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换一日》舒宜

117、红楼不梦潇湘馆（九十二）

　　因为高产粮食作物的加成，梦夏的国师之位稳如泰山，不少百姓偷偷为她建生祠，里面不仅供着她的画像，还有林如海夫妇的牌位。
　　姑娘一年大似一年，林管家和林嬷嬷见姑娘的婚事还没着落，愁的晚上睡不着觉，见天催林聪家的和雪雁给姑娘敲边鼓。连刘姥姥上门送年礼的时候都被林嬷嬷拉住，想借她的口劝劝姑娘，刘姥姥人老成精，又在底层摸爬滚打一辈子，极精明的一位老人家，对林嬷嬷道：“林姑娘本事再大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婚姻大事她怎么好张口。我看这事儿还得落在一慧真人身上，真人既是长辈，又和京里大户人家有来往，能替林姑娘找个好夫婿。我们是庄户人，见识短，说错了您别恼。”
　　林嬷嬷也是病急乱投医，听了刘姥姥的主意豁然开朗，笑道：“老姐姐谦虚，说您见识短我第一个不同意，您那外孙板儿听说出息了，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了，我看老姐姐的福气还在后面，日后定能凤冠霞帔，儿孙满堂。”
　　谁不爱听奉承话，刘姥姥笑得看不见眼：“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家土里刨食，也是运道好有贵人扶持，板儿才有机会读书，在家天天教他，人得有良心，得知道感恩，没有老太太、太太、奶奶，没有林姑娘你连饭都没得吃。”
　　刘姥姥一家不仅给梦夏看着山，自家也有八十亩良田，住的是青砖瓦房，吃的是白面馒头，隔三差五还能吃顿肉，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们今年也种了番薯玉茭，我种了一辈子地，还没见过地里长这么多粮食，大家伙都乐坏了，私底下都说咱们姑娘是仙女下凡，不然怎么懂那么多呢？”
　　两位老太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共同话题，聊了好一会儿，又听刘姥姥吞吞吐吐道：“林嫂子，我想给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
　　刘姥姥不好意思道：“林姑娘对巧姐儿是个什么章程？我说了你别恼，林姑娘有情有义，救了贾家一家子，同辈的姐妹也都有安排，巧姐儿过两年也大了，得安排婚事……若是往年我们也不敢妄想，可现在巧姐儿再好，大户人家也难结亲。我家虽是庄户人家，这些年日子也说得过去，我那外孙若是能考上秀才也算有了功名，不知到时候能不能来府上求亲？”
　　刘姥姥是真疼巧姐儿，当年上荣国府讨活路，链二奶奶给了她不少帮助，她一辈子记得这份恩情。巧姐儿爹娘都被定了罪，略好点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就算林姑娘肯多多地陪送嫁妆，来求娶的也不会是好儿郎。她家虽然贫苦些，但都是厚道人，外孙也上进，若巧姐儿到了她家，她一定拿巧姐儿当自己家的姑娘疼。
　　林嬷嬷比刘姥姥更明白什么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巧姐儿嫁到刘姥姥家，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林嬷嬷和林管家都不喜贾家人，想到那些年姑娘在荣国府受的那些编排就恨得眼珠子疼。荣国府出事的时候，她和林管家心里乐开了花，昧了他们家那么些银子，还对他们姑娘不好，这就是报应。
　　受两位老人家影响，整个林家对贾家众人都淡淡的。
　　“这事儿得姑娘做主。”林嬷嬷道。
　　送走刘姥姥，林嬷嬷跟林管家商量给一慧真人写信，眼下正是年忙，林管家忙得团团转，除了给各家送年礼，还得收庄子上送来的年货，更有年节采买和给下人的赏赐，两人决定等过了十五再写。
　　林管家给梦夏汇报工作的时候，梦夏道：“匠人们的月例银子给三倍，数学学得好的四倍，有成果的五倍。再跟他们说，只要他们能研究出我要的东西，我给他们放籍，送他的儿孙读书科举，让他的女儿孙女外孙女进育婴堂做工。”
　　林管家乐道：“有姑娘的话，他们这个年得辛苦喽！”
　　梦夏又道：“给一慧真人和真人的高徒多送几件料子舒服的衣裳，给一心真人送些好茶叶，新得的那把宝剑送到玄武观给一清真人。”
　　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来无影去无踪，消失得干净彻底，梦夏担心了好一阵子，可敌人是隐藏在暗处的，一直担惊受怕也没用，索性撂开好好过个年。
　　古人过年讲究极多，哪日做什么都有说头，要严格遵守。
　　今年育婴堂挣了不少银子，梦夏大方地给所有人做了两身新衣裳，还给自己和巧姐儿、雪雁等人打了首饰。因着海运的便利，京城有不少南洋的宝石翡翠，甚至还有西方的耳环、项链、胸针、手镯，梦夏尤其喜欢花冠冕和花项链，镶嵌着各色宝石。
