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整个青春》初回

20、起风了

　　晚自习放学。

　　“苏展，走不走？”

　　苏展闻言抬头，教室里一半的座位已经空了，本打算死磕到底的苏展突然失了信心，有气无力道：“你先走吧，我再琢磨琢磨。”

　　张小燕随意收拾了点东西，把书包背在肩上，又说：“很晚了，我载你一段吧。”

　　“没事，你先走吧。”

　　张小燕还想说些什么，踟蹰间，就见一个身穿黑白条纹的少年信步走过来，张小燕了然地敲了敲苏展地课桌，“那我先走了。”

　　苏展“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没一会儿就听到身旁座椅被拖动的声响，“忘带东西了吗？”

　　“嗯，”那人轻轻一笑：“忘了把你带走。”

　　苏展猛地抬起头，陆长宁露出一颗小虎牙，挠挠头道：“回去了么？”

　　苏展低下头，“等我十分钟。”

　　陆长宁意外地看了苏展一眼，这个埋首题海的女孩今天竟然这么乖顺！本以为......办公室的闹剧之后，她会冷眼相待，陆长宁设想过最坏的结果是她避而不见，断了两人的联系。那一整天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回落了。

　　十分钟后，苏展背起书包与陆长宁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路上行人少了，城市也渐渐停止了喧嚣，车流成了静止的风景线，月明星稀，被月光笼罩的身影越拉越长，陆长宁小心翼翼地跟随，想说些什么应应景，又怕弄巧成拙坏了难得地好气氛。

　　一路上，沉默叫嚣，倒是苏展先沉不住气了，轻抬下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斜在她的脸上，“陆长宁，你有梦想吗？”

　　路长宁浑身一激灵，“梦想？”

　　苏展点头，却不容他多想，“你以后想去哪座城市，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陆长宁看着苏展，仿佛在确认她传递的信息。

　　可苏展根本不看他，扬起头，声音里带着高不可攀的意味，“我想考A大。”

　　全国知名学府，一座令人望尘莫及的院校，想考A大，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苏展以为，难听的话自不必多说了，这对于陆长宁来说已经是明明白白地婉拒了。

　　谁知......陆长宁竟点了点头，声音里藏着难掩的激动，真诚且热烈地望向她，“我跟你一样。”

　　一样？？

　　苏展瞬间破防，脱口而出道：“就你这成绩，也想考A大？！”

　　你考得上么你，你就敢想？？！！

　　“乾坤未定，你我就皆是黑马！”陆长宁急忙辩解，生怕苏展一生气就把才开的道给堵了。

　　苏展圆眼一瞪：“你也真敢说！”

　　陆长宁忽然腼腆地笑了笑，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我成绩......确实是差点，所以苏老师，我就拜托你了。”

　　苏老师......她是这个意思吗？？？？！

　　苏展鼓着眼睛，气呼呼道：“做梦！”

　　陆长宁挠挠后脑勺，为自己的得寸进尺感到羞愧，忍不住小声感慨：“是有点像做梦啊。”

　　苏展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那些狠绝的话到了嘴边，偏偏就说不出了，“醒醒吧。”

　　陆长宁心里一片柔软，伸出手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宠溺地“嗯”了一声。

　　苏展心里百转千肠，却仍然被猝不及防地温柔击中，一时间，在两个情绪里来回拉锯。

　　陆长宁歪头看她撅起的嘴角，轻声道：“苏老师，我会很努力的。”

　　苏展迎上他的目光，她发现她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一个少年在对待最初的情感时的那份炙热和纯粹，她根本就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苏展认命地挪开视线，在起风的夜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到了巷子口，招呼也不打，径直转身走了。

　　陆长宁目送她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幽深的巷子中，还不舍得返程，这一天的跌宕起伏，对陆长宁来说实在难以负荷。

　　他回了学校却没有直接回宿舍，沿着足球场漫无目的地狂奔，一边跑一边把手陇在嘴边，大喊了好几声，来回折腾了整整十圈，才筋疲力尽地躺在草坪上。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算哄好了吗？

　　不仅哄好了，还和苏展共话未来。

　　陆长宁扬起嘴角，忽地又想起分开前，她向自己撒娇似的轻哼，怎么能那么可爱。他记得自己拼了命点头的样子，就怕她突然反悔了，那傻劲，现在想来，还是蠢得不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甚至像小时候那样，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掏出手机，给耻笑过他的李毅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隐忍的怒气，“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陆长宁大声喊道：“李小毅，我好开心！”

　　李毅被这喊声震得不耐烦，“陆小宁，大半夜不睡觉瞎喊什么？！”

　　陆长宁仰望着星空，喃喃道：“李小毅，原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快乐！”

　　李毅一听来了劲，精神也亢奋起来了：“她答应你了？”

　　陆长宁勾起嘴角，大声宣布道：“她跟我分享了她的梦想！”

　　李毅“呸”了一声，嘟囔道：“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别吵我睡觉！”

　　说完好不留情地挂上电话。

　　陆长宁听着“嘟嘟”地忙音，丝毫不在意，挂上电话，把头枕在了手臂上，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不着曲调的歌儿。

　　他和苏展的关系又进一步了。

　　这个认知让他太快乐了，这段关系里，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陆长宁忍不住把手陇在嘴边，又痛痛快快地大喊了好几声，直叹他的快乐只能与这漆黑的夜共享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踢踢踏踏”地脚步声，两道强烈地光束直直地朝他射过来......

　　第二天早上。

　　苏展抱着一沓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立刻引来不少异样地目光，有的同学甚至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拉过身旁的同伴，一边上下打量她，一边窃窃私语。

　　女生A：“听说昨晚陆长宁向苏展表白被拒了。”

　　女生B拔高声音：“啊，你怎么知道的？！”

　　女生A：“大家都在传呢，说昨天夜里听见有人在足球场上大喊大叫，今早才知道那人是陆长宁，要不是表白被拒，谁有这闲工夫闹事？”

　　女生B将信将疑：“不会吧？”

　　女生A：“都被学校通报批评了，那还能有假？楼下公告栏上还贴着他写的检讨书呢，不信你去看看。”

　　女生C：“这事是真的，陆长宁他们宿舍的人也说了，他大闹足球场后回到宿舍还不肯睡觉，硬是发了疯地折腾，把蚊帐都给拆了，这天气蚊子这么多，能拆蚊帐已经说明事情不简单了。”

　　女生B声音里充满了惋惜：“听着怪可怜的。”

　　“是啊，今早见他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啊！”女生A话锋一转，声音里藏着不甘，“那苏展也不见得多漂亮，到底哪里值得他这样！”

　　女生C冷哼一声：“不就是成绩好点，也没见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生B附和：“就是就是。”

　　议论声逐渐远去，苏展停下来，捋了捋头发，心想：自己不漂亮吗？

　　明明早上出门前，她还特意照过镜子，镜子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皮肤又细又白，五官清丽脱俗，明明就是一副过目难忘的长相，哪里不漂亮了？

　　苏展抱着作业本，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在楼梯口拐了个弯，径直下了楼，踱步到公告栏边，找了一会儿才看到那张贴得端端正正的检讨书。

　　落款正是高一四班陆长宁。

　　她盯着检讨书看了一会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一时心软，竟能让他发生如此剧烈的化学反应？他好学上进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干人事啊！

　　苏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着作业本认命地往回走，在楼道间迎面就碰上了陆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