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嫁否》或许有一天

17、第 17 章

　　楚凛为了救卫洵，后肩上被人砍了一刀。说来也是多亏这些北戎人还想着生擒，否则这一刀再偏上些许，直接砍在她脖子上，一切便都结束了。

　　当疼痛袭来的那一刻，楚凛下意识的躲闪一下，避开了另一把砍来的弯刀，继而心头却是生起一股懊恼——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那般紧张，乃至于忘却自身险境都要救人是为什么，明明卫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甚至她们相识也只是一天罢了！

　　太女殿下有些疑惑，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但眼前的危机还未解决，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之前八个北戎追兵现在只剩下了三个，可是她已经受了伤，也再没有什么地利或者暗手可以利用，接下来的硬拼半点儿不会轻松。

　　清晨的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幕中的几人一个比一个狼狈。

　　楚凛半跪在泥地上，将染血的长剑横挡在身前。也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雪亮剑身上的血迹也渐渐地被雨水冲刷，变成淡粉色的水流沿着剑尖滴落下来。

　　卫洵自听见楚凛的闷哼声便心头猛跳，但好在她并非是那等一见着刀兵就吓得腿软的人。相反，她很机敏，在楚凛替她挡下第一刀后，她便立刻撤身几步躲到了楚凛身后。

　　太女殿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但对于自己挡在前面，护着别人安危的现状也颇有些无语。

　　对面的三个北戎人再次将两人围了起来，他们这回并没有急着动手，其中一人举刀指着楚凛说了句什么，表情凶神恶煞的，似乎有意吓唬两人。

　　楚凛微微偏了偏头，躲在她身后的卫洵便心领神会的解释道：“他说你已经受伤了，让你投降，他们不会杀了你的。”

　　听到这话，楚凛动了动被砍伤的肩膀，然后嗤笑了一声：“痴心妄想。”

　　几乎就在这句话落地的当口，楚凛再次暴起。对面的三个北戎人这回却是早有防备了，一人举刀架住了楚凛劈刺的长剑，一人抬手接住了楚凛踢来的腿，余下一人却是挥刀直取楚凛腰侧。

　　楚凛扭腰躲过了，四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而卫洵却是再次被忽视了，哪怕她刚杀了一个人。

　　这样的缠斗并非长久之计，不说楚凛在这雨中打斗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力，就是肩上那一道刀伤也并不那么好受。她毕竟是太女，练武是虽然吃过苦受过伤，却绝对没人敢拿着刀往她身上砍，所以这不深不浅的一道刀伤对于楚凛来说已是从未有过的严重伤势。

　　气力和温度似乎都跟着鲜血流逝了，楚凛只觉得剑越来越沉，身上也越来越冷……

　　难不成今日真是在劫难逃了？可她重生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啊，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改变，就这样死了，让她如何甘心？！

　　就在情势越发不好，楚凛的心越来越沉的当口，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马嘶声！

　　听到马匹嘶鸣，面前的三个北戎人都是一愣，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北戎的军队多为骑兵，他们对于自己的战马尤其看重，而且战马不比寻常马匹，战场上的刀兵都不能惊吓到它们，这时候突然嘶鸣起来显然事有不妥。

　　确实是不妥，因为几人一回头就看见有个人正翻身上马，那马还是已经战死的莫努尔的马！

　　不需要怀疑，那翻上了马背的人正是之前被他们忽视的偷袭的懦夫——藏在受伤的女人身后寻求庇护，见势不对还夺了马匹想要逃，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显然，这些北戎人对卫洵是不屑的，而且有楚凛在前，他们也不屑于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分神。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想一般，直接抢了马夺路而逃……

　　卫洵是个文弱书生，可君子六艺她也是学过的，骑射之术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佼佼，但也不至于驾驭不了一匹已经失去主人的战马。所以卫洵翻身上马后一扯缰绳，并没有往远处跑去，反倒驾着马向那几个北戎人冲撞而去！

　　战马大多能够认主，可它们到底没有人聪明，在主人死后自然分不清此刻驾驭它们的是北戎人还是楚国人。而战马铁蹄的厉害北戎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见着卫洵驾马冲来时，那几个北戎人都骇得脸色大变，再顾不得攻击楚凛，忙不迭的就冲着两边翻滚躲闪。

　　楚凛此时已经有些虚脱了，她站在雨中抬手抹了把脸，再睁开眼睛时就看见战马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而马背上的人要已经冲她伸出了手。