　　洋货铺里的自鸣钟在国师府匠人们的努力下，已经实现国产化，梦夏还特意给圣人上过折子，阐明匠人的重要性，格物的重要性，可惜没得到圣人重视。
　　这时候各个豪门世家对匠人的重视仅仅是图自家享乐，根本没觉得匠人有多重要。
　　圣人也是如此。
　　梦夏只好将利放在前面当胡萝卜，诱着大家往前跑。
　　开年后，国师要准备为社稷祈福，钦天监算好日子，圣人承天地之运，梦夏这个国师就是个橡皮图章，怎么迈步怎么唱和都有定例，照着走就行。
　　不少人对国师之位感兴趣，给她找了不少麻烦，最逗的是吐火浑国那位大法师，竟然要和梦夏比求雨！
　　她又不是神棍，求什么雨？
　　她的拒绝被三皇子的人说成无能，说她没有这份本事就别赖在国师位置上。
　　原本梦夏觉得三皇子野心、手段都有，长得也好，清俊贵气，就算两人是敌人也得承认他可以靠脸吃饭，可以欣赏。现在只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圣人正在壮年，你越是上蹿下跳越让圣人厌烦，等圣人真的厌弃了你，别说大位，不砍了你他都算是“慈父”！
　　四皇子就很聪明，不过分安静当皇子中的小透明，又不见天拉拢朝臣，恨不得立逼着圣人立他做太子。
　　圣人觉得他有本事又本分，朝臣也不敢忽视他，只要他能稳的住，将来未必不能笑到最后。
　　她的确不会求雨，不会捉鬼除妖，不会做烦琐的科仪，可那又怎样？
　　你要和我比求雨，我就必须答应吗？
　　我要和你比医术，你干不干？
　　三皇子在外兴风作浪，梦夏嫌他聒噪，以国师府的名义召那位大法师去西北祈雨。她还专门写了个折子给圣人，言明物尽其用，西北干旱少雨，百姓种点庄稼不容易，这样会求雨的大师留在京城蹉跎了，不如去西北发光发热。
　　三皇子上蹿下跳给梦夏添堵，圣人的确乐意看笑话，可这个吐火浑的法师见梦夏不搭理他，自诩天下无敌，处处看不上大雍的方士，那副“你们不过尔尔”的表情让圣人不满。你惹恼了圣人，不收拾你才怪！
　　有了圣旨，只要你还想在大雍混，就得乖乖接旨。
　　与此同时，四皇子派人将明州兴起的拜姑庙写成条陈交到御前。
　　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在人间活动，主要就是为了给警幻仙子在人间发展信徒。两人一直在明州、姑苏两地活动，尤其在明州信徒过万。四皇子能查到也是有梦夏暗中帮忙，梦夏偶然得知四皇子在查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便不着痕迹得将四皇子的视线引入明州——当初她在明州跟踪过僧道二人。
　　“装神弄鬼！”圣人看完四皇子的条陈给出评价。
　　圣人急召佛法高深的大和尚和有真材实料的真人道士，将明州发现的拜姑庙告知各位出家人，僧道因为道统之争斗了千年，如今又来个争香火的，两方决定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尤其是明州当地的寺庙道观被大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家都悄没声儿的挖墙脚了，你还呼呼睡大觉呢！
　　一慧真人也被一心真人派去明州，临行前专门到国师府辞别。
　　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三年，她的徒弟被梦夏借走不少，梦夏就把百卉赔给她：“这丫头学的也差不多了，她家就是明州那边的，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回去看看，今遭正好你把人领去，也算是让她历练了。”
　　一慧真人惊道：“她才多大，你倒舍得？”
　　“所以托付给真人，代我照顾一二。”
　　实在是近来心慌，感觉危险迫近，所以哪怕百卉只学到一半，梦夏也急着将人送走。
　　不单单是百卉，林嬷嬷将刘姥姥为板儿向巧姐儿提亲的事跟她提过后，梦夏这两天也给了回话，答应了这桩亲事。
　　巧姐上头的长辈都没了，隔房的叔叔姑姑顾不上她，平儿也相信梦夏的眼光，大家都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因为凤姐犯下的种种罪行，巧姐儿根本没有名声可言，能有个四角俱全的婚事已经要烧高香了。
　　雪雁年纪还不算大，性子有点憨，好歹伺候她一场不能没个下场，梦夏给她找了个皇庄管事，先把亲定下来。育婴堂渐入正规，日进斗金，梦夏私底下和圣人做了交易，育婴堂的银子入内库，圣人追封林如海谥号“文正”，进凌烟阁，配享太庙。
　　各地百姓为她建的生祠，朝廷授匾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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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红楼故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