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巧的七弟呢》全深

17、惩罚

　　“哈……”通往雅筑院的路上，新觉手捂着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主子，待会课上还是收敛点吧……”叶部跟在身后，语气平淡。

　　“大清早的，上什么课啊，这不是造孽吗……”新觉撇撇嘴，满脸不悦。

　　“……，主子，还是好好听听吧。”叶部一张冷淡的脸，寡淡的声音。

　　“叶部，你能换个表情说这种话吗？”新觉悠闲的走在前面，背对着他。

　　“……，主子怎知我是何种表情？”

　　“你还不就是一副死人脸，万年不变。”新觉翻了个白眼。

　　“……，属下……调整试试。”叶部冷着脸，斟酌了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别强人所难了。”

　　“……，属下……一定尽力，调整试试。”叶部暗想，这么说难道就不强人所难了？

　　“你既然这么想改变，那我也没法子了。”新觉伸了个懒腰，惫懒的样子。

　　看着眼前苍翠的竹林，又打了个哈欠，最近有点无聊啊。

　　不一会儿，沿着小路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个古朴的院子，四周竹篱围绕，清雅宁静。

　　叶部推开院门，新觉走了进去。

　　径直走向平日里听课的屋子，屋外站着一个小厮，两个丫鬟，看见新觉，皆行礼，唤了一声“七公子。”

　　听见屋外的声音，屋内，一个略显尖细的孩童声音响起:“七弟，你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今个儿是又生病了呢……”

　　“我还惦记着六哥带我玩儿呢，可病不得。”新觉一脸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纯真无邪的样子。

　　“既然来了，就坐下开始上课吧，七公子，病好了，就要守时守礼，这方为君子所为。”上方，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正是丞相请来的徐老夫子。

　　徐老夫子曾在兰城最有名的书院，“紫兰苑”里做过授课的夫子，后来因为年老，身体虚弱的缘故，离开了书院。

　　但因为实在是太喜欢教书育人了，便开始做起了私教，私教不用面对众多的学子，自然要轻松许多，所以，机缘巧合之下，便来到了丞相府，一待便是几个年头了，相府的几个孩子都蒙他授业。

　　棋琳与棋玉在徐夫子手下学了几年，今年九月都顺利通过了紫兰苑的入学考试，现下便都是紫兰苑的学子了，白日里都待在书院里，府里很难见到。

　　“夫子教训的是……”懒洋洋的声音。

　　“夫子，七弟最近可乖巧了呢！”安祖侑开口，瞧了新觉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顽童的花花肠子，给我消停点，安静上课。”李夫子摸摸白花花的胡子，将视线转向书上。

　　新觉翻了翻桌上的书册，听着夫子一如既往的催眠声，支着头，没一会儿，眼皮便开始往下掉，重的不行。

　　在徐夫子刚好念到慷慨激昂之处时，新觉啪嗒一声，趴在了课桌上，额头枕着手，无声无息，睡得香甜。

　　徐夫子的火蹭的冒起来。快步走向新觉的座位，拿戒尺拍了拍他的脑袋，怒目而视。

　　新觉吃疼，揉了揉后脑勺，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身前的灰衣长袍，揉了揉脸。

　　“夫子，睡不够会死人的。”

　　“昨夜里干什么去了，白日里昏睡成何体统！”

　　“您老莫气，学生现下正在长身体呢。”

　　“你长身体，六公子不用长身体吗？缘何他人听训尊戒，你不行？”徐夫子看一眼旁边的安祖侑，又开始比较批评了。

　　“六哥怎能和我比？”新觉揉揉耳朵，漫不经心的说。

　　“你小小年纪，三番两次不知悔改，还振振有词！”徐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是啊，夫子，我可比不得七弟这样金贵！”安祖侑在旁一脸认真的道，眼里溢出笑容。
　　新觉淡淡的瞟他一眼，复又看向徐夫子。

　　“夫子当心气坏了身子，我去窗边罚站总行了吧。”撇了撇嘴，说完就往窗边走去。

　　“回来！去后面墙角站着，窗边？你是去换个地儿睡觉吧？”徐夫子抖抖胡子，指着墙角。

　　“……”新觉依言踱到墙角，软骨头一般倚着墙。徐夫子看他那样子，连连摇头。

　　“给我站直了听，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体统体统……”新觉生无可恋，慢慢站直了身体。

