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献祭的黑山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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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伊莲娜离开教堂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雪下椿仍旧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小椿总觉得有些奇怪。
神父大清早去了中心集市了，他说想买几把新的刀。雪下椿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感觉自己似乎接近了迷宫的出口了，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诶～小椿怎么还在流星街啊。明明是恋爱游戏，现在除了神父和商贩都没和别的男人说过话。】
雪下椿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只是沉默的在院子里打转。突然，想起了那间满是照片的小屋。
推开门，霉味依然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的鼻尖。这是所有屋子里霉味最重的房间了。
果不其然，脏兮兮的墙上多了一张照片。
伊莲娜笑眯眯的看向镜头。
墙下黑色的大桌子上有了一根重新燃烧的红烛，摇曳的火光让雪下椿有些发寒。
如果没猜错，伊莲娜已经死了。雪下椿小心翼翼的进入房间，上次要打扫房间时，被神父的话语动作诱导了，让她以为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
她实在太蠢了，如果老师和业、或者渚在，都可以想明白的吧。
将地面上的痕迹稍微遮掩了一下，雪下椿便离开了屋子。回到院子里，看着地上的落叶，她如何也没有想明白。
【解谜游戏开始了，小椿加油！终于有点游戏的样子啦！】
到底是神父杀死了伊莲娜，还是神父把伊莲娜卖了，成为了一个杀人链。动机又是什么呢？
雪下椿轻叹，她对流星街知之甚少，对神父也是如此，实在无法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啊。
“唉……”
如果作为新手的『主线任务』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了。
话说，新手没有保护期的吗？雪下椿在心底询问着系统。
【我们游戏旨在给给你（player）最真实的游戏体验感，除了你的死亡，没有什么是我需要干涉的喔~】
“啧。”这体验不要也罢。
神父买了两把刀，一把宰牛刀，一把西瓜刀。
雪下椿垂眸，看着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刃，她手指灵活的挽了个刀花。
需要找到线索，也就是伊莲娜。
哪怕是尸骨也好。
解谜游戏，怎么说都是拥有线索的。
生活继续再进行，隔日里雪下椿仍旧打扫卫生、买菜做饭，只是偶尔神父会让她去中心集市买些酒回来。
雪下椿吃完干面包，便回到屋子里将晒干的衣服一一叠了起来。她沉默着抚平衣服的褶皱，金色的眼毫无焦距，呆愣的看着黑色的修道服。她想起灰色的椚丘中学校服了，那套衣服已经被她压箱底许久了。
流星街安稳的生活，虽然不够富足，却足以让她放下防备心，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之中，并且让她自己也十足相信这只是个游戏。
雪下椿走到墙角的大箱子旁，上面还有伊莲娜之前吃干面包剩下的报纸，皱皱巴巴一团的黑黢黢的报纸，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样子。雪下椿一直觉得伊莲娜吃这些东西能活着已经是一种奇迹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能活着对于流星街人而言就是一个奇迹。
“好像日语啊。”雪下椿展开那种脏兮兮的报纸，里面还抖落出一堆干巴的面包屑。报纸有些内容被油糊成了一团，隐约露出来的字体让黑发少女觉得有丝丝熟悉，却又全然不解其意。
这一小块报纸上还被人写了字，扭扭曲曲的像是爬行的虫子一样。
原来，流星街也有写字的人。大概就是贫民窟中也不放弃诗和远方？
雪下椿轻叹了一声，把报纸再次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伊莲娜的东西全在这里，人倒是不见了。第一个NPC和第二个NPC产生了纠葛，出现了生死问题。
雪下椿愿称这个游戏为死亡开局。
【系统？系统？】
脑内那个甜腻腻的嗓音并没有如愿出现，雪下椿眨了眨眼，在心底默默开始盘算了起来，如果最近再无法完成这个新手任务，她打算收拾收拾东西跑路了，这个“新手村”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谁家开局是死亡地狱模式啊！
流星街的夜晚比之白日要冷上不少，每每到了夜里雪下椿都冷得指尖发紫。她抖着手切开黑硬的面包，将切片放在餐盘上，而握着面包块的左手紧了紧，她张望了下门口，把面包用报纸包了起来，塞进了宽大衣服里……
雪下椿默不作声的吃着她的面包，她现在和老神父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她这直来直去的脑回路和谈话技巧，实在是套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
“小椿——”老神父开口，混浊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笑意。
“伊莲娜回来了。”
他的话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
雪下椿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她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万千思绪，少女收敛目光中的狐疑，装出一副天真快乐的模样，“真的吗？！伊莲娜在哪里？”她雀跃的模样像极了图画书中的小鸟儿。
老神父点了点头，满目慈爱的模样恍惚间和一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她在后院，去看看吗？”
一身修道服的雪下椿呆滞住了，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神父悲天悯人的仁慈模样给了她一种无以伦比的熟悉感。
黑发修女轻叹了一声，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随即便点了点头，应道：“好。”
游戏任务的剧情被NPC自己推动了起来，任务难度未知，任务危险度未知。雪下椿抿紧了唇，心下有一丝丝犹豫。她垂眸看着面前佝偻着身子走着的老神父，那后背毫无防备，但是却莫名让她开始有些冒冷汗，心底的想法越想压制住越是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现在杀了他——
趁他毫无防备，一块石头都能了结了他。
事情的真相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价值了，他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压力才是她现在首要的难题。
“到了。”慈爱的老头笑眯眯的停在小屋旁。
“……”这不是放照片的小屋子吗？雪下椿有些奇怪，伊莲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游戏进入了奇怪的发展。
