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影桃

53、第 53 章

　　许卿也被许桐勒令留在霞云楼，不得外出，归京后，许桐便将寒风楼正式传予许卿，西北境的部署大体就绪，朝廷亦派遣钦差前往整治，许卿本应随行，却因伤势未愈而暂且搁置。

　　白靖泫借寒风楼之力暗中调查，终于查清此次疫病的源头——北坞国巫师臧莽，竟携众偷偷潜入元祁，藏身于京都百里外的深林之中。

　　“动手！”随着卞亓一声低喝，暗卫们如离弦之箭与屋内冲出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混乱之际，臧莽突然砸碎一枚青瓷药瓶，紫色毒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头晕目眩。他趁此空隙，猛地撞破后窗，身形如鼠般窜入密林深处，仓惶逃窜。

　　“休想逃！”

　　祁阳最先察觉他的动向，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那臧莽却突然回身，一把白色粉末迎面撒来。祁阳猝不及防，粉末入眼，瞬间传来钻心刺痛，他下意识捂住眼睛，脚步踉跄着险些摔倒。

　　后追上来的卞亓见状，心头一紧，连忙飞身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里满是焦灼：“小阳，你怎么样？”

　　祁阳强忍疼痛，双手摸索着找到卞亓：“我无事，只是暂时睁不开眼。你快去追，别让他跑了！”

　　卞亓撕下衣摆，仔细为祁阳蒙住双眼，随即打横将他抱起：“他逃不掉的。我先带你回去让青鸾看看。”说罢，他深深望了一眼臧莽逃跑的方向，转身向林外疾驰。

　　臧莽慌不择路地奔逃，耳边渐渐听不到追赶的脚步声，正暗自庆幸逃出生天，脚下却猛地一顿。前方林间空地上，一道玄色身影负手而立，墨色衣袂在透过叶隙的细碎阳光下微微翻飞，宛若修罗。

　　白靖泫缓缓转身，目光如寒刃般落在臧莽身上：“久闻北坞臧莽，擅蛊毒之术，号称天下无双。既来我元祁做客，怎么没收到你国的拜帖？”

　　臧莽心头一沉，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锦囊，猛得转身欲逃，却发现退路早已被暗卫堵住，形成合围之势。

　　“看来阁下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白靖泫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寒意。

　　臧莽咬牙，猛然从锦囊中抓出一把黑色粉末，可还未撒出，只觉眼前光影微动，白靖泫已至身前。

　　“既送了我元祁如此‘大礼’——满城疫病，数万生民因此丧命，”白靖泫的声音在臧莽耳边响起，冰冷如霜，“我若不回礼，岂非失了待客之道？”

　　臧莽惊恐回头，脖颈已被白靖泫一把掐住。白靖泫手腕用力，身形再度闪动，将臧莽狠狠掼向旁边粗大的树干。

　　“咚！”

　　闷响在林中回荡，树叶簌簌落下。臧莽被撞得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白靖泫眸色冰冷，抬脚重重踢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清晰可闻，臧莽双腿应声折断。脖颈被扼住，剧痛无法宣泄，他喉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面目扭曲狰狞。

　　白靖泫满是嫌恶地收回手，少了支撑，臧莽便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只剩痛苦的抽搐。

　　白靖泫接过暗卫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丢在臧莽身上，背过身冷冷下令：“带回去，关进暗牢，严加审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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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亓抱着祁阳，匆忙地赶回山海酒庄，一进门便高声呼唤：“少夫人，快来看看祁阳！他受伤了！”

　　许桐正坐在案前，仔细核对药材数量，张乐儿在她身旁执笔记录，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册子，快步上前帮忙将祁阳扶到小榻上躺好，以便检查。

　　“祁大哥，这是怎么了？祁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张乐儿看着祁阳蒙着布条的眼睛，焦急地问道。

　　卞亓心念电转，面不改色地答道：“我们去城外采买药材，没成想遇到了乱民劫持。不知他们朝我们撒了什么，小阳的眼睛便成了这样。”

　　张乐儿不疑有他。如今疫病横行，药材紧缺，京都内的药房早已断货，卞亓与祁阳采买药材遇险，实属情理之中。她只轻叹：“下一批药材不知何时才能到。我刚与童姐姐核对，剩余药量仅能维持三天，而且解药尚未研制成功，眼下只能暂缓毒发。”

