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换一日》舒宜

118、红楼不梦潇湘馆（九十三）

　　梦夏跟逍遥子学过星象占卜，逍遥子曾指着鼻子骂她：朽木不可雕也！
　　三枚古币从手中滑落，掷在地上，记住正反后拢在手里摇晃几下，再次扔在地上。
　　“不妙啊，怎么算都是大敌将至。”梦夏紧紧皱着眉头，真是阴魂不散啊！
　　焦躁不安的状况下也没办法静心思考，抽出牛皮编的鞭子在园子里施展身手。不打山不打树，就冲着池子里的水打，打出一串又一串水花直到打出一帘雨幕。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扫出的风搅断树上的叶子却没一滴水打出池外。
　　进入五月，梦夏将人都赶回林府，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师府，开始深居浅出的生活。
　　育婴堂已经进入正轨，梦夏在诸多城池建立了女子学堂，招收十二到十五的姑娘系统的学习稳婆技能，毕业后成绩好的进入育婴堂，成绩不好的也能在乡间找碗饭吃。
　　特别优秀的学生还能得到学堂资助，到京城学习更高端的技术，主要是产后身材的恢复、调理。学成后要和育婴堂签契，必须在育婴堂工作三十年，否则要吃官司。
　　跟妇人生产相关，哪怕梦夏不说是“女子学堂”也没有男人报名，就是最严苛的礼教捍卫者也不反对梦夏的女子学堂。
　　妇人产后调理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就是推拿按摩，不认识穴位不行，不认字学起来太费劲，梦夏理所应当的在学堂里加了文化课，不仅学认字，还学记账。
　　如今梦夏把育婴堂的收益交到圣人手里，圣人为了这份收益也得维护育婴堂，维护育婴堂就相当于维护学堂里光明正大读书识字的女孩儿。
　　有时候，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
　　整个国师府除了正院点着灯火，其他地方都隐在黑夜中。夜半，月亮升到最高处，正在打坐的梦夏只觉一阵心悸。
　　睁开眼，窗外一片夜色。
　　突然灯烛闪烁，有歌声从屋外传进来。
　　床上伪装成主人熟睡的样子，梦夏握紧手中长鞭躲在房梁上，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歌声越来越清楚，片刻一僧一道拥着一个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的绝色佳人进来。
　　难道我猜的是错的，修行有成者可以在人间出没？
　　梦夏敛去身息，目光也不敢一直盯着三人看，见他们并没发现自己，梦夏觉得自己的推断不算错，就算中间那位佳人真是警幻，那她如今也跟凡人相差不大，若她在人间也有离恨天的神通的话，一进来就该发现自己，或者连照面都不用打就能收了自己。
　　“仙姑，这厮甚是狡猾，没准儿这偌大的国师府就是个幌子，她人还在林府。”跛足道人猜测。
　　被称为“仙姑”？看来这佳人真的是警幻仙子。
　　癞头和尚挑了她在床上布置的伪装，也赞同跛足道人的说法：“这府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孤鬼说不定真没在这儿。”
　　警幻仙子道：“刚刚那股波动就在这儿，说明那个占了绛珠草身体的孤魂就在这儿躲了起来，咱们不着急，耐心找。”
　　糟了，这三人要是打定主意在这屋里细细查看，早晚发现自己。
　　先下手为强！
　　心一横，把空间里藏得黑狗血、公鸡血齐齐向下一撒，出其不意下，三人躲闪不及被浇个正着，一僧一道浑身冒青烟，警幻脸上表情变幻，阴沉的吓人，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看来这玩意儿对她无效。
　　梦夏趁机全力运转凌波微步，逃至屋外，这个院子里种的都是桃树，专克邪物。
　　她还准备了一把雷击木做成的剑，换在手上。
　　不等她逃出院子，就被三人围住。
　　“大胆宵小，夜闯国师府可是大罪。”梦夏大声叫嚷，林府上下被她撵回林家，连巧姐儿也跟去了，但国师府还有圣人派的兵将在，这些人都在最外边的院子，梦夏竟可能发动大的声响，希望能叫来那些兵将。
　　癞头和尚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刺耳：“别做无用功了，府上那些兵丁不到明日午时绝不会醒过来。”
　　梦夏心凉了一半，尽可能拖延时间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三番五次加害于我？”
　　“你害了绛珠仙草的魂魄，占了她的肉身，抓你是替天行道？”跛足道人厉声喝道。
