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旧事》沥冬

24、第二十三章

　　“什么打算？”顾临安老谋深算：“书在她手上很安全，至少不会落在有心人手上。”
　　贺铭川纳闷：“你这么确定在她那里，我可以不去怀疑，但是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书在宋眠手上，不会有变故？”
　　“很简单，就凭她可以去拢山墓地，她就已经做好了，有人会抢夺书的结果。”顾临安抬眼对贺铭川对视，眼睛里透出志在必得：“既然敢拿出书，她就一定回护全这本书，至少，到现在，不是很安全？”
　　贺铭川把宣纸卷团，格外办公桌的旁边，以便更近和顾临安说话：“万一，我是说万一，书最后被拿走了呢？”
　　“要是她这么不走运，让我的逻辑全部推翻的话。”顾临安最喜欢做好万全之策，所以对贺铭川的所有疑问，他并不需要思索：“也没关系，毕竟凡事要做好双全的准备，我派了人在她身边跟踪着。”

　　手杖在椅柄上打滑，沿着柄杆划到地上。一记干脆的声音，引来贺铭川的目光，顾临安淡定地弯下身，把手杖握到了手里。
　　“不过她很警觉。”顾临安在起身的一刻，说：“她能敏锐的发现，安排在她附近的人，所以我们见到的，关于她的事情和行动，都是宋眠愿意让我们所看到的，这可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啊。”
　　贺铭川虽然视顾临安为同性知己，但并不代表任何事情都抱以赞同心理——比如现在，他对宋眠的做法，贺铭川就极其的不赞同。
　　顾临安将右腿放在左腿上，右手胳膊撑在手杖上，他的目光不用暴露审视，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出贺铭川表情上的不自在。

　　“怎么，”顾临安语气玩味：“贺道士学会怜香惜玉了？”
　　贺铭川：“你玩笑了。我向来就不会有怜香惜玉这一说法。只是……我知道你现在的做法，只是为了护全《阴阳书》，也在保护顾家排除异己，但是，这样对宋眠，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顾临安像是听着了一个笑话，冷冷笑了一声，语气一转，反问他：“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在乎追求的只有权财利益，你和我谈人性感情，是不是找错了人？再者，《阴阳书》这东西，平常人压根就没兴趣也没胆子去拿，而她宋眠，为什么要去拿这本书？”
　　贺铭川神色沉重的闭了闭眼睛，手上核桃大的珠子，在他的手心不断的转动着，转动的珠子互相摩挲的声音，在某个时间点停止。
　　贺铭川再次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眼神阴柔顾临安：“她……拿书的原因，你现在清楚了吗？”

　　这问题，倒真的算是为难到了顾临安。他摊摊手，以示不知晓，但也慷慨，愿意与贺铭川分享自己的推理：“宋眠，你不觉得，这个姓氏有点熟悉？”
　　“宋……宋眀山？”贺铭川皱眉，顺着顾临安给自己的提醒，他不确定的说出口：“她是宋眀山的小女儿？就是那个私生女？”
　　顾临安点点头：“看来是宋眀山安排她来偷书的呀。”
　　贺铭川瞅着顾临安一脸看戏的样儿，就知道这话儿是用来耍自己的，而且凡是有个脑子的，稍微一转就知道，这里头的逻辑压根推理不通：“不对，顾宋两家联姻，宋眀山还不至于蠢到，冒着得罪你的结果，去拿书。况且这本书，对宋眀山这个老古板，用处也不大啊。再者，你也说了，书现在还在宋眠身上，那就说明，宋眀山压根就不知道书的事情。”
　　顾临安将手杖竖放着，与左腿成平行，他用手杖在地上点了三下，然后看着贺铭川：“一，二，三，凡事都讲究逻辑的可行性。就像刚才我那这杖子点地，三下轻重不一样的原因，是因为手上重力和体力的原因，这就是解释。宋眠她要这本书，必然存在某种逻辑。”

