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没马蹄》木染秋

2、第 2 章

　　“妈……25怎么了？我同学很多都也一样单身啊。而且是谁从我上初一开始就天天给我洗脑：不要早恋不要早恋！结果大学一毕业又马上希望能有对象赶紧结婚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啊，谁的对象也不是天上掉的啊……”说到最后，浅草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又慢慢的杵了出去开始捣米，大概是预感到即将有暴风雨来临，准备用头顶的小啾啾做避雷针……

　　“你这丫头！让你不要早恋还能害了你？你看看我跟你爸，就是早恋才没读完初中，不然那个时候要是考上大学了，现在最少也得是个科长、主任了吧？再看看莫亭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生！现在在国外做生意！莫亭也是，一路专心的读完高中，哪像你天天惦记早恋！”

　　天地良心！浅草真没觉得自己在惦记早恋，只是自家老妈天天把不要早恋挂在嘴边，久了她自然就往心里去了。墨菲定律嘛，就像你一直念叨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不要撞树上、不要撞树上，最后……可能就真直直的冲着那棵树去了……

　　再说了，她都25奔3的人了，现在想早恋都已经晚了好嘛！

　　“诶，对了，莫亭有对象了吗？”童妈本来还在自家闺女顶嘴自己的震怒中，突然想到什么，两眼放光的转向了另一边端坐在灯下，举手投足都好像在发光的人。

　　浅草飞快的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头耕耘去了。

　　段莫亭自是没有错过那一瞬即逝的对视，可是仿佛想到什么，眼中的神彩黯淡了几分，只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呢，阿姨。这不是一直听您的话，不要早恋嘛。”

　　“你这孩子就别打趣阿姨了！”童妈转着眼睛在自家傻闺女和一表人才（来自童妈的评价）的段莫亭身上扫视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个人往前凑了凑，试探的问道：“莫亭啊，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段莫亭正咬了一口狮子头，恩……跟某人的脸看起来一样，Q弹多汁……慢慢品尝完思念已久的狮子头，用纸巾擦了擦唇边的汤汁，才笑着回道：“没有，这次是回来视察子公司，明早回美国。”

　　“啊……这个样子啊，那你也很忙的哈。”童妈的声音瞬间低了个八度，仿佛前一秒还等着商场促销准备抢货，下一秒被告知：售罄！

　　段莫亭注意到对面的丸子头在他说完话后停下了捣米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蛋进那几乎没动过的瓷碗：“想吃粥厨房有，不用自己动手磨。”

　　浅草看了一眼碗里几乎被她捣成糊糊的米饭，不由大囧，想回怼一句：你这人懂不懂卫生啊，就往人碗里夹菜！可是看到是自己最爱吃的青椒炒蛋，又莫名的把话咽回了肚子。

　　童妈看着两人的互动，熄了的火苗又燃了起来，“对了，你们两有联系方式吗？可以加个扣扣啊什么的，以前一起读了这么久的书，现在也不要生分了嘛！”

　　“我有她的□□。”段莫亭盯着对面看起来正专心致志扒饭的姑娘，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

　　“啊？”浅草塞了一嘴的饭，蒙圈的看向对面正盯着自己的某人，那眼睛定定的，眼底仿佛有星光，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哦，你说我高中时候申请的那个啊？早没用了啊，我忘记密码了，就换了一个。”浅草伸出舌尖卷走了嘴角的米饭，淡淡的说道。

　　“……”

　　“是吗。”段莫亭沉默了许久，然后低下头，似有若无的轻笑了一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浅草奇怪的看了看已经整个人靠向椅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搞什么飞机啊？为什么这人身上突然就弥漫着一种丧气感？就好像溺水的人抱的最后一根浮木也被抽走后，带着失望和再没有任何退路的豁达在说着：OK，就这样吧。

　　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不就忘了一个密码吗？浅草可真想跳起来踩在椅子上，抽着小皮鞭大喊一声：大哥！好像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的人是您吧？一句解释就没有，现在在这儿演哪出啊？