　　“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绛珠草是谁，我爹是林如海，我娘是贾敏，你们这么说无非是贪图我们林家的家产，可惜我林家如今已是家无余财，你们打错算盘了。”
　　“胡说，金银俗物也只有你们凡人看中……”癞头和尚一脸鄙夷，凡人的东西，他是真看不上。
　　跛足道人不耐道：“跟她啰嗦什么，直接让仙姑收了她。”
　　“你们是修士，竟然对凡人出手，不怕天谴吗？”情急之下，梦夏喊道。
　　警幻已经敛去刚刚的阴沉狠戾，嘴角微弯，笑道：“你也是修行之人，怎能言凡？我念你修行不易，愿意对你网开一面，引你归正途。”
　　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异口同声道：“仙姑？”
　　警幻道：“红尘虽好，不过短短几十个春秋，哪有咱们成仙自在，你只要告诉我绛珠妹妹仙魂在哪儿，我便告诉你真正的修行法门。”
　　别看她说的好听，梦夏一个字也不信。
　　“我不认识什么绛珠妹妹，”
　　听罢，警幻冷哼：“我怜你修行不易，不想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送你入轮回了！”
　　梦夏学的《沧澜秘法》残本，不过学了吐纳吸收月华，攻击的手段还是多依仗逍遥派的传承武功。
　　别看一僧一道狼狈不堪，被梦夏的黑狗血伤得不轻，但他们毕竟是修行之人，仙凡有别，梦夏只有挨打的份。
　　只见梦夏四下躲避，借着园中林木躲藏，抽冷子就甩黑狗血等诛邪的东西往他们身上泼，从龙虎山请回来的符箓不要钱一样地扔。
　　混着更是混着狗血往他们身上泼油，见他们身上沾满油后，一串鞭炮冲着他们身上砸了上去。
　　一代武林高手，如今被逼着只能使混混的手段，眼下顾不得苦笑，气急的警幻不想再放任下去，在空气中一抓，梦夏只觉得衣领被抓住，不受控地趴在地上，下一秒一个手掌直冲天灵。
　　啪！
　　再睁眼已经到了现代，摸着空空的肚皮，赶紧下床去冰箱里翻吃的，心还“突突”地跳。
　　太惊险了，警幻那一掌就是为了取她性命，却没想到人死了，魂魄不现。梦夏心慌得不行，后勃颈全是汗，吓的！
　　被警幻拍死那一瞬，魂魄被时空罗盘所吸，也因为那一拍，她精魂不稳，完全陷入无意识状态，时空罗盘护着她在时空中穿梭，能回到她本身所生活的这个时空真是万幸。
　　这次是她命大，红楼世界虽有神鬼却是个小世界，依托人类精神投影，这样的世界神鬼神通有限，没有真正的仙界，也不知道空明兽等秘闻，她这个假“兽”才能好好活着。
　　食不知味地啃了半袋面包，连果酱都没抹，看看时间才过去大半天，这次在红楼世界过了十几年，换算过来她只能在本时空过十来天。
　　缓过劲儿后，梦夏暗笑：不知道那警幻知道她在人间的道统被霍霍干净后，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以她了解的圣人，绝不会放任警幻在大雍汲取信仰，若是没有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出现，多一个教派少一个教派他不在乎。可一僧一道的出现让他警惕，从张角创立太平道，建立黄巾军造反，历代都有一些人一直孜孜不倦地瞅机会造反，前朝红莲教还没剿干净，再来一个圣人可吃不消。
　　人间帝王，金口含宪！
　　冲个澡，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从医院出来后，就跟爸妈说想去大城市闯荡闯荡，她妈妈不同意，担心她在外面吃苦，还是爸爸关键时候投了她一张赞成票，支持她趁着年轻在外面吃吃苦。
　　其实她哪是出来找工作啊，就是担心身体的异常让父母担心，经过两个世界的锻炼，她意识到自己不会轻易消失死亡，那么就得找机会慢慢透露给父母了。
　　上次在天龙世界呆了将近一百年，换算在本时空就是消失了四天多一点点，那时候她刚到上海，几天没跟家里联系，就算有她提前发的消息打底，也急得妈妈差点报警。
　　好生安抚半天，她妈妈才放心，连好脾气的爸爸都发飙了，说再有下次就直接回家，别再外面混日子了。
　　上次从天龙世界她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易容找了家不太正规的典当行，卖了件官窑花口盘，差点没出去人家店门。
　　这种宝贝要是进了拍卖场，能卖出天价，可谁让她说不出来源，只能被狠宰一刀，不过之后她也不再出手手里的宝贝了。而且那次从空间拿东西她才知道，若是这个时空已经失传的东西她无论如何也从空间中拿不出来，而且在时空隧道中她这个时空罗盘会被时空风暴袭击，操作不当躲闪不及时就会受创，罗盘空间里的东西就会丢在时空隧道中。
　　为了不惹人怀疑她用卖古董的钱买了个小铺子，一楼卖茶饮，二楼自己住。
　　店面一楼有五十平，摆了五组大小不一的桌子，开在大学附近，生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