老神父看着愣在原地的少女，依旧是保持着笑意，他咳嗽了几声，似乎在清嗓子。
“仁慈的父啊——”
“请宽恕你无知的信徒——”
“和这即将献给您的黑色羔羊（Black Lambs）……”
他在吟唱告词。
杀气带来的恐惧压的雪下椿喘不过来气，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却又觉得呼吸不上来，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紊乱的流淌，又像是皮肉之下又什么虫子在四处涌动。
“真好看啊……”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昏死前雪下椿隐约听到老神父如此说着。
奇怪的暗哑的不成语句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小动作。雪下椿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却被面前蓬头垢面的金发少女吓了一跳。
“……伊莲娜？”雪下椿有些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
面前的人，金发已经乱七八糟的，甚至还带着血污。曾经白净的脸也是脏兮兮的，唇边还有干掉的血迹。她还穿着那件修女袍，黑色的裙摆上深一块浅一块的。在昏暗的地下显得格外凄惨。
伊莲娜看着雪下椿，眼中开始突兀的落下泪来。她支支吾吾的，哭起来的声音也显得很奇怪，像是一个无法说话的哑巴一样，东施效颦一般的学习别人说话，却如何也无法发声。
“伊莲娜，你不会……”黑发的少女心下有个不好的猜测。
原来，她是牛。自己是羊啊。
黑暗的地窖，即将燃尽的蜡烛，挂在墙上的干枯躯干。冷意席卷了雪下椿的全身，少女妍丽的脸颊褪下了血色，变得有些惊惧苍白。
为什么当时没有杀了他？
为什么？
后悔和惊恐交杂在一起，填满了一整颗心。她像是落下悬崖身负重伤的旅人，似乎还在活着，却又等待着死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瘫坐在地上有些颓然。
伊莲娜没了舌头，开始呜咽着发声，“嗯、嗯嗯…呜呜呜。”她似乎在安慰她，又似乎在埋怨她。
“抱歉，没能救你。”雪下椿将伊莲娜抱入怀里，苦笑道：“我太蠢了。”
伊莲娜支吾着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块石头，菱形的石头，尖头看起来也格外锋利。
“这个……”
雪下椿接过那块石头，她抚摸着石头的棱角，心中默念着椚丘中学的校训，她的脑海里翻涌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儿闪过乌间老师教授的基础博斗术，一会儿闪过赤羽业带着她恶作剧潮田渚无奈的表情，一会儿又闪过杀老师那奇奇怪怪的笑容。
“伊莲娜，等一会儿……”她决定把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少女望着即将燃尽的蜡烛露出了决绝的眼神。
神父提着宰牛刀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通向地窖的阶梯上走着。通道两侧的蜡烛摇曳着，将老人佝偻的身影照的有些可怖。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的愉悦传达到了地窖深处。
地窖内影影绰绰，微弱的烛光令老神父眯着眼睛用钥匙打开了大锁，“伊莲娜、小椿，我来看你们了——”
“您能不能放过我——求您了！”雪下椿满脸泪光的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若不是她主动出声，老神父差点没看见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她说的颇为真切。
神父：“如果我说不呢？”他走进门内。
雪下椿哭得更厉害了，她不相信这是曾经仁爱的神父。她踉跄着扶着墙面站了起来，神父这才看见她手里握着的石块，少女颤抖着手将尖锐的一头对着他。神父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连猎狗都未曾见识过的小羊羔，如何说出可以杀死狼群这样的话的。
“小椿，听我的话，把石头放下。”神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他的身上似有似无的开始散发着恶意。雪下椿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身体里的血液纷纷往外涌处的感觉，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努力克制住想要发抖的本能。
“别、别过来——”
“乖孩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我这里来。”他的话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真的？”
“真的。”
“不可能——”雪下椿尖叫着，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在骗我！”她死死握住手里的石头，尖锐的石头直直对准神父的腰腹。黑发修女绝望的向那披着羊皮的野兽冲了过去。
神父防备的看着那个闪着寒光的石头，腹部用硬缠上了一层。被修女握在手中的石头，却随着她的放手而落在地上，老神父浑浊的眼随着武器落地的动作而带上了惊讶，随即而至的黑发修女握紧的拳头直击面门。
躲在墙后的伊莲娜眼疾手快的用手里早已生锈的烛台砸向老神父的后脑勺。老神父倒下前瞪大的眼睛里仍保留着生前的疑惑与惊异。
雪下椿长呼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手心里的冷汗与血液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她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头，决定再补几下，少女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伊莲娜手里的烛台。
铁质的烛台又沉又脏，握在受伤的手中一点也不舒服，但她不在乎了，狠狠的给了这个老男人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曾经的神父后脑勺变成干瘪下去的血肉模糊的一块，雪下椿才停手。
“人为鱼肉……”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产生，反而是一种从内到外散发出的无力感，血液逆流的感觉还存在，雪下椿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原来这种感觉不是她的错觉。
【控制住它。】系统突然出声。
【不然会死的。】
她已经脸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靠着墙，伊莲娜关切的搂着她。
努力的克制血液消失带来的无力感，脑海中幻想着血液随着意念往回走……
伊莲娜再次见到阳光时，感动得几乎要落下眼泪。
雪下椿看向地上的日光，又看了看在抹眼泪的伊莲娜，轻声道。
“我想离开流星街了。”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伊莲娜脏兮兮的面容，“我好想回家了……”
……
飞坦和芬克斯、侠客一起走着，任天堂新出的游戏机得去大城市才有，飞坦盘算着这次出去要做的事情。
他狭长的金色眼瞳像是野兽的眼睛一般，带着几分逡巡领地的不寒而栗。
野兽锁定了荒漠里的猎物。
少女金色的蜂蜜一样的眼眸甜腻腻的，大风吹起她黑色的修女服，露出裙摆下黑丝勾勒出的修长的腿……
作者有话说第3章 003：献祭的黑山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