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换一日》舒宜

10、缥缈峰上佳人笑（十）

　　刀白凤和段正淳正值新婚，最是柔情蜜意的时候，见二人感情正浓，梦夏接上桐笙便直接离开了大理。
　　对段正淳日后的红颜知己，梦夏也没多事去找，就段正淳那多情的性子，没了甘宝宝秦红棉，也会有李宝宝张红棉。依着梦夏的意思，若是不能对这种事视若无睹，干脆替段正淳去了那作孽的根子，日后大家干净。
　　整个天龙里，她最厌恶的两个女性角色便是叶二娘和康敏，叶二娘已死，剩下一个康敏，如今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却是日后害了乔峰一生的导火索。这样一个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人物，她偏偏没有一点线索，难不成为了提前除掉她，还得派人监视段正淳？
　　大理皇室可不是吃素的！
　　与其与大理皇室结怨，不如盯着马大元。
　　丐帮如今还不是第一大帮，且丐帮成员的实力良莠不齐，便是长老们，单打独斗也排不上名号。
　　丐帮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净衣派和污衣派背后各有利益，且丐帮组织松散，想派钉子监视马大元，易如反掌。
　　带着众人回岛，沿途买了不少特产，花钱如流水，亏得梦夏和巫行云合作，开了不少商铺，将西域的宝石香料贩卖到中原，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贩卖到西域，赚了不少钱。大宋海上贸易繁荣，南洋的稻米、宝石、香料等随着海船在泉州等地登陆，梦夏从不怀疑这里面的利润，早早在里面投了钱，她从不担心有人敢吞她的钱，生死符这等手段不是只有大师姐会用。
　　蔓娘已经及笄，中馈中看账本是基本技能，梦夏便将这些年开铺子的账本全交给她，试试她的本事如何。
　　“姑祖母？”蔓娘看着眼前装着满满账本的红木箱子，脱口惊呼，姑祖母的行事实在出乎意料，她在家中也帮着理过家，到底是小打小闹，上面还有娘亲婶娘们提点着，下面也有嬷嬷丫鬟们描补，如今这阵仗不仅大，还是单打独斗，她心里怪没底的！
　　梦夏安抚道：“别担心，这些你先看，看能不能从中看出什么来。这事不急，这两天你先熟悉一下岛内环境，让雅娘跟着你。来时你也见了，岛内只有咱们这些人，外出全靠船，岛上有我布下的六合阵，不懂阵法的人可进不来。”接着鼓励道，“等你上手了，我就清闲了，还想跟着异域商人出海转转。”
　　身为李家精心培养的“娘娘后备军”，李家为蔓娘挑选了不少丫环仆妇，这次也带了一部分来。
　　梦夏只让蔓娘留下一个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大丫鬟，其余人不许上岛，全送到扬州的一处庄子上，那个庄子是梦夏为蔓娘准备的陪嫁。
　　李家两兄弟没跟着回岛，而是在无锡置办下田地，暂时落户。
　　这也是梦夏深思熟虑过得，长乐岛是她的老巢，有师父留下的诸多秘密，基本属于隐匿状态，与外界交流不便。她能在长乐岛安家，李家兄弟不能。
　　梦夏将人带过来，是为了给李家留个后路，而不是让李家兄弟脱离人群变成山民。
　　运用江湖势力，替二人在无锡落了户籍，明面上与李家再无关系。承明爱墨家机关术，梦夏觉得挺好，还为他找来不少墨家孤本典籍，承诺他若是能做出些水利耕种器械，便替他出售，也算分出息。承业是庶子，李家给分的金银不多，承业却在庶务上颇有几分能耐，央梦夏替他盘了个铺子，做酒楼生意。
　　运河从无锡城穿过，南来北往的客商熙熙攘攘，北地货物在此也不算稀罕，李承业脑子颇为活络，不仅在酒楼做正宗的京城菜肴，还和大厨琢磨着改良北地菜，使之更合本地人的胃口。
　　梦夏有一家布庄就开在李承业酒楼对面，对店里伙计嘱咐过几句，便撂开手。
　　承明是蔓娘的亲堂哥，又有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兄妹二人的感情更近了两分。
　　因为在孝期，梦夏、蔓娘不能吃荤，雅娘便天天做素斋。桐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且天天练功，没有肉根本不行，梦夏对这些礼教本就很不以为然，一切随心，看着桐笙日益变尖的小脸，对雅娘道：“孝在心，不在表。想来我爹娘也不愿大家日日沉浸哀思之中，明日起蛋肉之类的肉食也做些。”
　　梦夏将李家爹娘的牌位带到了岛上，日日更换清水瓜果。
　　女要俏，一身孝。
　　这话真不假。
　　梦夏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蔓娘也正是鲜嫩的时候，二人在无锡城闲逛，遇到了恶衙内当街调戏民女的事。
　　府尹之子乔舟带着家仆打手上街闲逛，遇上梦夏、蔓娘二人买宣纸。