　　没有犹豫，楚凛抬手握住了卫洵的手。两只手交握的瞬间，楚凛觉得这只手有些凉，也有些软，并没有十足的力道，却尽了自己的全力将她往马背上拉。

　　楚凛自然配合，她借着卫洵手中的力道，用尽所剩不多的体力翻身一跃就顺利的跃上了马背，正正坐在了卫洵身后。然后就如脱力一般，她靠在了卫洵的背上，汲取着对方身上的些许温暖。

　　喘了口气，楚凛说道：“你带着我，逃不掉的，那些追兵还会追来。”

　　驾马的卫洵也不知是不习惯与人接触，还是为了让楚凛靠着更舒服，将背挺得笔直。闻言却笃定的说道：“不会，他们不会追上来的，我们只要在路上小心其他追兵就好。”

　　楚凛确实没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追赶，不过还没等她回头察看，就先听见了背后几道箭矢破空声。她这时候正警觉，想也不想就回身挥剑，向着背后劈砍，却是恰恰劈落了一支箭矢。

　　这支箭是冲着她后心去的，这些北戎人显然是见生擒不成，打算将她射杀了！

　　楚凛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接连又劈落了两支箭矢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只放箭不追上来，你做了什么？！”

　　战马跑得飞快，一射之地也不过百二十步，那些北戎人动作再快也只能射出这么几支箭罢了。正常来说，他们更该骑马追上来，哪怕要放箭，这些精于骑射的人也该是边追边放。

　　卫洵也是第一次驾马跑这么快，跑的还是雨后的山路，她提心吊胆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听到楚凛的问话，她还是答道：“我给其他几匹马下了药，这会儿是骑不了的。”

　　楚凛确定没有箭矢再射来，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回过身来，脸上现出几分疲累，闻言略微一默，而后道：“你身上不是没有毒药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卫洵才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手无缚鸡之力，行走在外自当有备无患。”

　　楚凛一时无语，想起昨日她就这么任由卫洵揣着毒药跟在了自己身边，也是一阵后怕。然后她又回忆一番，只是一夜相处罢了，她今天就敢把匕首交给卫洵，让她走在自己身后。这还不止，交托了后背她还替人挡了刀……所以说，是她警惕心不够，还是脑子突然被狗吃了？！

　　万幸，卫洵并没有动歪心思行刺于她，否则她几条命都该丢完了！

　　楚凛目光深沉的看了卫洵的后背一眼，旋即抿了抿唇——罢了，眼下卫洵不也舍命救她，还将后背交托与她了吗？她该相信她的，就像是相信那些为她出生入死的亲卫们。

　　此时的太女殿下并没有想过，亲卫们会为她出生入死，但她却不会为了他们舍命挡刀。她只是将这一瞬间的心思压下，又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对那些追兵用毒？”

　　卫洵无奈的解释道：“今日雨落不停，我的毒药洒不到人身上去啊。”

　　听到这样的解释，楚凛简直哭笑不得。她抬头看了一眼下着雨的阴沉天空，觉得身上更冷了些，于是再次靠到了卫洵的背上，说道：“你防身的毒药看样子不怎么好用呢。那等回去之后，孤送你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防身。”

　　卫洵没有接话，她感觉到楚凛又靠到了她的背上，而且声音似乎渐渐小了，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于是担忧的问道：“殿下，您可还好？”

　　楚凛这会儿提着剑都觉得重，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还好，就是被雨淋得有些冷，伤口还有些疼。”说完顿了顿，又道：“咱们现在是往哪里跑？”

　　在雨中奔逃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不说很容易留下痕迹，就是这寒凉的秋雨落在身上，时间长了也是扛不住的。昨晚卫洵才发过热，今天楚凛又挨了一刀，她们两人显然都不适合长时间淋雨。

　　卫洵是大夫，对于这些自然清楚，她也不想好不容易救来的太女殿下再出什么差池。可是面对漫山遍野的追兵，她只能对楚凛说道：“殿下，回城的路上肯定有追兵埋伏，就算有马也逃不过。您如今有伤在身，咱们不能再冒险了，进山绕行吧。”

　　云峰山很大，南北连接了十余座小山，形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山脉。卫洵所谓的进山，自然是指进入山脉深处，如此一来别说百十个追兵，就算再加十倍人马也难在山中寻见她们的踪迹！但与此同时，北州城的救兵也再难寻到她们，她们要回城也将绕行半个山脉，说不得就得耽误十天半个月……

　　这其实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不是眼下楚凛受伤情势不明，卫洵或许都不会提出来。她会选择在山林里与追兵周旋，然后静待援兵。但眼下对于她们来说，进山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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