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随迁工厂的支青们》深林鹿

26、第25章

　　“诶，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余芳刚打了早饭，看了一眼仍然空旷的食堂，光有个打饭的窗口，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无奈地吸了口粥，这两天来，她可算是见识到了，桂省是个十成十的穷地方咧。
　　“还桌子，有个凳子就不错了。”希雨看了周围的工友，他们或是靠着墙端着盆，或是蹲在墙角滋溜，那不嫌脏的坐在高起的食堂走廊上的工友也排成了一排，确切地说，是坐不下了才有人靠墙，蹲墙角。
　　正喝着咸菜白粥，食堂旁边树桩支起的大喇叭里传来的厂长的声音：“同志们，吃完早饭不要走远，我们半个小时后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开会。”潘厂长粗粝的声音在喇叭里沙哑地响了三次。
　　三个月前，也是潘厂长的广播，让她们带着激昂的支边豪情到这地方来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食堂窗口附近搭了台子，三张桌子，上边铺了一张大红布条，后边几张椅子，再在中间放一个话筒，简单朴实。
　　大家伙儿一看，纷纷加快了嘴上的速度，扒拉完饭盆里的两口粥，把饭盆放到装满水的桶里，上下来回晃两下，就找找位置站着等开会了。
　　几个个饭盆都往一个桶里涮，但桶里饭粒、油星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这年头饭盆刨得比脸蛋还干净，但凡还有点油星，也能伸出舌头来舔干净喽。
　　脏不脏的也不介意了，水井打上来的水浑得很，限水后也没人大方地拿洗漱的水来涮个饭盆了。这食堂虑干之后的水，看着倒还干净些。

　　“同志们，欢迎你们到这来支边，不愧是伟大的工人队伍的一份子，不愧是国家的好儿女！”黄副厂长首先发言，大赞了一波支边工人，底下回以掌声。
　　“早就想开个会好好欢迎大家，但是啊，大家也看到了，每个人连张凳子都没有，我这心里啊，难受。”黄副厂长说着声音和头一齐低了下去，站着的几百名职工心里也不是滋味。
　　“说老实话，桂省还很落后，邕城的条件还很艰苦，各位同志能够舍弃繁华的大城市来到这里来支边，我作为邕城人首先对大家表示感谢！”黄副厂长站起来对大家鞠了一躬，又接着说：“当然，现在，你们也都是邕城人了！”
　　是啊，户口都迁了，再也不是沪市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希雨如大家一般，听到这里心情低落下去。
　　“变成邕城人，这丢人吗？”黄副厂长大吼一声，他看着低下去的头颅，内心酸涩难当，变成落后的邕城人，让这群大城市里来的工人感到丢人吗？他憋不住爆出这么一句话，惊着了在场的大家，都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
　　“不，邕城人不丢人，丢人的是，来支援了，这地方还是落后！”黄副厂长指着前方说：“你们往后看看，从这，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是我们罐头厂的地盘，都等着你们去建设。现在它还是山头，水塘，一片荒地，三年，五年，十年后，你再看它！”黄副厂长高昂的声音透过大喇叭敲击到了每个支边工人的心，看着眼前的广袤的荒地，都下定决定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它。
　　“半年前，就这里，什么都没有，连你们现在住的宿舍，吃饭的食堂都还没有，现在有了四栋新楼，一间食堂，盖起了厂房，盖起了仓库，这都是前面几批支边工人和原来的邕城工人盖起来的。现在，你们都来了，主席说，人多力量大，我们能不能把这块地方建设得更好？”黄副厂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底下掌声雷动。
　　黄副厂长的一番鼓动宣传激动人心，全场的气氛被引燃，每位员工都满身干劲，迫不及待地大干一场。
　　潘厂长接过话筒，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针对这两人的情况号召大家团结奋进：“现在大家也看到了，既然是支援来的，困难肯定是有的。昨天颜同志和宋同志就为一桶水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原因是什么，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了。”潘厂长顿了顿，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希雨也和大家一样，眼光情不自禁地看向人群中的颜莉和宋艺，弄得她俩很是难为情。
　　潘厂长看了底下的反映，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就是缺水，遇到困难我们应该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你争我抢，制造矛盾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没有水我们自己多打几口井嘛，我们这里又不是大西北常年不下雨，前天大家来的时候不是还下雨了嘛，外面也还有两个大水塘。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先抑后扬，潘厂长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当然矛盾和团结是一个手指头和九个手指头的事，矛盾只是个别现象，我们的工人，无论是来自哪里，大多是团结互助的。你比如说，我们邕城的小伙子就很乐于助人嘛，到火车站接送，帮忙搬行李，有的同志还把结婚用的被子拿出来借给沪市来的同志了。”本来是很值得敬佩的事，可大家听到这都哈哈大笑起来。
　　人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不少知情的人都看向希雨和老乌，希雨羞得面红耳赤，掩耳盗铃地低下头。
　　柳向兵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觉心上又被人插了一刀。
　　会议的最后，唐素悦作为厂里的一把手，总结陈词：“咱们工人有力量，工人前辈们用他们的双手彻底解放了全中国，现在，我们新一代的工人也要用我们的双手，改造世界！团结就是力量，无论是邕城的同志还是沪市来的同志，团结起来，迎难而上，用我们的双手，把邕城建设成一个新的沪市！”
　　同时还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在正式恢复生产之前，工人们要自己动手，打水井，建食堂，种树，扩厂房。
　　工人们被动员起来，跃跃欲试地大展拳脚，干就干呗！