　　梦夏没有带帷帽的习惯，敢将主意打在她身上并付诸行动的浪荡恶人多半下场不好。梦夏做事随心，蔓娘小小年纪，行事却大方周全，知晓自己与姑祖母不同，出门时还是带上了面纱。因为梦夏不喜丫鬟随侍左右，蔓娘便将丫鬟留在岛上，只身跟着梦夏来到无锡城。
　　乔衙内见到梦夏时，惊为天人，只觉得白活了二十年，竟然没有和这等美人亲香过。一见到梦夏，只觉得百花坊全是庸脂俗粉，涎着一张脸凑到跟前调笑。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我怎么不曾见过你？”说话间，一群狗腿子已经围了上来，挡住去路，周边做生意的小商贩早被赶到一旁，“可是家中遇到什么难事？只要在这无锡城，没什么是我办不成的。”
　　梦夏柳眉轻挑，这样嚣张的衙内，这是第几次遇到了？
　　街边酒楼上有桌江湖人坐在临窗位置吃酒，对街上正发生的事看得明明白白。
　　“乔家公子这般行事，真是跋扈。”
　　“还不是仗着他老子的势！”
　　“狗官，呸！”
　　“可惜了两位姑娘，当真是国色天香。”
　　街边百姓虽不敢上前阻拦，也有暗暗啜泣者。
　　乔舟是无锡城一霸，整日里眠花宿柳，看上谁家小娘子便强抢，遭了祸的人家求告无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已有三四家。
　　眼珠轻轻一瞥，便知道乔家的这些个狗腿子多是仗着人多欺负人的街头混混，没有正经学过功夫的。观他们的行径，平日里欺男霸女都是做熟了的，听见百姓议论，这里面没一个冤枉的。
　　素手轻抬，袖口飞出一条长练，灌注内力，手上几个动作下来，不等旁人看清楚，长练宛如一条白蛇，抽、鞭、打、绕、扫，乔衙内一行人全被打入河中。
　　酒楼上。
　　“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包兄可见过？”
　　“不曾。”说话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略微臃肿的身材，正是慕容家的家臣包不同。
　　“这等功夫，如何江湖中声名不显？”
　　“不知不知，诸位兄台，我想起家中有事，先走一步。”包不同是知道慕容家复国的使命的，原本以为慕容家的功夫江湖鲜有敌手，见到梦夏的手段就有些不放心了，哪里还有心情同他人玩笑，只急着赶回去向主家禀明消息。
　　无锡与姑苏相距不远，无锡城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对想要扩展势力的慕容家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府尹家的公子被人丢进河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十几个兵丁带刀前来，说是捉拿朝廷钦犯。
　　梦夏不怒反笑，用长练收缴了兵器，将十几个兵丁抽进河中后，将乔衙内捆绑结实，一路拖着往府衙走。
　　蔓娘自是对这等无耻之徒恨极，但也担心姑祖母触怒官家，在她的观念中，民不与官斗，说出李家的身份，无锡府尹自是不敢再与她们为难，何苦结仇？
　　听了蔓娘心中想法，梦夏嗤笑：“若是你父知晓今日事，恐怕会与乔家结亲。”
　　蔓娘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这等纨绔绝非良人。
　　“父母总是希望我好的，不会……”
　　梦夏心情正不好，直接打断道：“不会？既能起心思送你进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蔓娘低语：“进宫……未尝不好！”
　　梦夏懒得跟小姑娘在这个时候掰扯，蔓娘从小得父母教导，观念早已形成，为了家族进宫是荣耀更是责任。身为嫡长女，享受了李家的荣华和尊荣，就得为他的延续做出牺牲，这是她的使命。
　　若非太祖母，太祖父去世，自己的人生必然是另一个样子。
　　不能说小姑娘想法不对，实际上，蔓娘的想法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梦夏的离经叛道，在李家人眼中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是对家族的背叛。
　　这次梦夏提出为李家保留火种，让李家对她多了一份认可，连李家现任家主都认为她终于懂事了，知道家族好，她才能好。
　　梦夏对此嗤之以鼻。
　　她对李家的归属感源于李母，源于小时候的记忆。李家其他人对她，利用算计多过亲情呵护，对这样的家人，想让她赴汤蹈火？
　　呵呵！
　　真当她开善堂的！
　　一路走到府衙，中途有不少不开眼的被梦夏直接抽翻在地，府衙占地颇广，建的十分有气势，门前铺着三丈长，五丈宽的石板路。
　　“你个妖女，快放开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