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嫁否》或许有一天

14、第 14 章

　　山洞外凄风苦雨，山洞里的境况也是急转直下。

　　楚凛之前是在打雷之后才临时去外面捡了两捧枯枝回来，之后大雨很快就落了下来，如今这火堆就是生得再小，也注定不够烧到天明的。

　　终于，楚凛扔下了拨弄火堆的树枝，扭头直面了蜷缩着喊冷的卫洵。她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便伸出手轻轻拍打起卫洵的脸颊来，边拍边喊道：“卫洵，卫洵，你醒醒……”

　　卫洵的眉头皱得死紧，小脸煞白，却并未因楚凛这一番呼喊醒过来。

　　指尖的触感细腻得不像话，使得楚凛在拍打过卫洵脸颊后都差点儿忍不住搓手指。所幸她及时反应过来，觉得这么做实在猥琐了些，这才忍住了没有动作。可这一番接触之后，楚凛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卫洵，肯定是个女子！

　　卫洵的年纪不小了，他已加冠，并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开始成熟，再不似少年时那般雌雄莫辩，至少他们在这个年岁都该长胡子了，脸上可不会这般光滑。

　　楚凛心里的天平又偏了两分，再见着卫洵此刻难受的模样，她终于盯着卫洵喃喃道：“罢了，若你真是女子，孤帮你一回也就帮了。若非如此，也只能是听天由命。”

　　她问过卫洵了，可卫洵还没回答就直接昏睡了过去。她也尝试过唤醒卫洵，可对方却也没有给她回应。如此一来，在这种非常时刻，她亲自动手验明正身便也不算失礼了吧？

　　太女殿下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矜持的，哪怕她心里已经有九成断定眼前之人是女扮男装了，但还有一成的可能是她猜错了不是吗？她既想要验明正身，便少不了一探，若真看见了或者碰到了什么不该看不该碰的东西，那便是真的尴尬了。

　　但愿不会遇见查探到一半，卫洵醒来了，而且他恰好真的是男人这种事吧……

　　楚凛在心头嘀咕了一句，而后也不再犹豫，直接伸手开始查探。她的目标也很明确，直接摸下胸也就是了，胸前柔软的是女子，胸膛硬邦邦的肯定就是男子无疑了。

　　然而太女殿下想得不错，昏迷的卫洵却并不那么配合。他这会儿正觉得冷，整个人靠在山壁上蜷缩成了一团，胸腹之处自然都被护住了。楚凛要探他的胸，就得先费力将他环抱的手臂和曲起的膝盖扒拉开，之后才能下得了手去探查。

　　当然，除此之外，卫洵似乎也并不习惯旁人的亲近，楚凛才刚伸手去碰到他手腕，便被他突然挥手打开了——即便是潜意识里，这人也在防备旁人的接触。

　　楚凛一看，心头就又笃定了几分，而卫洵的严防死守在他本人昏睡不醒的情况下，显然也是不能持久的。所以略微挣扎一番之后，太女殿下还是达成了目的，触手之处没什么意外的柔软一片，只是因为束了胸才显得那么平坦。

　　猜测得到了确认，楚凛第一反应就是松了口气，旋即又意识到自己此刻触碰之处何等敏感，她立刻便被烫了似得抽回了手，脸上也是不自觉的一红。

　　好在卫洵并没有醒来，山洞里也没有另一双眼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楚凛脸红了一下也就镇定了下来。她倒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这会儿也亲手验明正身过了，自然也不会再纠结什么，手一抬便将卫洵半个身子揽入了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太女殿下倒也没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来，她只是低头看了卫洵一眼，也不管对方昏睡便道：“由孤亲自抱着照顾取暖，你也是第一人了，可千万别辜负了孤，一睡不醒。”

　　……

　　山洞外的大雨哗啦啦的下了整夜，直到黎明时刻，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这场秋雨才渐渐小了下来。

　　卫洵醒来时首先听到的便是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蹙了蹙眉，想要睁眼却觉得眼皮沉重犹如千斤。但到底，卫洵本性坚韧，她昨晚发热那般难受也强撑着不肯昏睡过去，如今好不容易醒来，她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儿阻碍就放任自己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所以在挣扎一番之后，卫洵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而且是赶在楚凛醒来之前睁开了眼睛。

　　楚凛睡着了，在下半夜雨越发大，而山洞里的火堆也因为干柴燃尽熄灭之后，她便也放任自己睡去了。毕竟第二天她们还要赶路回城，自然需要养精蓄锐，而火堆熄灭之后，楚凛也不信还有人能在这夜雨之中的山林里寻见她们藏身的这个小山洞。