　　希雨几个被安排到了种树组，树苗还得等采购员采购回来，但是大家可以先挖坑。
　　只是这挖坑的铲子，厂里有也不会有太多，顶多之前挖地基用的几把，要建食堂、扩厂房，哪里还有多余的呢。按理要等到采购员采购了铲子回来后，才能开始干活，可干劲十足的工人们闲不住，干脆大家伙到附近老乡家去借铲子先使使。
　　蔡英拉着宿舍一众姑娘急匆匆就奔老乡家里去。

　　身为采购员的柳向兵采购铲子去了，厂里给他配了个开拖拉机拉货的司机——老乌。
　　“柳同志，你虽然是采购员，但这地方，我比你熟，我知道这边有个精钢厂，我们上那去，能给厂里节约点经费。”老乌搅动着拖拉机头，笑呵呵地跟柳向兵显摆道。
　　“那劳烦你带路了。”柳向兵面带微笑地客气道。希雨那丫头就是盖着他的被子睡觉的，还是结婚用的被子，她俩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一点都不想笑！
　　一路上老乌兴致勃勃地跟他讲着这精钢厂的铲子有多好，他们生产队都从这买。柳向兵不想搭理他，只嗯嗯啊啊地答应几句。
　　拖拉机突突突地就到了精钢厂大门口，柳向兵纵身一跃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叔，吃过吗？”
　　“侬做啥子？”大爷一开口，诶哟，原来是沪市来的呢！
　　可惜柳向兵是绍兴人，虽在沪市待了两年，但还说不来沪市话，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跟人家攀交情。
　　“诶哟，叔是沪市来的呢！”他惊喜地上前握住门卫大爷的手，“我也是，刚来支边的，罐头厂的。”
　　这话一说，颇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老大爷情绪激动地回握住柳向兵的手，又往后看了一眼老乌：“你们也是沪市来的？”
　　老乌摆手：“他是，我是本地人。”
　　说罢，老大爷对老乌态度淡了几分，不再看他了。
　　“我们罐头厂沪市来的可多了。”柳向兵跟对方攀谈起来，“他本地人给我带个路。”
　　老大爷看了看后面停着的拖拉机，问柳向兵：“这是来买锅还是买铲啊？”
　　“诶哟，叔，你可真神了，怎的就知道我们是来买铲子的呢？”柳向兵张嘴就夸道。
　　老大爷眯了眯眼，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自得：“阿拉来的时候，也搞过基建。”
　　“我们罐头厂刚起步，还没法像你们这恢复生产呢，这不到叔你这来买铲子来了。”柳向兵想起路上老乌一个劲地说这厂子的铲好，又给人家拍了个马屁：“来之前就听说您这的铲子最好，这十里八乡的生产队都到这精钢厂来买铲子，原来是我们沪市人支援的厂子啊，我说怎么那么好。”
　　“那当然啦！”老大爷笑不拢嘴：“你来买铲子我带你进去，不瞒你说，阿拉厂子现在都吃不饱，没办法，阿拉沪市来的工人生产效率就是高！”
　　柳向兵得意地冲后边跟着的老乌昂了昂头，得瑟！

　　不到一上午，柳向兵跟老乌就顺利地拉回了一车子铲子。临走前，还豪气地跟精钢厂的沪市工人说：“等我们罐头厂恢复生产了，带罐头来给大家伙尝尝，我们沪市味道的罐头。”惹得众人纷纷期待他再来，尤其是厂里的大妈们，热情地招呼他下次再来，给他介绍对象。
　　“诶呀呀！柳采购员，真了不得！三两句话人家就多送了两个锡桶。”刚出了精钢厂的大门，老乌看了眼满车的铲子上显眼的锡桶，不由地对柳向兵敬佩起来。
　　“那是精钢厂的工人同志们重情义。”柳向兵谦虚道，看了眼那羡慕死人的锡桶，自己收着呢，还是归厂里呢？这前面还有一个知情人呢，不好办。
　　“柳同志，你这两个桶怎么办啊？”老乌可记着是人家精钢厂的销售主任喜欢他，又给他们厂送了那么大一个订单，名言了送给他用用的。
　　“我们俩一人一个？”柳向兵语带诱惑地道。
　　“真的？！”老乌开心地要蹦起来，要知道，就算自家老爸挣工资比人家过得好点，家里用的也都还是又丑又重的黑胶桶，拿个锡桶回去，老妈还不得高兴死，将来娶媳妇，也倍有面子。他又想到了那白白净净的妹子。
　　“老乌同志，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想着贪墨厂里的财产呢！”柳向兵翻脸了。
　　“这不是人家主人送你的嘛，你分我一个，哪算得上贪墨工厂财产呢？”老乌意识到了柳向兵是在逗他，失落是有的，但也不至于恼怒，这一个锡桶，谁舍得送出去啊。
　　“诶，人家是看在我们买了一大车铲的份上，送了两个，还是厂里的。”柳向兵端的是一副大义凛然。
　　回了厂，他确实上交了两个多余的锡桶。
　　领导哪能不知道这是人家给他的回扣呢，自己拿了也是可以的，这小子好啊，主动上交了，一颗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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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用战绩征服了一个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