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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老人家远注视着宋眠的身影,上山的路很陡,她吃力地身体前倾躬膝走着。
      作为一个女人的身形,宋眠算是瘦弱单薄的女人,个子高但很瘦削,高挑但并不柔弱。
      至少现在走这么陡的山路,她不吃力,只是很缓慢——明明不是在经历狂风暴雨,却像暴风里韧劲不倒的野草。

      老人家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不坏,单单看面相不坏,而且这个女人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主子。
      这是他从昨天到现在跟踪宋眠,得出的结论。
      狼的本性是警觉与防备,嗅到危险会下意识的躬身防御,他时刻在防备着也在怀疑着,心里面总感觉有什么是被他所忽略的疑点。
      而之所以不跟随宋眠上山,很大程度上,他只想做个可以窥探动机的局外人。

      老人家头朝上望着月亮,山郊野岭的地方宽阔又荒僻,特别容易看到明亮清晰的月亮。
      他仰头时鼻子使劲的向上嗅气,棕褐色的眼睛里渐显透明和含光,透露出月是故乡明的凄苦与忧郁。
      拢山,是故人地,也是新人冢。

      宋眠上山,山上也有一片不大的墓地。
      旁边是高长的桦树林。大晚上的,桦树上有大片乌鸦将头半缩进翅膀里,休憩着。听到有人窸窣细碎的脚步声,警觉的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注视树底下的人影。
      宋眠走路很别扭,她想跨右脚,偏偏有什么在拉扯着她的筋骨,左脚已经往前使劲的扬了起来。身体不平衡,她迅速扶住了旁边的桦树,低头粗喘气,可是手也不听她的话,像蚂蚁在血脉里贪婪啃食她,痒痛的让她缩手,很快又腿脚不听使唤,宋眠禁受不住,摔倒在地上。
      声音不响,却让警觉的乌鸦受惊,瞬间四散。
      成群的漆黑融进黑夜的乌鸦,顺着东南方向,快速且很有组织性的飞去。
      就如同通风报信。

      宋眠阴冷冷的笑了声,很快不听使唤的身体又慢慢恢复正常。
      她起身,身体又不受制于她的操控,两只脚别在一起,向前面很重的倒了下去。
      “你的意识很强,但是不可能脱离我的掌控,你尽管继续动,但是,你的生命最后会因为你错误的选择,而得到应有的惩罚的结局。”

      宋眠不耽误时间,山下有老东西在等着,她能探知那个老东西的灵力和能力,是个比王八还长命的老玩意儿。
      宋眠的能力被局限着,不好和他有正面冲突,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偷偷解决。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占有我的身体,你还给我身体,我求求你,好不好!”
      宋眠阴狠冷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慌又失措,眼睛里很快窜出了眼泪,她伏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但是在下一刻,她神经质的停顿下来,无助哀凄的眼神又变回了死人一样。
      宋眠慢慢的直起身,挑起玩味的笑:“你会知道的。”

      古话向来说得对,“葬山不葬顶”,山顶守不住风气,容易八风吹穴。但是拢山的山顶,坟葬风气不妙,但也有大片的墓地。
      清一色都是相同高度的空白的碑板,黑白墓地以诡异的方式,排列着。
      如果从天的角度看下来,就是一个极大的阴阳八卦。
      宋眠为了不拖延时间,也算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神经病似的身体不听使唤,直接躬起身,双手放在地上,爬着去找墓碑,
      时间花的不多,她找到了处在正中间的那块墓碑。

      宋眠手脚迅速,掀起了围板,围板下头是被土盖住的一块不大的长方形的隔间。
      她手扒拉开厚重的泥土,有虫子顺着她的手随处爬着,她没心思去弄死虫子,只顾着使劲的扒拉泥土。
      不一会儿,她碰触到异样的感觉,赶忙往下面又伸了伸,一把抓住里头的东西,用力但不野蛮的拿出了一本脏旧无比的书。