　　童妈似乎也察觉气氛怪怪的，赶紧笑着说道：“没事没事，那就相互留个手机嘛，多大个事。”

　　最后在童妈的一对一、手把手“指导”下，两人顺利留下联系方式。

　　晚饭就在一股奇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饭后，段莫亭捞起沙发上的呢子大衣，浅笑着道别：“叔叔阿姨，今天打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童妈一边用手推着浅草的后背，一边笑眯眯的回道：“不打扰不打扰，我跟你叔高兴还来不及呢。浅草，你去送送莫亭，莫亭，以后有机会了再来玩啊！”

　　“他又不是不认路……”浅草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自家的亲娘以“乾坤大挪移”移出了门外……

　　楼道间昏黄的灯光垂下，身边高大的身影太有压迫感，浅草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额……那个……那我送你下楼吧？”

　　没得到回应，浅草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深渊似的眼睛，那里好像有黑夜、有星光，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她捕捉不到。只看到段莫亭似乎有话要说，可长久的对视之后，最终只化为一声浅浅的鼻息间的叹息，夹杂着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看起来苦苦的，浅草不自觉的心一揪。

　　段莫亭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眼神一寸寸刻下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最后看到她只穿着家居服，双手抱臂的站在身前，仰着小脸，同样定定的看着自己。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压下了想最后一次摸摸她脑袋的冲动，段莫亭低声开口：“不用了，我认识路，你赶紧进去吧。”

　　说完最后一次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下楼梯。

　　浅草愣愣的看着慢慢走下楼梯的某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隐入黑暗，她有一种再也不会看到他的错觉……

　　“等一下！”行动先于思想，在她还没想清楚要干什么之前，浅草叫住了下楼的人。

　　段莫亭停下了脚步，半晌，僵直的身体慢慢转过身，看向浅草。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出国了！”浅草被看得心慌，下意识的耸起胆子大声的质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可似乎这也不是一个好问题，因为她听到台阶下的人“呵……”的低声笑了一声，声音却更淡了，“我没有一声不响，出国前跟你打过电话，只是你当时……好像喝醉了。”

　　有吗？他打过电话？她还喝醉了？

　　浅草在记忆库搜寻，然后发现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高考完她很是放飞自我的疯玩了一段时间，有一次去死党简瑶家闺蜜聚会，几个小姑娘抱着尝鲜的心态喝了一点酒，然后好像是接了一个电话……

　　他打的？还说了要出国？

　　“那也不用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小亭子，好歹咱们也同窗多年，你这可不太厚道哦。”自觉理亏的浅草不怕死的叫起了他的小名，一个只有他的家人才会叫的称呼。

　　段莫亭似是被她气笑了，但具体是在气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深深的盯着台阶上的人看，脸上的表情却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

　　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浅草梗着脖子，“你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你说谁笨呢？！”

　　浅草炸毛，心底却松了一口气，没错，这才是她认识的段莫亭啊，刚刚那个衣冠楚楚，言笑晏晏的跟她爸妈寒暄的人是谁啊？

　　“谁笨不是一清二楚吗？好了，你进去吧，我走了。”段莫亭似是也觉得对话很熟悉，语气轻松了不少，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走过楼梯拐角，没入黑暗。

　　浅草愣愣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和郁闷袭上心头，直到整个人打了个冷战，才回过神转身进了屋。

　　路过厨房时，听到她爸妈正在边洗碗边唠嗑。

　　“你晚饭的时候非逼着莫亭留电话，不会是想撮合他和浅草吧？”这是童爸的声音。

　　“怎么了？不行吗？两个人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

　　“不是说不行，只是莫亭不是说了吗？明天就回美国了，谁知道还回不回来呢。”

　　“不管回不回来，多个机会有什么不好？你也看到你闺女都多大了，再不赶紧找对象，都要成老姑娘了。”

　　“什么老姑娘，浅草在我看来还小呢。而且孩子说的也没错，你之前天天吵着不让早恋，一毕业就希望她结婚生子……”