　　许桐为祁阳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微松：“眼睛并无大碍，但治疗起来颇为麻烦。”她取出纸笔，迅速写下两副药方，递给卞亓，“一副外敷，每时辰更换一次浸药的纱布，痊愈前定要用布条遮好，不可见光；另一副内服，药性极苦，务必盯着他喝净，每日四次。如此，一月便可痊愈。”

　　祁阳闻言，顿时垮了脸。一月不能视物已是煎熬，还要日日喝那难以下咽的苦药——想当初刚被卞亓捡到时，他身体极差，整整被卞亓盯着喝了三年的药，更何况卞亓向来对他的身体管束严格，许桐这么一说，他定然会寸步不离地盯着自己，而且他如今手里还握着“家法”……

　　卞亓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他轻轻扶起，重新抱入怀中，向许桐、张乐儿颔首致意后，大步走向祁阳的房间。他将祁阳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俯身凑到他耳边，语气带着几分威胁：“等你伤好，我再与你算账！”手还故意在祁阳的大腿上拍了拍。

　　祁阳立刻不乐意了，刚要开口反驳：“我那不是……啊！”

　　话音未落，卞亓在他大腿内侧不轻不重掐了一把，随即松手：“好好待着，我去熬药。”

　　祁阳揉着被掐处嘶嘶呼痛，却只得乖乖躺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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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白靖泫才回到山海酒庄，径直走进了书房。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着发胀的额头，眉宇间满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烦躁。

　　许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温热的清粥，还有一碟小菜。她轻轻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白靖泫身后，双手轻轻为他按摩着，柔声道：“那人可招了？”

　　白靖泫微叹，语气沉郁：“已关进暗卫地牢，刑罚用尽，却依旧一字不吐。这臧莽的骨头，倒是硬得很。”这正是他烦心之处——若不能从臧莽口中得知蛊毒的解法，都城的疫病便难以根除。

　　许桐轻声安慰：“缓解毒发的药已有进展，时间已从三日增至五日。”她顿了顿，“自今日见死者身上爬出虫子，我便知此次疫病也并非中毒，而是中蛊。只是我于蛊术不精……”她声音渐低，复又坚定，“但总会有办法的。”

　　白靖泫回握她的手，勉强一笑，又问：“小阳如何？伤的可重？听乐儿说要医治一月？”

　　许桐走到他身侧，将粥碗递给他：“他并无大碍，其实几天便可痊愈。”唇角扬起一抹微妙笑意。

　　白靖泫接过粥碗，也会意笑了：“小阳若知你如此‘整治’他，不怕他与你闹脾气？前段时间可还跟我堵了两月的气。”他吹了吹粥，喝下一口，赞道：“桐儿煮的粥总是好吃。”

　　许桐毫不在意地靠坐在书桌边，撩起白靖泫垂下的发丝把玩：“他不敢与我闹脾气，因为自小便只有我会真的揍他。”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张乐儿端着一个瓷碗，兴冲冲地跑进来：“青轩哥，我有重大发现！”见许桐也在，她笑容更灿，“童姐姐，你也在！”

　　她将瓷碗放到桌上，推到白靖泫与许桐面前，语气难掩兴奋：“这是我刚从死者身上发现的！死者死后，虫子从他们溃烂的皮肤中钻出。之前尸体都及时掩埋焚烧，今日人手短缺来不及处理，我才得以发现——”她眼睛发亮，“这不是毒，而是蛊！”

　　碗中，密密麻麻的细小蛊虫正在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许桐望着她，眼中满是赞赏。这孩子，确实聪慧机敏。

　　张乐儿沉浸在发现线索的喜悦中：“青轩哥，虽然我不会解此蛊，但我知道蛊虫必有母体和统一传播路径。就算找不到母体，也能通过传播途径找到抑制之法。我们每日接触病患，这大半月却安然无恙，定是与他们有不同之处。只要找出这不同，必有收获！”

　　她说得激动，这才注意到白靖泫脸色有些难看。

　　“青轩哥，你怎么了？脸色如此……”

　　许桐顺着白靖泫的目光看去，再看看白靖泫面前尚未喝完的清粥，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白靖泫默默放下粥碗，望着张乐儿端来的碗中密密麻麻的蛊虫正在烛光下蠕动。

　　他哪里还吃得下。

　　张乐儿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来的，不巧了。”

　　白靖泫叹了口气，摆摆手：“无妨。你的发现很重要，继续研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定要万分注意自身安全。”

　　许桐将粥碗收起，对张乐儿温声道：“乐儿，随我来药房，我们详谈你的发现。”

　　张乐儿连忙点头，端起瓷碗跟着许桐离开。走到门口，她回头朝白靖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换来白靖泫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