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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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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变回那个冷淡疏离的苏展。
有时在走廊上遇见,她总是目不斜视地走开,即使面对面碰上了,也从不看自己一眼,就像从未认识过似的。
陆长宁心中有气,那晚明明是她为了护李征跟自己对峙,她连自己打球赛都不看,跑去跟李征拉拉扯扯,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竟还有理由发脾气。
秦末:“这可不能惯着,否则以后铁定出问题。”
陆长宁气呼呼地点头,“对!”
秦末把一根烟递到他面前,冷冷地开口:“你得晾晾她,别让她太得意。”
陆长宁就火吸了一口,然后猛烈地咳起来。
“咳咳咳。”
他差点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怎么还是不会?”秦末有些失望,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停地摇头叹息。
抽烟不就像张口吃饭一样简单么?追女孩,不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么?这世上,哪有什么难事。
可是对陆长宁来说,冷战就是难事。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路过苏展的教室,故意在遇上她的场合,大声和身边的女生说话、打闹,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没有一次如愿。
他喜欢的女孩啊,实在是冷硬心肠,他吵不得闹不得,心里那股无处可发的小情绪简直要把他吞噬。
他像平常一样,吃饭睡觉打游戏,可就是觉得煎熬。
他的反常,连陆妈妈都看出了不对劲。
“儿子,今天不回学校了?”
以往星期天晚上吃了饭,儿子总是很积极地回学校,可是今天陆妈妈提了回学校的事,儿子竟然无动于衷地,“不想回。”
“是不是上学压力太大了?妈妈给你请假。”
陆长宁恹恹地答:“不是,您就别问了,我明早再去。”
说完一头扎进房间里,再没出来过。
哎,这股烦躁劲,好像怎么也咽不下,不论睡着醒着,说话着沉默着,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挠他的心口,使他躁动不安,心痒难耐。
他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我不在乎”,却仍然百般辗转难眠。
陆长宁想,他这么煎熬,苏展呢,会不会表面不显其实也和他一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忆起苏展冷淡的模样,心里不免冷哼一声,她才不会煎熬呢!
陆长宁翻了个身,窗外的月光明亮皎洁,像极了苏展的眼睛。于是,他又想,如果苏展知道错了呢?
陆长宁冷不丁直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越想越觉得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她面子薄,不知如何开口,假装矜持也无可厚非啊,反观自己,不问缘由、上纲上线的,是不是显得小气了些?
是不是该......哄哄她?
陆长宁脑子一片空白,哄?怎么哄啊?
在这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哄女孩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身体撞上椅背发出刺耳地声响。
陆妈妈听见隔壁房间的异动,担心儿子上学压力太大,赶紧爬起来看看,“儿子,你还没睡吗?”
“没事,我上个厕所,就睡了。”
他直直地倒在床上,思念无处安放。
“好想马上见到她啊。”
陆长宁睁着眼睛,无奈地想,他躁动不安地心被困在黑乎乎的夜里了。
周一,例行检查。
陆长宁顶着一双黑眼圈,脖子上挂着鲜明的工作牌,有些心不在焉,以前干这活是为了见苏展,现在若真是见着苏展,还能不能恬不知耻地贴上去?
“今天要检查高一年级课间操的纪律和出勤情况,请大家做好监督检查工作。”
副部长说完,就见秦末把手里的表格分发给大家,递到陆长宁面前时突然皱眉,“昨晚干嘛去了?”
陆长宁气息奄奄地看了秦末一眼,“回家了。”
秦末挑眉,嘴角勾起笑,把表格塞到他手里头,“别回头。”
陆长宁一窒,猛然回头。
果然,就见苏展挽着张小燕,有说有笑地向操场走来,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陆长宁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又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陌生得个素未谋面的路人。
她的笑从不属于他啊。
陆长宁脑子一热,转身挡在苏展面前。
苏展先是一惊,拉着张小燕本能地倒退几步,“你干嘛?”
陆长宁还陷在昨晚的情绪里,脱口而出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苏展莫名,又气又恼。
这才消停几天,又若无其事地黏上来了?
“巧克力,吃吗?”陆长宁放低声音,委屈又固执地看着苏展。
苏展圆眼一瞪,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分贝,“我跟你很熟吗?”
说完气鼓鼓地拉着张小燕从陆长宁身边绕开了。
谁知,被苏展拽紧手腕的张小燕突然回头,在苏展预感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吃呀,费列罗哦!”
