你比糖甜。

　　-小师妹，我一边看着你一边吃糖，怎么觉得这么开心？

　　-小师妹，我想吃糖了，可惜现在没有。这样吧，你亲我一口，很甜……

　　记忆里那个高瘦如竹，气质淡雅，笑起来却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甚至还略带痞气的少年好像也这样说过。他会把头枕在唐棠的肩膀上，然后笑闹着拿着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动作颇有些霸道，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不知道苏明祁什么时候走的，唐棠觉得时间过的好长，就那样慢慢地过去了，无声无息。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隔壁床的李大妈在笑她，转头和别人一起开着玩笑，道：“你看看年轻人，就是这样急躁，还不让别人说……哎哎，回过神了回过神了，唐小姐，你别看着我呀……”

　　唐棠瞪她。半晌后，又自己泄了气。

　　她握着手心儿里的那颗糖，动作很有些慢地剥掉了外层的糖衣，露出了里面洁白的牛轧糖来。唐棠慢慢地把它放在嘴里，咀嚼着，糖水化开，冲淡了嘴里的药的苦涩味。

　　真的很甜。

　　是他给的，什么都甜。

　　唐棠很小心地吃着，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她咀嚼的动作很小，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最后咽了下去。

　　李大妈说笑着转过头，看见了她的模样，表情有些讶异：

　　“——哎，你怎么哭啦？”

　　***
　　在病床上休息了好一阵子。

　　苏昀特地过来跟他说，“老大”允许她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老大指的是刘主任，她们两个在私底下给刘主任取了这么个外号。

　　毕竟刘主任心宽体胖，脸上有着多余的横肉，走起路来凶的很，不笑的时候跟个二流子一样，走到外头都有人害怕的那种，丝毫看不出来他会是个医科系主任。

　　唐棠如蒙大赦，就躺在床上，一边右手输液，一边跟李大妈说些家常话。

　　李大妈说她早年丧父，是个寡妇，婆家觉得是她带来了晦气才让丈夫死了，所以直接赶了她跟儿子出来。她硬气，没跟谁求助，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大妈面带自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其实我还挺厉害的不是？”

　　唐棠笑着点头，捧场道：“是是是，您可厉害了。”

　　她出去上厕所，在厕所里听到同病房的其他两个女人在说话，怪腔怪调的。一个说什么厉害，那儿子自从李大妈住了院都没来看过一次，该不会养了个白眼儿狼吧。

　　另一个说，可别，人家谈的正高兴呢，你别沾晦气。

　　唐棠听了，默默记下来，回去依旧在跟李大妈唠嗑，听她说家长里短，这些年的辛苦。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唐棠的针打好了，自己拔掉，没劳烦别人。

　　李大妈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目瞪口呆，讷讷道：“这……这还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哈？”

　　唐棠险些笑岔气儿，摇了摇头，对她道：“您先休息，我去接孩子。”

　　早先跟冉冉约好了去接她回家，正好刘主任今天让她好好休息，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而且，照着她这个精神被搅乱的程度，估摸着也不能好好的工作——

　　起因就是个男人。

　　唐棠啼笑皆非。

　　她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然后走了出去。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下午的医院还是很忙的。走过医务室门口的时候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苏明祁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和一个病人交谈着。

　　他语气温和，不紧不慢，有着深厚的专业基础打底，再加上那自信淡然的气质，让对面的病人折服不已。

　　唐棠的脚步一顿，错开了眼睛。

　　到这个时候，她才哦的一声发现，他确实是回来了。

　　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