      她目光终于闪出亮光,甚至不怕脏的把书揣进了怀里,双手护在胸前似的,转身沿着反方向下山。
      而老人家,则辛苦的佝偻着腰,站在山腰的墓地苦苦的等待着——宋眠这个处境可怜又念情的女人。

      深夜,月圆风清,有雾气。
      顾家主宅,暗了大半的灯,还有小半的灯苟延残喘似的亮着。

      宅子是严格按照阴阳文化而建造布置的,围墙方方正正的将所有院落圈地为己,各间屋落位置恰到好处。
      东北方向一间屋子的灯很明亮,被窗掩去了大半的刺眼光芒,衬出里头两个人的身影。

      “顾临安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交叠地搭在手杖顶头,皮鞋在地上打着节奏,微侧着头,在看皮鞋在地上的时候,光影折射出的时而大时而小的一点阴影。

      “少爷,是属下们办事不利。那个人,实在是狡猾,竟然趁着我们不备,偷走了书……”
      属下跪在地上,怯弱的偷偷抬了抬眼睛,发现自己的主子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不是你们办事不利。”
      顾临安懒懒的笑着,把手杖伸到了属下肩膀上,正好能够抵在他肩膀的肉上。

      属下感动的抬起了头,他是这几天才刚升职,被派到了拢山那头去监察,原来还揣揣不安,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自家主子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没想到,自己的主子似乎和外头别人描述的,有很大的出路。
      “主子……”属下满脸感动,甚至那么短短的时间,他甚至都想好如何精忠报主的想法了。

      但是,现实总是存在戏剧化。
      顾临安态度一下子大转变,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杖,被他用力一顶,属下感觉一疼,受到的重力让他狼狈的向后倒地。
      “而是你们太蠢!”
      顾临安收回手杖,慢慢的起身,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他:“对方狡猾是因为你们太过愚蠢,对方出其不意是你们看管不利,你说,书被偷了,证明出了什么吗?”

      属下被吓得蹦不出一个字儿。
      顾临安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我在问你话。”
      “证明对方胆子很大……早有预谋……”
      “错。”顾临安冷冷的开口:“是证明你们的愚蠢和懈怠!而你刚才的回答,更是证明了你的软弱无知!”
      “主子,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去抓他了,一定会找回来的。”属下瞬间慌张无措,赶忙想弥补的法子。
      “找回来?”顾临安咧了个笑,含着玩味的笑看他:“需要几天?”
      “需要……需要……”属下在心里度量着,他没有把握,也揣度不了顾临安的想法,心里慌的怦怦直跳。到了最后,试探性的说出口:“三天?”

      顾临安了然的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转身回到椅子上,从梨木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枪和一盒子弹,当着属下的面,把子弹卡进弹匣里,又当着属下的面,子弹上了膛。
      属下强忍着镇定下来:“三天,只需要三天,属下一定会把人带到主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子弹从他的耳朵边险险擦过。因为是消音/枪,没有很响烈的枪声,但也能听到沉闷的声音。
      属下惊恐未散的转头,他的身后面台上的青花瓷瓶,已经碎的四分五裂。
      “三天,足以让一颗子弹结束你的生命,任何事物都足以结束你的生命。”顾临安取出白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口:“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没有——”
      枪/口擦拭干净,他轻轻的放在桌上,顺手握住了倚靠在椅把的手杖。顾临安眯着眼睛,半个身体靠在椅子上,抬手用手杖指了指青花瓷破碎的地方。
      “那,就是你最后的结果。”

      “一天的时间,可能……”
      这完全就是在说笑!
      偌大的北京城,在一天的时间里找到那个,不明身份不明性别的小偷,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顾临安不耐地用手杖指了指属下,打住了他的废话:“如果真的有把枪抵着你的头,死活只在一瞬间——我,从不接受讨价还价。”
      属下立马乖乖闭上了嘴,沉默了一会儿,大着胆子问顾临安:“少爷,那属下这就下去找人?”

      顾临安沉默不语,抬了抬眼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么一眼,就让属下顿觉自己就是个愚蠢无比的人。
      居然会说出这么愚蠢且没用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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