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妖》治病神仙水

1、床妖（上）

　　1

　　“合同里只写了床，又没说是什么床，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行行，那我不租了。”

　　“可以，按照合同押金全扣。”

　　“你……”

　　我搬进来合租的第一天，就和房东起了争执。

　　老实说，我在那么多的租房信息里选中这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次卧里的那张床。

　　我一个刚出来实习的学生党，行李没几件，但业余和专业的书籍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箱。刚好次卧里那个实木床的床头是个书架，把书摆在上面，晚上躺床上伸手就能够一本下来。方便，也不用搁在地上受潮。

　　加上房租也便宜，因此看完房，我没太考虑就选了这家。

　　没想到房东转头就把他主卧的床和这张床换了，我当然不答应，结果这货拿合同压我。押一付三，我怎么舍得让他扣押金，争执几句，只好忍气吞声住进来了。可能是房东觉得理亏，晚上跑过来退了我五百。我心里好受了点，也口头道了谢。

　　其实我挺奇怪，房东换给我的这张床一米八，怎么说也比之前一米五那个睡着宽敞，他干嘛不要？

　　我最直观的想法，就是这哥们儿脑子有坑。

　　其实房东不比我大多少，挺清秀白净一年轻人，学生时期没少被妹子在抽屉里塞情书的那种。美中不足的是，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很浓重，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郁。

　　他话也不多，给我粗略交代了入住以后的各种规矩和注意事项，就把自己关进主卧里了。

　　2

　　这个房子比较老，但室内装修还可以，加上房东爱干净，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体验不错。只是我这个房间一直空置着，房东懒得打扫，积了一地浮灰。

　　忙到十二点多，我总算给收拾干净，第二天还要去实习单位干活，我草草洗个澡，沾床就睡着了。

　　五月份的天气，白天挺热，我睡觉的时候特意把窗户打开。哪知半夜感觉有点冷，迷迷糊糊地伸手拽毯子。我这人睡眠质量特别好，不挑地儿，睡哪儿都跟自己家似的。

　　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个错觉。

　　毯子刚被我盖在身上，就被什么东西掀开一角。因此，我错觉是家里的狗跑过来撒欢，于是吧唧两下嘴，翻身继续睡。可是脚上忽然一凉，整个身体都在往下沉，好像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抓着我的脚腕爬上了床。

　　这东西特别凉，跟动物的体温差太远。它像毯子一样趴在我身上，连呼吸都是冰的。

　　我头皮发麻，本能地喝道：“下去！”

　　那个东西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慢慢起来。我浑身都轻快了，神智也瞬间清醒，一下子睁开眼。

　　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那一点少得可怜的光亮，我看见一个人影，正背对着我往床下走。可床上没什么重量，他就像一个飘起来的阴影，身材高大，却毫无实质。

　　他下地的一瞬间，似乎还发出一声极其低弱的叹息，然后他便趴在地上，向水渍一样朝着门缝拼命往外挤。他挤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哈着气，似乎很辛苦，又似乎很焦急。

　　我忘了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抓起毯子把自己包了个严实，还特别矫情地闭着眼捂耳朵。过了几分钟，我再试着往外看时，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

　　我顿时坐起来，把灯打开再看，门口什么都没有。

　　3

　　搬家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怪事，我心里特别膈应。但后半夜风平浪静，我又错觉是不是太累看错了。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我这大个人，不能胡思乱想。

　　第二天晚上，我特意关了灯睡，果然什么都没有，我也就放心了。由于实习期比较忙，我每天早出晚归，房东又成天把自己锁屋里，所以我们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常常一天都见不到一面。

　　这天，难得遇到个休息日，我晚上和几个同事出去聚餐，喝得晕晕乎乎的。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半夜尿意涌上来，只好开门出去上厕所。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我睡觉有多沉——搬过来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起夜。

　　这套二居室的房子，从次卧到洗手间，当中隔着个主卧。我没开灯，摸黑往前走，在经过主卧门口时，忽然听到点动静，哼哼唧唧的。

　　我当时尿急，没停留，直接跑去洗手间，不关门就直接嘘上了。等转身回去的时候，房东屋里悄无声息。我寻思着房东应该是半夜做噩梦，发癔症了。

　　我这人活得粗糙，这一半点不寻常的动静根本不放在心上。

　　就是不太理解，房东不是疲于奔波的上班族，平时写点稿子赚外快，还挺自在。可他整天死宅在家，几乎没有社交。我也没见他笑过，现在又发现他还会做噩梦，也不知道这人哪来那么多苦恼。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又是一次聚餐，又是一次酩酊归来。我晚上照例是带着尿意往洗手间去，在路过主卧时，又听见了离奇的哼唧声。