教室里。
陆长宁一扫先前的憋屈,正春风得意着呢。
他吹着口哨,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沙沙沙地埋头写着什么。
不过一个周末的时间,陈设却最先发现了他这过山车似的心情,不禁调侃道:“我发现你最近挺娘们儿。”
陆长宁抬起头,挑眉,“怎么说?”
陈设:“一会儿蔫蔫巴巴,一会儿又亢奋得不行,很像女生每月一次那个。”
陆长宁也不恼,神秘兮兮地笑,“你不懂。”
陈设也跟着笑,“我怎么不懂,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苏展,她答应你了?”
陆长宁沉吟了一下,才说:“这倒没有。”
陈设白了他一眼。
潜台词是,没有你还跟个傻子似的,使了劲儿往前冲。
可人家陆长宁根本没看懂,在纸条上潇潇洒洒地落款,边上还画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今天晚放学等我——陆长宁^_-”
苏展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一点一点撕成碎片。
她的手捏得很轻,却有一股狠劲,直到再也撕不动了,才丢进垃圾桶里。
纸条是孙然代传的。
课间时间,孙然在走廊上放风,没想到陆长宁径直朝她走过来把纸条塞给她,只说了一句“拿给苏展”就走了。孙然回想起两人这捉摸不定的关系,再看苏展她平静面容下的暗涌,认定这两人肯定有戏,一股天生对八卦的敏锐感油然而生。
于是,孙然侧头,一脸谄媚地问道:“他都写了什么?”
苏展看她一张八卦脸,歪头,咬牙切齿地笑,“想知道?”
孙然重重地点头,满脸期盼。
苏展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瞪她,“你去问他啊。”
孙然嘟起嘴,“小气。”
“麻烦让一些,”苏展好笑地推推孙然,“我去领作业本。”
谁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陆长宁和李征站在陈老师的座位旁,一脸等着挨训的模样。
苏展脚步顿了顿,犹豫间,就见陈老师揉揉太阳穴,“听说你俩为了一个女孩差点大打出手,说,有没有这回事?!”
苏展看向李征,这事儿不是翻篇了吗?
李征也很无奈,心里叫苦不迭,嘴上讷讷地答:“没有。”
他挨了打,但没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晚苏展站在他这边,他已经赢了。
赢了,懂吗?
陆长宁显然不懂,他挺直背脊,毫无犹豫道:“是。”
“哦?”陈老师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谁赢了?”
陆长宁看了李征一眼,不屑道:“他打不过我。”
陈老师笑笑,“所以那女孩更喜欢你?因为你会打架?”
这下,陆长宁紧抿着唇,不敢吭声了。
“你们不嫌丢人,老师都替你们脸红,”陈老师年纪轻,带着一脸书卷气,教育起学生来却毫不手软,“用拳头说话,就能说明你们很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是成绩倒数的人,还想祸害人家小姑娘!”
陈老师拎了几句重话,见两人没顶嘴,心情突自好起来,正打算再训,旁边的李老师突然朝门口喊了一声:“苏展,杵在那儿干嘛,快进来!”
几道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就见一女孩扎着马尾辫,乖顺地喊了一声“报告”,然后低头走了进来。
女孩在他们身旁停住,低声细语地跟李老师交谈。
陆长宁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认错:“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能回教室了吗?”
陈老师奇了,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不明深意道:“哟,你陆长宁还会认错啊?你倒是说说错哪啦?”
女孩一边收拾作业本,一边又问了李老师几个问题,全程不被打扰的模样。
陆长宁拉耸着脑袋,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泄了气,“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认真悔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现在我能回教室了吗?”
陈老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行。”
陆长宁急得都快哭了,“为什么不行?”
陈老师瞥了一眼女孩的背影,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有义务把你们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
李征憋红了脸,从头到尾只觉得丢人。
可这天煞的陆长宁,脸皮竟比城墙还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义正言辞道:“陈老师,您的学生时代没有偷偷喜欢或暗恋过某个人吗?!”
陈老师勾了勾嘴角,没想到还有人奋起反抗了,“当然有。”
“您当时也把这份简单的喜欢定义为错误的道路吗?”
陈老师被气笑了,“我的喜欢是放在心里的,不碍着谁,你们俩倒是张扬,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聚众斗殴了?”
陆长宁立刻撇清道:“这可是您说的。”
陈老师瞪了他一眼,一手撑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明显头疼,“出去,在走廊上站着,好好反省,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后来,他俩被罚站在走廊上整整一节课,成了全年级最大的笑话。
活该!
苏展托腮看着窗外,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说到底,这事儿因她而起,总有些于心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