　　“哼！”徐夫子冷哼一声，负手一甩，转身回到了讲台，拿起书开始摇头晃脑。

　　安祖侑向新觉看一眼，眼里幸灾乐祸。新觉懒得看他，无聊。

　　站了一会儿，屋外响起声音。

　　“老爷。”

　　安志谦向屋外站着的几人摆摆手，走进了屋内。徐夫子看见来人，停下授课，来到安志谦面前。

　　“相爷，今日怎来的这样早？”

　　“下了早朝，我就过来了，这两个孩子可有顽劣？”说着瞧见屋内的情形，咳了两声。

　　“新觉又调皮了？”

　　“整日里昏昏欲睡，屡教不改。”徐夫子微抖了抖胡子。

　　“新觉，祖侑，过来。”安志谦向两人招了招手。

　　“爹！”安祖侑闻言高兴的唤了一声，站在自己爹身边，乖巧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

　　新觉依言过去，走至两人面前。

　　“爹。”新觉懒洋洋的唤一声。

　　“你们两个平日里要尊师重道，好生听讲，过两年也进入紫兰苑，同你们四姐五哥一起上学，光耀门楣，知道吗？”安志谦说着摸了一下身边安祖侑的头。

　　“爹，孩儿知道了，孩儿可没有顽劣，不信你问问夫子！”安祖侑拉着父亲的衣袖，撒着娇。

　　“好好好，我待会自会详细询问你们近日的所作所为，新觉呢？”安志谦无奈的任其撒娇，将头转向新觉。

　　“孩儿如何，您刚不是看见了吗？”

　　“丞相大人，六公子平日里勤奋好学，日后必定文采斐然，而七公子，恕老夫直言，公子太过惫懒……”徐夫子没想给顽劣的弟子留点脸面，兴许，他这弟子也不需他留脸面。

　　“新觉，要多跟哥哥姐姐学学知道吗？”

　　“夫子，新觉劳您费心教导，只是，这孩子体弱，不妥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丞相大人……，老夫知道分寸。”徐夫子看一眼新觉，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哎……

　　“……”新觉故意撇撇嘴，将头扭至一边，看着窗外枝头绽红，嘴角慢慢弯起，小脸清艳。

　　“今日就上到这吧，七公子回去将今日所学抄录十遍，下次检查，以示惩戒。”徐夫子说完便抬手请丞相进入书房详谈。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安志谦抽回握在自家孩子手里的衣衫，简单说了一句，就跟着徐夫子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两个公子面对面站着。

　　“七弟，今日你运气真好呀，若不是爹爹来了，你待会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处罚呢！”

　　安祖侑率先开口，黑碌碌的眼珠子盯着新觉。

　　“六哥是不是觉着挺遗憾的？”新觉没有看他，低头揉了揉额头，最近好像越来越嗜睡了，是太无聊了吗？还是因为那日子快到了。

　　“是挺遗憾呀，七弟不是也觉着好玩吗？”

　　“那六哥何不一块儿，每次看着有什么意思。”

　　“七弟别着急啊，今日我们去探秘怎么样？”说着黑眼珠转了转。

　　“喔，探秘？”放下揉额头的手，新觉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

　　檐外的小厮看见自家主子，都迎了上去，在主子身后侯着。

　　“咋们府里的禁院，你不好奇吗？”

　　“禁院啊，可是我记得府里的规矩是不能擅自进入后院的……，你说对吧，叶侍？”新觉看向叶部。

　　“公子，确实如此。”叶部一板一眼的答道。

　　“六哥，你要坏规矩吗？”

　　“哈哈，七弟，你别给我装了，你会守规矩，哼……”安祖侑指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

　　“你真不去？莫不是几年前落水被吓坏了吧？”安祖侑一脸讥诮的看着新觉。

　　“是吓坏了啊，说来，当年我落水，有没有吓到六哥？”

　　“我……我吓什么？莫名其妙。”安祖侑有点紧张。

　　“六哥不为我担心吗？真无情……”新觉笑着打趣他。

　　“哦……，担心啊，虽然我们常常不对付，但你怎么也是我七弟呀。”

　　“是吗。”

　　“七弟，安分了这几个月，不会真转性了吧？”说着眼珠子绕着他打转。

　　“六哥都这么说了，不去不行呀，走吧。”新觉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公子……”叶部叫住自家主子。