　　“你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目的了。”贺铭川说的口渴，拿了水杯，慢慢喝了三口：“有没有想告诉我的想法？”
　　“不是宋眀山让宋眠拿书，除非她的身后还有人，不然就是宋眠她自己要拿书。”顾临安说：“《阴阳书》里面，除了各世族起源外，就只有道家术法巫术法杖这些东西，她要里面的什么？”
　　贺铭川也是半个警察，听顾临安这个说法，料想到了原因：“所以说，宋眠拿这本书，是要里面某种术法。至于原因，她是私生女……会不会心理不平衡，想要用这种不干不净的术法，去证明自己又或者是——报复人？”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
　　那事实就不是贺铭川这么想的——这让贺铭川察觉到事情的诡异与不简单，但自己对宋眠的事情知之甚少，很多消息也是现在顾临安告诉自己的。
　　他有种不痛快——感觉到了来自于顾临安的深深的恶意。如果他知晓宋眠的消息，也铁定能像顾临安那样，胸有成竹的推理诉说。而不是现在这样，被顾临安一句话一句话套路似的玩弄着。

　　顾临安满意的看着贺铭川看着自己的，那种深沉的目光。他懒懒的一笑，继续说：“但我试探过她，她似乎对宋家没太大怨气，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她身边，她身上你也看过了，好像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很多事情与我的想象不符。似乎有更深的事情被她隐瞒着——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怀疑她不是宋眠的原因。”
　　“……”因为顾临安的话，贺铭川甚至都怀疑自己对看人物起了偏差，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道术一向稳重，从不会有差错：“如果你实在是怀疑宋眠，改日你把她打晕了，绑到这里来，我给她里里外外检查个遍。”
　　如此正经又负责的话，顾临安却唇角一勾：“你可真够变态的。”
　　贺铭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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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下山，徐敏将挂在阳台上的被子，收了起来，折叠好，抱在胸前准备回寝室。因为视线被被子遮掩住，看得不清楚，徐敏只好把头侧出来，低着头去看地面。
　　一双鞋，出现在她的面前——徐敏认得这双鞋的主人，猛地一惊，险些把被子掉到了地上。
　　“宋眠，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徐敏一边喘气问她，一边把落了的被角夹进被子里。
　　“口供录好了，当然就回来了。”宋眠语气很轻柔，慢慢的走近着徐敏：“怎么看到我，就一副心虚的样子啊。我没记错，你是徐敏是吧，你在心虚什么呢？”
　　徐敏只是刚才被突然出现的宋眠吓了一跳——她是害怕，宋眠知道是自己把她和汤明的事情透露给了警察，宋眠因此会来寻仇。但是看她现在这个态度，不像是寻仇，更像是来搞事情的？
　　“宋眠，你要干什么？”徐敏气势强烈，然而笨重的抱着一叠被子，气势消弥殆尽，但是语气依旧横气：“如果你是因为，我把你和汤明的事情透露给了警察，因此来找我问罪的话。你给我搞清楚，我这可不是背后插刀的小人，只是如实把事实告诉警察而已。”
　　“我有说来找你问罪的？”
　　宋眠饶有兴趣的眯着眼，打量着徐敏。并且很喜欢，自己一步一步地把徐敏逼到墙角。
　　只是稍稍凑近了身体，宋眠就能闻到，徐敏娇嫩肌肤上的香味，她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回味这种香味，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对上徐敏惊恐的神色。

　　徐敏感觉宋眠的目光，就像是野兽也嗅着猎物时，那种贪婪与享受的神情。这让她害怕，害怕真的会成为宋眠的腹中物——虽然在徐敏的认知里，之前的宋眠就是个不敢怒不敢言的废物女人，但难保宋眠不是被鬼上身了。
　　“宋眠，你离我远点。”
　　宋眠眯起细长的眼睛，在这一刻，像极了深夜狐狸窥视的眼睛：“要是不离开呢，你能怎么样？”
　　“我……”
　　“你先给我闭嘴，听我说。”宋眠用手指按住了徐敏的嘴唇：“你把那些事情告诉警察，我能理解，毕竟我和汤明确实有所关系，你这样讲，无可厚非。但是——现在我和汤明所有的关系，只是这么一点，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关系，若是日后你要是再扯到我和汤明的事情，或是添油加醋，又或者让学校里无关的人，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话。”
　　宋眠将放在徐敏嘴唇的手指，慢慢的往上移，然后轻点了点徐敏的额头：“我可饶不了你哟，记住了吗？”
　　徐敏看宋眠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分裂的精神病患者。一看宋眠那种阴柔又凉凉的目光，还有她的警告，徐敏吓得连忙捣蒜似的点头。
　　宋眠这才放开了她，然后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在徐敏惊恐的目光下，慢慢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