　　如此，一夜安眠。

　　说来楚凛在入睡前还在心头暗自庆幸，她庆幸自己发现了卫洵的身份。否则在这寒凉的深秋夜里，身处在这样寒凉的山洞之中，没有锦被，没有厚衣，还没有火堆取暖，别说是卫洵这个伤患了，就是她自己又哪里是那么好过的？

　　两个人的温暖，总好过一个人独守寒凉……

　　大抵便是因为后半夜冷得厉害了，楚凛还守在洞口帮忙挡风，睡着之后她便在不知不觉间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以至于卫洵睁开眼之前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被楚凛怀疑之后捆了呢！

　　当然，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卫洵也没觉得现实比她胡思乱想的猜测好到哪里去。除了本身不习惯旁人靠近而下意识的身体僵硬之外，更因为此刻将她抱得死紧的人是楚凛——太女殿下会这样抱着她，肯定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她又该给出怎样的说辞呢？

　　昨日又是受伤又是发热的，今早还一睁眼就要开始烦忧，卫洵也是有些心累。

　　正是身处险境的时候，楚凛即便睡着了也不敢真的放松警惕，因此卫洵稍稍一动她便被惊醒了过来——睁眼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已无朦胧睡意，反倒是凌厉异常，仿佛下一瞬就能拔剑暴起。

　　不过这个“下一瞬”到底也只是仿佛，因为等到楚凛看清洞中情况，又扭头看了一眼山洞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后，紧绷的心神便放松了许多。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还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卫洵，两人的视线尚未对上便下意识的双双避开了。

　　楚凛莫名有些尴尬，不过身为储君喜怒不形于色，她面上还是挂得住的。也只是片刻而已，楚凛便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她还十分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卫洵的额头，说道：“热度退下去了。”

　　自然是退了，卫洵昨日生嚼的那些草药也不是真没半点儿效用。

　　然而此刻卫洵心中，发热这点儿小事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一手撑地从楚凛怀中撑坐了起来，目光瞥见对方下意识的抬了下手，心头的不安这才稍缓。不过她也不敢耽搁，反身便跪在了楚凛面前，用着生病后沙哑虚弱的嗓音说道：“殿下恕罪。”

　　在楚国，君臣之间的礼仪其实并不十分严苛，除了祭天亦或者登基大典之类的场合需要三跪九叩之外，寻常臣子都只行揖礼。下跪绝对算是大礼，一般都只在请罪之时才会有臣子真正的下跪，不过卫洵现在却还没有官职功名在身，倒是可以另说。

　　楚凛看了她一眼，收回手的瞬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若说之前她身上犹带着几分温和柔软，在这一瞬之后，便只剩下了独属于上位者的冷酷威严：“先生有话，现在总可以说了。”

　　卫洵垂着眼，倒没有被楚凛此刻的气势吓到，她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卫洵自认才学不输男儿，可这世道，女子总难一展长才。”

　　楚凛便扬了扬眉，提醒了一句：“孤是太女。”

　　是太女，将来就能登基称帝，而楚国历史上也已经出现过不止一个女帝了。前几位女帝临朝时，亦有女官出现在朝堂，虽大多只是昙花一现，但已不是没有先例了。

　　谁知卫洵听到这话却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的笑来。之后不等楚凛看见她便收敛了表情，只低低呢喃了句：“是啊，殿下是太女……”

　　声音虽轻，楚凛倒也听见了，可她却有些不解其意。刚蹙了眉想要再问，谁知跪倒在地的人却突然暴起，猛的向她扑了过来！

　　说实话，楚凛虽然知道了卫洵身份有假，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她的防备心反倒放下了些许。

　　世人多会看轻女子，楚凛虽不至此，但看着卫洵此刻苍白病弱的模样，心神和态度都难免放软了几分——她根本没想过卫洵会在这时候做什么，所以在卫洵突然暴起向她扑来的那一刻，镇定如太女殿下都忍不住懵了一下。

　　楚凛被卫洵猛的扑到了山壁上，并不平滑的山石咯得她后背生疼。可楚凛却顾不得这些了，她被这一阵疼痛刺激得回了神，下意识便要拔剑。然而一只冰凉的手却及时按在了楚凛拔剑的手背上，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同时捂住了楚凛的嘴！

　　太女殿下自幼习剑，身手其实不错，此刻虽被卫洵抢得了先机，也是半点儿不慌。因为山洞狭小，她倒也没动腿，直接肩膀一晃就撞在了卫洵的胸前。这一撞的力道不小，直撞得卫洵差点儿岔了气，可她竟也没放手，还生生忍下了痛楚连声闷哼也没发出。

　　楚凛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下一刻便觉耳廓一热，卫洵的声音伴随着她温热的吐息传入她耳中：“殿下，噤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凛（一本正经）：我这是验明正身，不是摸胸占便宜
卫洵（一本正经）：我是在提醒殿下，不是扑倒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