　　这回我长了个心眼，憋着尿往门前凑了凑。这才听清楚，不止有哼唧声，还有床板晃动的声响。

　　看来房东天天晚上做噩梦，而且做噩梦的时候还在床上来回翻腾。

　　……好像，还说着什么。

　　我凑得更近。

　　“嗯……痛……啊啊……太深了……不……”

　　擦。

　　我打了个激灵，揉揉耳朵。

　　“不要……啊……痛，好痛……”

　　这回听清楚了，不但床在响，人在叫，还有个陌生的喘息声。

　　我目瞪口呆，房东这特么哪里是做噩梦？

　　明显是屋里有人！

　　我算听出来了，他是在让人1操呢。

　　虽然不知道另一个男的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我也不顾及什么了，反正他们干得热火朝天，也不怕打扰。我不再刻意放轻脚步，趿拉着拖鞋跑去洗手间撒尿。

　　等到回次卧的时候，又听不见动静了，像上回一样。

　　我明白了，这就不是一两遭的事儿。不过这对狗男男听见动静就停，还算要脸。

　　4

　　我纠结着该不该和房东说说。

　　其实吧，要说房东这些破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不然我也不会等这么久才发现。可我一个直男跟基佬挤在一块，总感觉心里刺得慌。也不知道他是只跟一个，还是滥1交，现在洗手间厨房都是共用的，这要万一他染个病，我不就遭殃了？

　　既然喜欢男人，干嘛在外面招人合租，直接把操他的基佬弄进来一起住，不是更方便？

　　可又怎么开口问他这个？

　　第二天我和同事约好去爬山，一大早就出门，房东的主卧还是紧关着。我就盘算着再等等，都住这么久了，不急这两天。

　　回来比较晚，我蹑手蹑脚打开门锁，房东的门居然开着，里面一片黑，我挺意外。

　　房东这是出去了？

　　屋子暗着，我手上拎着包，没开灯就直接往自己房间去。在经过主卧时，往他屋里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我看见那张一米五的木头床上，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这人身材高大，依稀可辨是个寸头，绝对不是我那个小身板的房东。

　　这肯定就是操房东的那个男的，我有点尴尬，这哥们儿跟我狭路相逢，是不是得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直接回房间？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回房间的好。因为对方根本也没甩我，只是看着窗户的方向，一手攥成拳头，放在另一个手心里来回搓。

　　这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我觉得有点滑稽，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离开房东一会儿就急成这样。

　　由于屋里太暗，我没留神碰到凳子，造出的动静挺大。那个男的动作一僵，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哈气声。

　　我突然心里发毛。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我搬来那一晚，那个从门缝挤出去的人影？

　　我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喂，哥们儿。”

　　对方坐着不动，上半身朝着门的方向，直挺挺地扭转了九十度。我看到了这人白森森的脸，他张着嘴，里面黑洞洞的，还往下滴着什么，也是漆黑一片的液体。

　　窗帘没有拉，远处的路灯幽幽地照进屋里，而他的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行李一摔，赶紧把灯摁亮。然后转头再去看，那床上空荡荡的，半个影子都没了。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把每个房间的灯都给打开，好半天缓不过神。

　　妈的太恐怖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比鬼片上演的还吓人。

　　这时客厅的门忽然被推开，我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惨叫，差点坐地上。下一刻，房东走进来，不悦的看着我：“你怎么回事？”

　　我喉咙里咽了咽，问他：“你出去了？”

　　房东面无表情地绕过我，往他屋里走：“嗯，下楼扔垃圾，你有什么事？”

　　“你屋里……”我说到一半有点犹豫，不知道会不会吓着这个小白脸。不过，他这么晚出去扔垃圾，怕白天见人还是怎么的？

　　房东眉心皱起来：“你进我房间了？”

　　“没有没有，我是说……你屋里窗帘没拉。”

　　房东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片刻以后，淡淡的“哦”了一声，进屋关门。

　　我也提起行李进我的次卧。

　　我已经察觉房东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我却没提醒他。一来，这货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二来，我更想验证自己一个可怕的猜测。

　　5

　　这天晚上我喝了很多水，睡到半夜被尿憋醒，我起来上厕所。

　　之所以用这种傻逼方法，是因为我怕闹钟的声音，会吵醒房东，还有他屋里那个东西。

　　果不其然，我在房东门前站定，又听到了那种色1情的哼唧声。

　　但这次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房东依然带着哭腔喊着：“疼……不要……太深了啊啊啊……”

　　床板依然在动。

　　那个让人遍体生寒的哈气声依然在断断续续。

　　我死命捂住嘴，差点尿裤子。

　　这才明白房东天天晚上睡不好、黑眼圈那么重的原因——原来他每天晚上都在被鬼1操。