　　“连你也怪我是不是？不让她早恋我还做错了？早恋有什么好？看看你跟我！”童妈似是扔了手里的洗碗布，水池里响起一阵水花。

　　“哎呀，你明明知道……”

　　……

　　浅草没有再听下去，烦躁的用手扒了扒头发，心烦意乱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实在觉得心里好像堵了块石头，不搬开都快喘不过气儿了。于是捞起手机，翻到死党简瑶的微信。

　　一盆铜钱草：段莫亭回来了。

　　简小瑶：？？？？？？

　　一盆铜钱草：请说人话。

　　简小瑶：段大佬回来了，所以呢？你终于发现了大佬对你的深情不悔，然后天雷勾动地火，双双坠入爱河？

　　一盆铜钱草：。。。。。。。。。。。。你丫又在写什么狗血剧情呢？在我拉黑之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改过自新。

　　简小瑶：小板凳已准备好，请开始你的倾诉。

　　一盆铜钱草：哎呀，我也说不清，就感觉几年不见，他回来了之后整个气场怪怪的。今天我妈还准备撮合我跟他？你说尴不尴尬？我跟他？怎么可能？！而且他明天就要回美国了好不好！谁知道会不会又音讯全无！

　　简小瑶：……你跟他不可能，那你干嘛要考虑他会不会回来？恩？

　　一盆铜钱草：……我，我就随口一说啊……

　　简小瑶：哦，我相信了。可是考虑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啊？万一成了，从此你也可以告别自己大龄单身女青年和母胎solo的身份了不是。

　　一盆铜钱草：你看不起谁呢？母胎solo怎么了？我这叫宁缺毋滥！

　　简小瑶：我可记得你也没缺啊，大学的时候不也有几个瞎了眼的跟你告白吗？也没见你脱单成功，现在更是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你丫不会就是在等段大佬吧？天啦，我是不是窥破了某种真相？（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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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草心底一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虎着脸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一盆铜钱草：噗！我喷你一脸信不信！什么叫在等他啊？你过来我保证打死你！而且强扭的瓜不甜没听过啊！觉得不合适我还能答应别人的告白？现在我是过了谈恋爱的年龄和心情了好不好！要是再让我重来一次，我肯定谈它十次八次早恋！勾搭各种小鲜肉，在最美的年纪肆意的挥霍青春！

　　简小瑶：哦，那阿姨应该会挥着菜刀绕着整个一中追你吧？而且咱能别痴心妄想了吗？都奔3的老阿姨了，还早恋呢~

　　一盆铜钱草：我就是要谈给我妈看怎么样？谁让她天天念叨！

　　简小瑶：哦，中年少女的叛逆吗？你丫也就敢在我面前横，信不信我截图发给阿姨？

　　一盆铜钱草：信不信我掀翻友谊的小船？

　　至此，这天儿也聊不下去了。

　　依然烦躁的浅草爬下床，坐在书桌前，按开了暖黄的台灯，抽了张素描纸。

　　寂静的房间内，铅笔的沙沙声慢慢的让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回忆着傍晚下车时看到的情景，慢慢的一幅热闹的校门口上课图跃然纸上。

　　三三两两进校门的同学、主楼上的大钟、门口的美食摊、路灯下拉着女孩奔跑的少年……

　　时钟慢慢走向12点。

　　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浅草放好画纸，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放了会儿空。

　　感觉到冬日夜晚的阵阵凉意，浅草翻了个身，伸手关灯，然后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盯着手机发呆。

　　直到，暗下去的屏幕中央突然亮起一条短信，来自刚刚晚饭才留下方式的某人。

　　段莫亭：我明早七点的飞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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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草愣愣的盯着手机，直到屏幕再次暗下去。

　　许久，从被子里扔出一只手机，里面的人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黑暗中被子里响起一声闷闷的咕哝：“切，走就走，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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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竞争激烈的暑假，还有这么多大神开文，对我这种小透明来说简直是修罗场啊~~
只能对自己说：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