　　“不用跟来，我跟六哥去玩玩，谁都不许说哦。”新觉朝着众人调皮的说道。

　　叶部无奈的看一眼新觉，新觉朝他摆摆手。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书院，再偷偷摸摸的走近禁院，绕着围墙，新觉看了一眼围墙边出墙的樱花树枝，勾了下小嘴，停在这里。

　　安祖侑看看差不多一人多高的围墙，再看看出墙的树枝，眼睛一亮。

　　“七弟，我们可以一人先翻过去，爬上树枝，再拉另一人上去。”

　　“好啊，那谁先过去？”

　　“你先托我过去，我再拉你？”

　　新觉看了他一眼:“你想踩着我上去？”

　　见新觉似笑非笑的样子，安祖侑又道:“还是我先托你上去吧，来。”说着搬过旁边的一个石块，垫在脚下，手撑着墙，摆好了架势。

　　“六哥，真体恤弟弟。”新觉没动，站在原地。

　　“新觉，还不赶紧的，等着被人发现吗？”安祖侑有点着急。

　　“好，六哥别急。”新觉走上去，踩在他瘦小的肩上。

　　“七弟，小心点啊。”安祖侑感受着肩上的重量，咬牙慢慢挑起嘴角。

　　“六哥，你撑稳啊，不然我爬不上去。”新觉慢悠悠的攀着墙壁，脚下微微用力。

　　安祖侑咬牙坚持着，低头往斜刺里看去，阴沉的小脸笑意更大，故意抖了下身子，似是不支倒了下去。

　　新觉察觉，在落地时，身子微转，单手撑地，才没有摔得狼狈，刚想起身，耳边传来淡雅冷漠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新觉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了，他的母亲，远宁公主。

　　呵，在这等着他呢。

　　公主身后跟着一个嬷嬷，几个丫鬟，四姨娘也在，也跟着两个丫鬟。

　　新觉起身，拍了几下衣服，还未答话，便听身后响起抽噎的声音。

　　安祖侑看见公主隐隐发怒的脸，再看见自家娘亲，哭唧唧的说道:“公主，不是祖侑要来的，是七弟硬要来探秘。我不来，他就威胁我，说要让公主罚我，还要我给他当踏脚的……”

　　三姨娘看见自家儿子的惨样，心疼的上前去，将儿子抱住，唤了一声“公主……”

　　新觉回身看着他哭，嘁了一声。公主皱眉，看了一眼后院，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新觉，你有什么可说的？”

　　“母亲信吗？”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那母亲以为，您看见的是什么？”

　　“不守规矩，不记教训，欺负兄弟，擅入禁院。”公主冷淡的说着，众人皆感受到一丝威压。
　　新觉久久没有答话，孤零零的站着，慢慢垂下眼帘。

　　“母亲就是这样看儿子的……”声音有点可怜。

　　嬷嬷喊了一声“公主……”,公主抬手制止嬷嬷说话，看着新觉道:“你还想狡辩吗？”

　　“儿子无话可说……”声音越发委屈。

　　“罢了，去祠堂领罚吧。”说完扫视众人一眼道:“禁院的规矩，大家都给我记着。”在场的众人皆应是。

　　安祖侑窝在三姨娘怀里，抽抽搭搭的，耸着肩膀，三姨娘拍拍他的身子。

　　新觉应了一声“是”，便被嬷嬷领着去祠堂了，没有回头看一眼。

　　公主看一眼安祖侑，冷淡的道:“起来吧，四姨娘，看好自己的孩子。”说完也领着一帮人离开了。

　　四姨娘僵了一下，拍着儿子的手停了下来:“还要装多久，别笑了，没听见娘也被训了吗？”

　　“哈哈，活该那个没娘疼的，公主即使知道是我使坏，不也教训他了吗……”安祖侑一脸恶毒的笑着。

　　“祖侑，最近还是适可而止，公主的脾气你娘都摸不准，别太过了，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娘，您就别担心了，当年我把他推进水里，不也没人追究吗，那傻子还以为是自己落水的，切，傻不拉几的。”

　　“万事谨慎一点就是了，这些小把戏以后还是别玩了，你也不小了，娘会为你安排的。”四姨娘摸着自家儿子的脸，艳丽的脸隐在墙角的阴影里。

　　“嗯，好，我都听娘的。”旁边安祖侑的小厮来到两人身前，狗腿的唤了一声:“六公子。”

　　“刘全，你这次做得好，回去有赏。”

　　“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